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的九年知青岁月

李燕嫦 知青之窗



我是1970年从江门下乡到海南东红农场的,1979年回城,在海南当了9年知青。几十年前的知青生涯早已成为回忆,但“知青”是我们这一代人抹不去的梦,也是解不开的结。岁月蹉跎,时光荏苒。几十年前那段难忘的知青生活至今刻骨铭心,魂牵梦萦,挥之不去,时时激荡在我们的脑海之中。

遇上知青上山下乡运动的浪潮

在1968年年底的“文化大革命”运动期间,毛主席发出了“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很有必要”的重要指示,大批城市知识青年响应党和毛主席的号召,离开城市奔赴农村,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文革”开始时我还是一名小学生。“文革”告一段落后我继续读书,1969年初中毕业,因没有上高中,我被居委列为下乡动员对象。那时我还没想明白:我家里已有一个姐姐(68届高中毕业生)和一个哥哥(67届初中毕业生),于1968年10月分别下乡到开平沙塘公社和新会大鳌公社插队。按当时知青上山下乡政策,我认为自己是可以留在城里工作的。但那时正是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运动的高潮,我被这股上山下乡的洪流推到了浪尖上。加上父亲是一个老工人、共产党员,母亲是居委会干部,他们响应党的号召,积极动员自己的子女上山下乡。当时居委的领导介绍:这次下乡是去海南生产建设兵团,领工资过部队式集体生活,据说还可以穿着军装,一边劳动一边军训。我父母认为我个子小身体单薄,总比下乡插队好。就这样,母亲帮我了报名,我踏上上山下乡之路,来到祖国的南大门──海南岛。

难忘的九年知青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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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忘的九年知青岁月

难忘的九年知青岁月

1970年8月25日,我与江门305名知青随着上山下乡的浪潮踏上去海南的知青路,那年我不满17岁。我们接受众亲人和江门市有关领导、市民的欢送后,在江门码头乘船到广州转坐红卫轮前往海南。8月27日我们到达海口秀英港。当我们走下甲板踏上海南这片土地,就感到骄阳似火,脚下热浪袭人。放眼看去,码头陈旧破烂,码头工人个个都黝黑精瘦,内心不由自主地咯噔一下,似乎当头浇了盆无形的冷水,我们祖国的南大门并没有书本上所说的椰林树影,到处是美丽的热带风光。东红农场(当时是广州军区生产建设兵团一师六团)来了十几辆大货车接我们,人和行李装上车开出海口后,沿途黄土飞扬,看到的两旁景色,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大树、茅草、荒山,沿路也见不到有房屋,这与江门边远的郊区农村没有什么区别。望着沿路的景色,一丝莫名的担心和忧虑在我脑海里产生,不知未来的情景会如何,路该如何走下去。这时在车上也陆陆续续听到随行的女孩发出微微的哭泣声,而汽车依旧在马路上飞驰。

到达团部下车后,一栋栋平房整整齐齐地排列着,每幢房子前面都有一条走廊,给人的感觉像部队军营,房前房后,路旁都种有芭蕉树、杨桃树和波罗蜜树,在团部办公室后面有湖水、山坡、防风林,潺潺的小溪绕场而过,小桥流水恬静怡人。房屋后面有个较大的水库,水库对面的山坡上有几排房屋,那是基建队和机运队所在地。放眼望去,整个团部被防风林环绕,防风林的木麻黄高大挺拔,台湾相思郁郁葱葱。当时自己感觉如置身于一个风景怡人的公园里,在路上的那点不安被眼前这怡人的景色抹去了。

我们来到东红农场(一师六团)后参加了为期两天的学习班,由现役军人钱参谋长、罗参谋长给我们介绍东红农场的一些建场史。东红农场建场初期为原琼东垦殖所,1955年合并组成东安、东宁两场,1959年建为国营安宁农场,1967年易名为国营东红农场,1968年改为广州军区生产建设兵团第一师第六团。东红农场主要以橡胶生产为主,建场初期以老红军、老场长罗绮同志为首的领导班子塑造了一代东红创业者的风采。我听了后为刚到的东红农场感到自豪,同时也对老红军、老场长罗绮同志从心底里产生了敬佩之情。

