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脆的烤馒头

小时候，早晨最幸福的事情就是赖在被窝里缩着脖子吃冒着热气的烤馒头。

现在的烤馒头有各种各样的味道，孜然的、蒜香的、五香的、麻辣的、芝士的、腐乳的、奥尔良的等等等等。但留着我记忆深处的还是原味的焦脆的烤馒头。

小时候的冬天特别冷，每天早晨都要为起床做上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炕烧得很热，但屋子里的温度冻鼻子，我们缩在炕上只把脑门露在外面， 睡眠中常常是被煤火烟熏醒。父亲总是早早起来，借助木柴将煤引燃，炉子里的烟由浓浓的土黄色变成了深灰色，渐渐地变成了浅灰色，这时候就说明炉子里的煤在燃烧了，火旺起来了，炉子里的热气散出来了。父亲清理完炉子上的烟灰，取下炉盖子，将水壶放上去，开始烧洗脸水。

这时候，母亲已经将鸡啊、猪啊、狗啊等全都喂了食，院子也打扫干净了。进了门，洗了脸。将厨房大笼里蒸好地冻成冰疙瘩的馒头取来一盘子，围着壶边摆一圈在炉子上，发出吱吱的响声，渐渐地馒头冒出热气了，带着焦香味的热气钻进了鼻子，钻进了肚子，肚子开始发出咕噜噜的叫声。

父亲端来了热水，我们将手伸进去涮涮，草草擦一把。母亲就递上了烤的焦脆的馒头。弟弟迫不及待地撕一块黄黄脆脆的皮放进嘴里，嚓嚓地嚼着，大口地将麦香味十足的馒头吞进肚里，一个不够还要来一个。我则最喜欢吃馒头外面烤得焦脆的皮，转着圈吃完了皮，将冒着热气的馒头芯子给父亲，再来一个馒头继续剥皮吃。

父亲的浓浓的茶水也已经熬好了，他就着茶水吃馒头，和母亲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我们吃饱了，还要在被窝里继续赖一会儿，脚下的棉衣也捂热了，才在母亲的催促下懒洋洋地起来，各干各的活。

多少年过去了，老家都搬进了城里，那样的烤馒头再也没有吃上。有一次在一个旅游景点，看到一个卖青稞面烤馒头的店，橱窗里摆着刚拷出来的馒头。我一下子来了兴致，买了一个，站在街上，迫不及待地剥下烤的金黄的皮，也是焦脆的，但全然没有小时候母亲的手工馒头味道。我想那种焦脆的带着麦香的味道，连着童年的快乐已经变成了心灵深处永恒的记忆了，只可回味不可品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