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岩叠嶂，载不动我的乡愁；楼瓦雪片，放不下我的思念……

01.

那日，去塬上一望，满山遍野：黄绿色者，皆为花生秧苗；墨绿色的，全是红薯秧苗。

顿生莼鲈之思，恨不得胁下生翼，立刻飞回百里外的老家，去看看家乡的亲人，去走走乡间的小路，去摸摸家乡的庄稼，去嗅嗅家乡秋风的气息，听听家乡秋虫的吟唱。

02.

于是，昨天搁置一切，和先生一道驱车回去。

走前，我特意带上了换洗的衣物和洗漱用品，预备在老家小住几日，去种满花生和红薯的小山坡上，好好释放一下浓烈的乡愁，就像一心想回到故乡塔拉的红土地上，寻找力量的郝思嘉。

但是，回到家里转了一圈亲戚后，在下午五点多钟的时候，我们又打道回府了。

那只装满衣物的旅行包，又原封不动地被带回来了。不，它压根就没有被请下车，一直委委屈屈地待在副驾前面的空地上。出发前是啥样，回来后还啥样。

03.

我们先是顺路拐到宛城的堂弟家，看望了暂住在他家的四堂叔。将近十二点的时候，告辞回老家。

到离家十几里地的镇上时，已将近午后一点。考虑到亲人们可能都已经用过午饭了，此时若赶回去，还得为我们另起炉灶，张罗饭菜，挺麻烦的。于是，我和先生就在镇上路边的一家小吃摊上，点了两份红油凉皮，凑合着吃一顿。

我在家族群里放话：

哈哈，今日七夕，跑回**镇，来吃凉皮啦。谁要吃举手，一会儿回去给你们带一份。

亲人们可能都已经午休了，所以没人吱声。

我们吃完凉皮后，顺路先到了四姐家。四姐得知我们仅在镇上凑合着吃了碗凉皮，非要重新做饭。我们极力阻止，最后两相折中，补吃了她家中饭剩下的菜合和米粥。

四姐家种了四个蔬菜大棚，永远是忙。好不容易午休一会儿，我们不忍心久坐，姊妹们叙旧之后，就告辞离开。

走时，四姐拿出一壶小作坊挤榨的花生油和三根北瓜，非要我们带上。

一面抱歉地说：来不及给你换干面条了，给你一壶花生油吧。花生油是自家挤的，香里很。今年的北瓜品种好，面香面香的，你拿回去尝尝。

我收下了三根北瓜，花生油说啥没要。庄户人家常年风吹日晒，天天没黑没明，挣钱不易啊。

离开四姐家十分钟后，我们回到了距离四姐家仅5里之隔的弟弟家、过去的父母之家——我曾经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

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院墙四围的绿树上，蝉声如雨。

我透过小窗，拉开了大门内侧的穿条，和先生把礼物卸下车拿回到堂屋。

弟妹听到响动，打着哈欠从卧室里出来。笑着招呼道：

六姐，你和我*哥，怎么这会儿回来了？

我们于是坐下说话。弟弟常年在外打工，侄子、侄媳在外经营着一家快餐店，侄女在浴室洗头，小侄孙女在酣睡。

而我的父亲，年事已高的老父亲，在隔壁的楼梯间也午休未起。

我说我原本带着衣物想回来住几天，顺便帮着家里薅花生。可是，一路走来，发现大部分人家还没有开动，是我回来早啦。

弟妹应道：可是里，花生还得一段时间熟呢。

然后，姊妹之间就絮絮地聊了几句。我没再提住几天的话，弟妹也没提。

待侄女洗完头出来，我们又说了一会话。此时，父亲仍然睡得香。

还有五姐家要去。于是，我们起身告辞。

弟妹搭车和我们一同去看五姐。

五姐照例在十几里地外的月季园打工。五姐夫倒是因为疫情吃紧，从许昌赶回来休假在家，外甥也在家备战研考。

和五姐夫与外甥闲聊到将近下午五点的时候，先生用眼神示意我：

该走了。

于是，我们离开五姐家，弟妹与我们一同离开。

到家门口的时候，弟妹下车回去，我和先生直接驱车返程。

04.

坐在副驾上，看着车窗外漫山遍野黄绿色的花生秧和墨绿色的红薯秧，想到我还未曾亲手抚摸一下它们，也未曾拜谒长眠在花生地里的亡母、三叔和长姐、兄长，突然之间，泪水猝不及防就汹涌而下。

副驾前鼓鼓囊囊的黄色双肩包，落寞地躺在我的脚下，似装满了我的委屈和悲伤。

05.

一路驱驰，到家已是晚上七点。简单煮了一点小米粥，炒了四姐亲手种出的北瓜。

举箸之时，四姐和五姐相继打来电话，表达未能留我小住的愧疚和遗憾。我故作轻松地谈笑风生，放下电话，已是泪流满面。

桌子上，先生送我的红玫瑰娇艳欲滴，霓虹璀璨；玫瑰簇拥下的两支百合，花茎相拥，纯洁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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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含着泪笑了。从此，我还是守着先生的红玫瑰，过好余生吧。

家乡的重岩叠嶂，已经载不动我满腹的乡愁；老家的楼瓦雪片，已经放不下我满腔的思念。

家乡于我，终究变成了故乡。父母凋零的家，已不再是我当初生活的地方。

2021.8.14七夕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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