 在5队当割胶工

两天学习结束后,江门305名知青分别分配至28个生产队(连队),我们共10个江门知青(4男6女)分配到5队(六团5连)。队长曾旭生和一名老工人(水伯)赶牛车来接我们,当时大家见到只有一部牛车,心中产生一丝丝的纳闷,问队长:“我们就坐这一辆牛车吗?”队长风趣地说:“牛车是给行李坐的,你们就跟着走路吧!”老工人和队长把我们的行李装上牛车后,叫我们跟着走,当时我们都不想跟着走,也不知道要走多远才到。队长是一名广东新兴人,他用熟悉的广东话跟我们说:“5队最靠近场部,从场部走20分钟左右就到达5队啦。”就这样,我们不太情愿地跟着牛车后面走,走着走着,大约20分钟我们就到达了5队。一踏入5队,队里的所有领导和工人排列两边欢迎我们,我们进入一个小会议室休息片刻后,队长及指导员等领导班子来接见我们,队长简单向我们介绍了队里的工作生活情况,并安排了我们的住宿。

5队的住宿和生活条件与其他队相比还是比较好的,我们住的不是茅房,睡的床是用两块木板架在长板凳上当床铺。听说其他连队还住在用茅草搭建的茅房,而睡的床铺比我们更简陋,都是用四根木桩架两块木板当床铺。我们宿舍里没有配椅子、书桌和衣柜,见到这样的住宿环境,我们没有太高兴也没有吵闹就安顿下来。

第二天,队长和指导员集中我们办学习班,队长介绍5队的基本情况,指导员与我们一起学习毛主席语录和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意义,老工人水伯和我们忆苦思甜上教育课。

5队邻近场部,交通方便,以割胶为主,水田占比例少,所以割胶是最主要的任务。但5队有个特点就是场部工作人员的家属(女工)比较多,男工比较少,老工人多,青年工人少。因此,苦工重活一样让女工做,妇女能顶半边天。5队虽然交通方便,但生活条件也是比较艰苦的,日常伙食等用品是自给自足。一天三顿能吃饱饭,但只有节日和大会战时每人才能分到两片肉,平时都吃缺油的青菜和咸萝卜干。

5队的割胶任务重,缺少割胶工,所以我们刚到5队没几天,队长就安排培训一批新胶工,人员从刚到的江门知青和汕头知青中挑选。我觉得这项工作挺新鲜,因为听老工人讲过,你们来海南农场如不割胶还不算到过,我真的好想见识一下。当我听到队长宣布学割胶的人员名单没有我时,我很不高兴就找队长曾旭生问缘由。他情真意切地说:“小李呀,割胶很辛苦的,你个子单薄,为了照顾你,队里安排你去托儿所。”当时一听差点把我给气哭了,我跟队长说:“我是响应毛主席的号召来接受再教育的,而不是来享受的。割胶虽然辛苦,但我会尽努力学会、做好。”队长见我学割胶的决心已定,最后同意了我去学割胶。

学割胶是用台风吹断的橡胶树干来练习,我们集中训练了一个月。第一,要训练磨刀,刀磨得锋利割胶才有可能多拿胶水;二是要把胶刀拿稳拿轻松;三是开割线的落刀和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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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要整齐,行刀要稳、准、轻,这样能减少对胶树的伤害,防止胶树长出的新皮有疙瘩。队长、辅导员和技术较好的老工人陈三都给我们上辅导课,由于我学割胶的决心大,加上认真学习和领会,10天后队长来检查新手们的树桩时,发现我割的树桩与众不同,便风趣地问我:“小李,你以前见过或学过割胶吗?”我听后有点紧张,我说没有,我以为队长认为我割得不好,不让我割。我回答队长时,队长看得出我紧张,他接着说:“不要紧张,我是想说你学得比其他人都好,落刀整齐,行刀光滑,收刀成一线,而且你磨的胶刀很锋利,很少看见学习不到10天的新胶工,割胶的割面那么好。”我听了队长的话心里才踏实了。学割胶10天后,因割胶工人手不够,我被第一个选中上树位割胶了。我去了赖秀英工组,原来她们三个老工人要负责5个树位,有高产树、芽接树和植生树,每个树位开割率占九成,有1500棵树要割,每棵树的胶水有80cc到200cc。因她们工组有个割胶工生病,长期两人包5个树位是无法吃消的,所以急需我加入她们工组,这样,我正式成为一名割胶工。

