“春花秋月何时了”，一代帝王的生命哀歌！

#千古风流句#

“词以境界为最上。有境界则自成高格，自有名句。五代北宋之词所以独绝者在此。”

这是王国维《人间诗话》开门见山之语，境界之说由此盛行开来，并激起了读者的心灵共鸣。南唐后主李煜的“春花秋月何时了”就是最有境界，而又让古今读者共鸣的风流佳句。

《虞美人》“春花秋月何时了”是南唐后主李煜的绝命词，也是他的词作中最为脍炙人口的一首词。

李煜是南唐最后的皇帝。他是一个不称职的皇帝，却是一个震古烁今的词帝。“问君能有几多愁，恰是一江春水向东流”就是出自这位帝王之手。

“词至李后主而眼界始大，感慨遂深，遂变伶工之词而为士大夫之词。”《人间词话》王国维语。

李煜精书法、工绘画、通音律，诗文均有一定造诣，尤以词的成就最高。李煜的爱情生活也丰富多彩，爱上了一对姐妹大小周氏，并先后立她们为皇后。这些风花雪月的岁月，成就了他的诗词创作，很多诗词都是爱情的颂歌。

网络图片

一、《虞美人》创作背景

李煜（937-978）初名从嘉，字重光，号钟隐，又号莲峰居士。南唐中主第六子，彭城（今江苏徐州）人。宋建隆二年（961年）在金陵即位，在位十五年，世称李后主。

后主降宋后不久，宋太祖赵匡胤在“烛影斧声”中驾崩，他的弟弟赵匡义继位称帝，为宋太宗。太宗太平兴国三年（公元978年）元宵佳节，后主让小周后去宫内庆贺。不料小周后自元宵节入宫，一直至正月将尽，才从宫中回归府邸。这是因为宋太宗垂涎小周后的花容月貌，将她强行留在宫中寻欢作乐。随后，太宗经常命小周后入宫，每次去都被强留数日。李煜对此屈辱唯有仰天长叹，以泪洗面。优柔寡断的后主的心从此彻底破碎了，就一首又一首的填写思念故国的词曲，以表达丧国之痛，又排遣爱妻受欺凌之恨。

为了后主的安全，小周后只能忍耐屈辱和痛苦。这年七夕之夜，恰好是李煜的四十二岁诞辰。特殊的节日勾起了李煜往事不堪回首的凄苦心情，随笔留下了《虞美人》：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这首词流露出了李煜丝毫不加掩饰的故国之思，表达了李煜对故国的无比深切的怀念之情。

李煜虽然是亡国之君，但毕竟是一代帝王，其浓烈的怀旧思乡情绪必然会引起他人的疑虑。

小周后对后主毫不掩饰的愁思悲吟提心吊胆，隔墙有耳，李煜的牢骚果然传到了宋太宗赵光义耳中，他随即命李煜饮了毒酒，小周后吓的魂飞魄散，双手抱住后主，后主头依在小周后的怀里，痛苦而亡了。这位失败的君主、成功的词人就这样撒手人寰了。

网络图片

二、《虞美人》赏析

这首词情真意切，寓意悠远，手法高妙，是一曲生命的哀歌。作者以“天然去雕饰”的白描手法，由景入心，通过对自然永恒与人生无常的贴切对比，抒发了亡国后感慨万千，空落怅惘的悲哀，令人不堪细读。

李煜用“何时了”与“知多少”相对，深沉的悔恨跃然纸上，一句“不堪回首”似有千钧之重，纠人心肺。

这一时期，对后主的生活来说，是一生饱受凌辱的聚焦点。身遭俘囚之遇，心承失国之痛，有着从天上到地下的身世遭遇和心路历程。因此，对“故国”的眷恋和对“往事”的追忆及自己不甘屈辱而又无可奈何的情绪一泻千里。

李煜在《虞美人》中尽情地倾诉着国破家亡之痛，情感的波澜起伏奔腾，把内心的酸楚和绝望淋漓尽致地挥洒出来，因而具有强烈的呐喊力量和极强的艺术感染力。

全词一共四句，呼应对照鲜明而又强烈，写出了永恒与无常的巨大反差，表现作者对宇宙与人生关系的深深思索。但懦弱的李煜除了用文字哀叹，已经不可能由此激发出挥臂一搏的豪情壮志，只能无可奈何的吟唱生命的哀歌，释放一下苦闷的心情，静静地等候自己的人生大幕谢落。

当代词学家、文史学家、教育家、词人唐圭璋在《李后主评传》中指出："他身为国主，富贵繁华到了极点；而身经亡国，繁华消歇，不堪回首，悲哀也到了极点。正因为他一人经过这种极端的悲乐，遂使他在文学上的收成，也格外光荣而伟大。在欢乐的词里，我们看见一朵朵美丽之花；在悲哀的词里，我们看见一缕缕的血痕泪痕。"

网络图片

三、李煜的诗词、亡国之君的生命轨迹

王国维在《人间词话》里这么给李煜的一生下定义：词人者，不失其赤子之心者也。故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是后主为人君所短处，亦即为词人所长处。

李煜的一生，不用去翻他的年谱，看他的简介，只要熟读他的诗词，他的生命轨迹便可清晰的在你的脑海里展现出来。

李煜的前期作品，主要写豪华的宫廷生活和偷安的艳情韵事。比如《浣溪沙》中的“红锦地衣随步皱，佳人舞点金钗溜”和《玉楼春》中的“晚妆初了明肌雪，春殿嫔娥鱼惯列”等，都是写宫廷的灯红酒绿，写君臣的狂饮长歌，写夜以继日的醉舞浪情，以及各种醉生梦死的场景。君王如此浪荡不羁，穷奢极欲，家国焉能不败落？

而后的作品几乎都是描写画堂偷情、恣意妄为的艳情浪语。比如放荡不羁的“教君恣意怜”，偷偷摸摸的“潜来珠锁动”，情人娇媚忘情的画面“绣床斜凭娇无那。烂嚼红绒，笑向檀郎唾。”等等。

再后的作品就是“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和“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一直到绝命之作“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读李煜的诗词，便能清晰的看到一个渐行渐远的帝王背影，看到一个姗姗而来的诗词高手的面孔。无论是远去的帝王背影，还是日渐显露的词人面孔，都刻满了风花雪月的痕迹。

李煜是个失败的帝王，却是个成功的千古诗词作家。他的诗词大胆抒情，直白胸怀；善于白描，精于造境；语句风流，清丽优美。打破了文人词语堆彻、雕琢藻饰的局面，开创了一个清新靓丽的词作新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