由于胶水在一定的温度下会凝固,因此割胶必须在夜里气温相对低一点时进行,割胶工人必须要在凌晨三四点起床工作。我们割胶工都知道,在橡胶树的树皮里,有大量能够制造胶乳的乳管,当树皮被割破后,便会溢流出来。流动的快慢和数量,与温度和空气湿度有密切的关系。清晨是热带地区一天中温度最低和湿度最大的时间,同时,橡胶树经过一夜休息,体内水分饱满,树叶的蒸腾水分也最少。因此这时割胶最好,产量也比较高,早上太阳出来胶水会减少,而且会干结,胶水易结块,影响产量。如果天气预报将有台风来临,就要提前进行大会战全面开割,就要在子夜一点起床割胶。割夜胶对我们这些从城里来的知青来说,最难过的就是要过瞌睡关,当你刚进入梦乡时,那个烂车轮筐就敲响(提醒胶工起床),朦胧中爬起来,半闭着眼睛三口并作两口吃了有些咸味的干饭早餐,就挑着胶桶,背上胶刀,戴着用电石作照明的胶灯,跟着老工人英姨她们赶去林段。胶灯还是老工人英姨教我点着的,五队的林段还算平整,但我们初来林段,对整个树位和林段不熟悉,加上是夜里行走,胶灯能照到的路不远,而第一次割胶又是割夜胶,难免弄出许多让自己尴尬的事来。

我们到了林段,工组长就说,我们今天3个人割5个树位,大约有1500棵树要割,英姨特别嘱咐我说:“这些都是高产树,每人先割一个树位,然后我再从东面割过去,和你们汇合割第二个树位。要一行一行地割不能漏割,如漏割了今天的胶水会减产的。我在隔一个林段去割,有什么情况可以马上叫我,我听了马上会过来。”但自个儿暗自叫苦:我的天呀,我怎么知道第一天挑灯夜割要割那么多树,而且又是高产树。既然任务下达了,我也不能退缩,硬着头皮也要完成,默默地祈求一切顺利。

我开始按组长的要求一行一行、一棵一棵去割,割胶进展比较顺利,我割完一部分树位回头看了一下,看到花白白的胶水流入胶杯,我内心好高兴。这样不断回头看会慢一些,老工人过了一阵会叫我,问我情况怎样,她还为我加油。后来我加快脚步不再回头看了。但这份喜悦的心情很快就消失了,我大约割到200棵树的时候,一阵大风把我的胶灯吹熄了,我当时迷失了方向,周围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我却不会点胶灯,只好摸黑向前面的一点点火光(有割胶工人的地方)走去。

那一点点的火光似乎离我越来越远,原来英姨她们越割离我越远,我叫她们也听不见,在那一大片胶林里,我的喊叫声如同雏鸟叫声一般微弱,有谁会听到呢。我只好摸黑继续前行,一不小心又碰到树上,碰得头冒金星也只能自己揉一揉继续前行,走了没多远又一不小心一脚踩到积肥坑里,整个人掉进去,又是一阵折腾后才爬上来。就在这时,我眼前有一盏灯光向我慢慢走近了,我大声叫,原来是老工人英姨割完一个树位后回头望我这边没有灯光,心里着急不知发生什么事,便过来看看,我把胶灯熄灭的经过告诉了她,她帮我重新点好胶灯又继续去割胶。这是我第一次挑灯夜割,出了不少洋相,这样一来也影响工组割胶进度,计划上午9点割完的,结果9点半才割完。从此以后我认识到,胶树不但要割得好,割得快,把刀磨得锋利,同时也要学会使用胶灯。在夜里作业,胶灯是割胶工的重要工具之一,而且要学会工组、班组内部的团结互助,才能顺利完成割胶任务。那段时间除了每天清晨要割胶外,下午还要继续接受训练。割胶工在东红农场来讲是技术工种,每个胶工是要经过考试上树位的。我们经过一个月的学习,还要考级上岗,队长、辅导员还有场部会派技术员进行监考。在考试前队长会先讲述考试要求,同时也教我们割胶的几个要领,拿刀稳,落刀准,行刀稳,收刀齐,按气候温度来划分要求割到黄皮、青皮或水皮等,割胶还不能伤树,检查考核会以伤树率高低来衡量你的技术,除了要考树桩,还要结合你实割的树位来考评。经过新胶工考核,出乎我意料的是,我考上了一级胶工,还受到队长辅导员等人的表扬,他们也意想不到我会考上一级胶工。当时队长还半开玩笑地对我说:“我原来不看好你割胶,现在看来你是割胶的料呀!”在一些人心目中,割胶是一件苦差事,但我没有这种感觉,我喜欢割胶,自从割胶以后我从未请过假,即使要去学习都是半夜割胶,割到天亮才去学习。辅导员会经常到我的树位来观察我割胶,一是继续辅导,二是检查我是否会漏割,因为我割得快,他难免产生疑问。经过检查他发现我割的树位与其他青年新胶工割的不同,树位的树身和胶杯干净,开割面平整光滑,落刀、收刀整齐,伤树少,受到队领导和老胶工的一致好评。

难忘的九年知青岁月

1971年下半年,我割胶也快一年了,我除了割好自己的树位外,一遇到大会战,队长就会安排我去割芽接高产树。因为芽接树42厘米就要开割,树皮薄、胶水多,容易伤树,所以要安排有一定技术的胶工去割。70年代初期,正是大力发展橡胶事业的时候,割胶是生产队的主要任务,除了要抓产量,还要抓技术。一次场部组织割胶大检查,队长和辅导员推荐我的树位接受检查组检查,经过检查给出很高的评价。之后场部还组织各连队长、辅导员和胶工代表到我树位参观,让我介绍割胶经验,割胶示范等一系列活动。场部技术员还专门到我割的树位让我配合做试验,例如胶树每天产胶水从原来100cc如何提高到150cc等,让死皮树“复活”等活动,从而进一步提高产量。这样做,我的工作量增加了,但同时技术也不断提高,后来我也被评为全场割胶积极分子。我实现了曾经向队长许下的诺言,我挑战成功了。我多次被评为优秀青年,1972年11月光荣加入中国共产党,1973年参加场的知青代表大会,1974年被推荐参加广东省知青代表大会,1975年4月参加农垦局知青代表大会。在掌声和荣誉面前我没有骄傲,我一直认为自己是来接受再教育的,这掌声和荣誉是自己努力的成果,也是连队培育以及老工人帮助的结果。

 在16队当副指导员

在东红农场5队当割胶工5年的经历锻炼了我的意志和毅力,我在摸爬滚打中逐步成长。1975年,我参加场的路线教育工作队回来后,被农场调到黎明片16队(树德队)担任副指导员。接到通知时,我真的有点依依不舍。从离开家乡来到东红农场5队,才刚满17岁便开始我人生的第一次割胶挑战,在5队的领导和老工人的耐心教导与帮助下不断地成长。我对5队的一草一木已熟悉也有一定的感情,而现在要到一个陌生的新单位去重新熟悉工作和生活环境,真的有点担心。但我自己是个共产党员,首先要服从组织的安排,于是我接受了新的任务,来到了16队。

队里的领导和职工都很热情,队长兼指导员薛荣向我介绍了连队的情况及我的工作任务。16队与5队情况大不相同。16队离场部较远,从场部到16队有15公里,地处丘陵地带,四面环山,灌木丛生。16队是一个老连队,老工人比较多,男职工比女职工多,广州、江门、湛江知青原来有二十几人,但随着时间推移,有的调到场部,有的回城,我到任时只剩下15个知青。16队没有指导员,由队长兼任,有个副队长名叫陈绍灶,我的工作主要是协助队长抓好职工的思想工作,搞好队里的宣传教育和青年工作。16队有个别知青不安心在队工作,害怕割夜胶,故出现较多的请病假现象。为了顺利开展工作,我虚心向连队老领导和老工人请教,与连队职工们打成一片,了解职工的思想动态。刚开始,部分年职工对我仍有戒心,认为我是连队领导,与我走得近会与其他年职工产生隔阂,也可能会受到批评。我主动与年职工打成一片,做好“两同”:一是同劳动,他们割夜胶,我也带着胶灯到树位帮忙,他们种菜我也到菜地学习种菜,他们铲草积肥我也参加,二是同生活,吃饭时我和年职工们在一起同桌吃饭,空闲时到各年职工宿舍串门,从谈家常入手,了解和关心他们。经了解,16队的年职工不少是“文革前”的“老三届”高中、初中毕业生,在他们身上我看到了潜在的文化素质,我还在他们身上吸收到文化的营养。他们中个别人存在不安心的思想,经常用某种借口请病假缺勤,他们觉得自己读了10年书,满腹经纶却无法发挥。看到部分知青已调到场部当老师或在机关工作,或被推荐上学等,而自己却英雄无用武之地,便不甘于在此劳动。这些我都能理解,因为我也是知青,我也很理解他们的心情,我一边去安慰他们,做好他们的思想工作,一边为他们寻找更好的机遇。

比如,16队有一名职工子弟陈桂才,当兵3年在部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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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党,退伍后回来被安排在16队割胶,他有些怨气,认为自己响应党的号召去参军几年回来得不到重用,认为如果不去当兵,这几年可能发展的机会更多。他虽有想法,但工作还是努力干。我把他的思想情况在连队领导班子里汇报了,刚好场部有一个指标要安排年职工去机运队,我顺势推荐了他。把他推荐到机运队工作,也体现我们16队知人善用,以后动员青年参军入伍也有榜样。班子领导认为我的意见很中肯,接受我的意见,把陈桂才推荐到机运队工作。这事也教育了其他青年职工。

 参加围海造田

1976年春,我从黎明片16队被借到东宁作业区参加三江围海造田突击队,担任司务长。当时我有些想不通,在黎明片的16队工作刚顺利开展,和干部职工初步建立了感情,现在又回到东宁片当围海造田突击队司务长,真的难倒我了,因为我从未接触过伙房炊事工作,担心自己不能胜任。但作为一名共产党员,必须服从组织安排,新的工作岗位对我来说是一种考验与磨炼。所以我还是愉快地接受了这项艰苦工作的挑战,那年我才23岁。东红农场组织了几百人参加三江围海造田,分成4个队(以作业区为单位组成一个队),人员都是从各队的青壮年中选出的。参加围海造田的人员住宿是借三江农村农民的房子、仓库等。住宿离工地较远,每天步行到工地要大半个小时,工人们都是起早摸黑,每天早上5点就要起床,吃过早餐赶去工地。我的工作是负责东宁片围海造田突击队上百人一日五餐的伙食安排。围海造田是个重体力活,把突击队的伙食搞好就为他们做好工作提供了有力保障,因此要想方设法落实好。

做好突击队司务长工作也是对自己的一个考验。以前我从未涉足过肉菜市场,如今却要担起上百人一日五餐的伙食安排,为了做好这项工作我好几天没睡好觉。我想,关键还是充分发挥好炊事员的作用,要团结好他们,放手让他们去做。我到围海造田工地后,及时与三名炊事员见面,开了个小会,交代工作要求,听取他们意见。还把我们队每个月的物资供应和收支经费向他们公开,征求他们意见。我把整个队每月的财务收支和物资供应、使用情况制作成一个明细表,让大家心中有数。我们有面粉、油和肉的供应,为了让工人们的伙食不单一,我们用面粉多做些花式点心,我们的炊事员也很给力,为了让一日五餐的伙食不重复,又保证伙食费不超支,我们会先把一周的伙食安排提前公布。每天除了两个正餐外,早、午、夜三个餐食做得花式多多,有面条、肉包子、馒头、油条、油饼等。

我们突击队炊事员当中有个姓陈的军工,他曾在部队当过炊事员和上司,比较懂得如何做炊事工作,我虚心向他请教学习,调动他的积极性。他很配合我的工作,每天帮我去菜市场采购上百斤果蔬、肉以及油、盐、酱油等食品,采购完后回到厨房做饭菜,和其他炊事员一样起早摸黑。每天看到工人们吃到热饭和香喷喷香,我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

我除了管好伙食外,还到工地和工人们一起劳动,风里来雨里去,每天泡在海滩干活。另外我们这个连为了抢时间、赶任务,还由十几个青年组成青年突击小队。我们5队有的江门女知青年纪比我小,也参加围海造田突击小队,干起活来能与男生比高低。为了鼓舞士气,我安排食堂给突击队每天上午9点加一餐,并亲自送到工地,让他们补充体力。

在围海造中,我们队伙食跟得上,工人们干劲十足,完成任务突出,受到场领导和农垦局的好评。场指挥部宣传干事巫颂平问我:“好些队的伙食都超支了,而你们队的伙食不错都还有钱剩,你是怎样抓的呢?”我说:“关键是要做好计划,精打细算。”这次围海造田对我来说是一次很好的锻炼和考验,培养了我在艰苦条件下工作的能力。

 在创业队当指导员

1977年6月,场里决定派我到创业队担任指导员。这个创业队位于黎明片17队前面小河对面的一个荒坡上。创业队的任务是开荒砍芭建新队。连队职工除了我任指导员,队长是四川军工唐文祥以外,其他职工都是东红农场中学的应届高中毕业生,共有80多人。他们都是来自机关和各基层单位的干部子弟和职工子弟,年龄在17至19岁之间,也就是与我当年下乡的年纪差不多。我只不过经过几年农场的磨练便当了他们的领导,我真的有点为难。又要到一个新队去当“开荒牛”,我觉得有点老实人吃亏的感觉。但冷静一考虑,这是组织安排的,接下任务干起来再说吧。我们的任务是把这些学生集中培训锻炼后再安排到各生产队。创业队条件非常艰苦,居住的是茅房,房屋的地面也是泥地,床是双层铁架床,分为上铺、下铺。劳动强度大,每天要砍芭,挖树根,担泥筑田坝,而且整个工地连一棵可以遮挡太阳的小树都没有,每天要顶着炎炎的烈日去劳动。而这些学生又类似我刚到东红农场一样年纪小,从未参加过这些繁重的体力劳动。但他们离家近,又担心管不好,担心他们经常偷偷跑回家,同时又向场长或科长爸爸告状,弄不好会影响我日后的回城路。但细想一下,自己初来下连队时领导和老工人是怎样关心和帮助自己,自己就怎样带好这些学生。

难忘的九年知青岁月

为了带好这班学生,我和唐队长商量,制定一系列措施和制度,除了选几个个子高大一点的放在食堂工作外,把其他学生分成几个班组,选好班组长,组织他们学习,灌输做好吃苦耐劳、艰苦创业的思想准备。在创业队,我既是他们的指导员,又是他们的大姐姐,和他们一起劳动、一起生活。两周过后,他们个个和我这个指导员开始亲近,有心里话都愿意向我讲,因为他们认为我不像管他们的指导员,而像他们上社会劳动学的老师。在开荒大会战的劳动中,他们每个人都很积极,比我想象中要好。例如,担泥,把推土机从山坡上推出的泥土担到低洼地筑坝,一天要完成90立方土,每人平均一天一立方土,这样一来每个人要担几十担甚至上百担泥土。为了能调动大家的积极性,发扬互助精神,我和队长商量,把他们分好班组,任务包到各班组,抓好安全和质量,保证完成任务可不受时间限制。起初唐队长不同意。我认为这不是包到个人,而是包到班组,这样可以体现班组团结互助精神,这与割胶工组是一样的,割胶除了每个人包割一个树位外,剩下的也由3个人包完成,割得快就要多割,是讲究团结互助。因唐队长没有割过胶,他听我讲得有道理,同意我的做法。这样一来,我们一天任务按常规要8个小时完成,有些班组6个小时就完成,下午4点前就可以收工,有的还赶回场部父母那里吃饭、看电影。我们的做法得到学生们的认同,他们提早回到家里,父母还以为他们的孩子在偷懒、不开工跑回家,专门打电话来询问情况。在这些青年身上,我看不到娇气而看到充满干劲的活力。例如刘副场长的女儿刘雪梅,工人朱子光的女儿和苏应才等青年,他们朝气蓬勃,在大会战中一天一个人可担90担泥,自问一下自己也无法完成。

对他们除了抓好开荒劳动外,还要正确引导他们有机会继续读书服务社会,服务农场。所以在队里有个宣传栏,每周一期,由各个班组完成,还开展评比,看谁的宣传栏做得好而且内容丰富和突出,并多宣传好人好事,这样可以充分发挥他们的潜能。此外还因地制宜组织开展各种业余文体活动,例如打篮球、拔河、诗歌比赛等,把创业队的业余文化生活搞得有声有色,受到场领导表扬。计划一年的任务,我们9个月便完成了。1978年3月,这几十个学生分配到各单位及机关工作,他们正式走向社会,成为东红农场新的接班人。若干年后,那些曾在创业队的学生向当年的“大姐姐”汇报了他们的工作,如苏应才在东宁胶厂任指导员,陈文进在25队任队长,陈平在场部机关办公室工作。朱丽叶在广东恩平大槐镇当镇长,还有的当人民教师等。看到他们的成长,我感觉如同自己的弟妹在成长一样,从心底里开心,与这批学生工相处不到一年但结下了不解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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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雨下的惊魂

1978年的五一国际劳动节,我还留在创业队任副指导员兼文书。那天放假,我作为留守值班干部留在队里,其他领导回17队,整个队只有我一人值班,另一名机运队的拖拉机手(揭阳男青年)值守。当时创业队工作生活条件比较艰苦,全部人员都住茅草房。三幢茅草房成品字形,每栋约有200平方米,其中一栋分隔开5间,办公室、仓库各占一间,另外3间是女生宿舍,每个宿舍可住4人,当时我就住在这幢茅草房。那天天气火热,太阳高挂,午饭后我习惯午睡片刻,刚进入梦乡,就被一阵大雷声加暴雨声惊醒,随着一股烧焦的味道扑鼻而来。我抬头向茅房顶望去,吓了一跳,办公室那间房着火了,浓烟滚滚,一团火向我这边扑来,当时也顾及不了那么多,把宿舍的衣物箱、棉被等东西往外扔,赶紧敲打紧急钟。这时拖拉机手跑出来说:“现在哪有人呀,都放假回家啦!”这时我才想起今天是假日,大家都回家去啦。我叫拖拉机手马上去17队报告,因为我们的队长和指导员家属都是住在17队,让他们通知人来救火。但拖拉机手却说外面打雷闪电又下雨不敢去,他这一说把我给气坏了,我说:“你还是男子汉吗?你不去我去。”就这样,我没有带雨具,全身湿透了也顾不上,一口气跑了500多米的路,还经过一条河和小桥来到了17队,敲响紧急钟声。

我们的指导员黄进田和队长陈绍灶听到那么急促的钟声,急忙跑出来,看见我浑身湿透了便问:“那么大雨叫什么救火呀,你傻了吗?”我急忙简单汇报了宿舍火灾的情况,他们听完立刻动员一大帮人带上水桶,在桥头提水跑去救火。但当我们刚回到宿舍,那幢茅房已经烧通天,还发生了爆炸,我的天呀!雨下得多大,火就烧得有多大,经过大家合力救火,大火最终还是被熄灭了。后来查爆炸原因是因为物管员违规,没有把开荒用剩的雷管、炸药、导火线上交场部,私自存放在茅房仓库,火灾让宿舍温度升高引起了爆炸。那时农场设施落后,没有任何避雷针,打雷击中电话线引起火灾。过后清理现场时才发现,我的办公桌上放着我爸爸给我买的新上海手表,就停在火灾时的14时39分,还有我夹在书本中刚领到的工资39.5元,被烧得剩下中间夹住的四分之一。见到这场面真是惊魂未定又欲哭无泪!那时我作为连队的领导真是不敢哭,哭也没有用,只能强忍泪水,伤心地清点物资,做好善后安置。我们好多老工人和领导都问我同一个问题:“你在没有披任何雨具的情况下,冒着雷雨跑到17队去叫人救火,不怕死吗?男生都不敢去,你敢去?”我当时真的没有考虑这么多,也没有考虑自己的安危,我觉得要抓住灭火的黄金时间,争分夺秒找人救火,报告情况是最重要的。在当时这种情况下,意外随时可能发生,但老天爷还是很眷顾我这个女孩。这件事让我受到惊吓,十几年过后无论在电影或电视上见到火烧镜头都很有感触,仍是惊魂未定。

难忘的九年知青岁月

难忘的知青岁月,让我饱尝了酸甜苦辣,给我留下了最深刻、最难忘的回忆。韶华易逝,记忆难泯,割胶挑战,做好青年职工的思想工作,围海造田担任突击队司务长,火烧茅房屋冒雷雨找救兵,都包含了酸甜苦辣,汇成了天涯海角一支难忘的歌!磨炼了我的意志,也练就了我坚强不屈的性格,给我留下了一生中不可磨灭的烙印,成为我回城以后工作和生活取之不尽的宝贵财富。

难忘的九年知青岁月

难忘的九年知青岁月

难忘的九年知青岁月

难忘的九年知青岁月

难忘的九年知青岁月

1979年回城以后,我被安排在市粮食局工作,先后担任过粮食系统幼儿园园长、纪检干事、人事股长、团委书记、酒店经理、粮所所长。我在工作中能刻苦耐劳,团结同事,得到领导重视和同事的认可,我把在海南东红农场学到的知识,以及艰苦奋斗的精神用于实际工作中。在农场9年的艰苦岁月,特别是在围海造田任突击队司务长、在创业队火海找救兵临危不惧的付出是问心无愧的。讲到收获,一,是在艰苦和危险的环境得到磨炼,也接受了考验,培养了自立,办事作风认真果断,自强不息的坚强信心,在实际工作中再苦再累也不畏惧,什么事情都努力做好。二是与农场干部职工和知青结下了一生难忘的情谊。

现在我虽然已退休,但仍参加一些社会公益活动,参加江门电视台《新闻共同睇》栏目并担任社区发言人,帮助一些有需要的群众,解决纠纷,继续发扬正能量。

难忘的九年知青岁月

  作者简介:李燕嫦,女,1953年11月出生,共产党员。1970年8月从江门市初中毕业后,下乡海南琼海东红农场(广州军区生产建设兵团一师六团),当了9年知青,当过割胶工人、路线教育工作队队员,担任过连队副指导员兼文书等。1979年4月回城,在江门市粮食局先后担任幼儿园园长、局纪委干事、人事股股长、人秘办主任兼办公室支部书记、酒店经理、东区粮所副所长等。退休后参加社会公益活动,被江门电视台《新闻共同睇》栏目聘为社区发言人。


来源:粤海知青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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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5-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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