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猫(散文)

神猫

□郭文华

前阵子回老家，老妈给了一段腌制的青鱼，放冰箱里快个把星期了，昨晚想起来，拿出来烧咸鱼块下酒。

每次吃到咸鱼的时候，就不由自主地想起老家过去养的一只花猫。

这只花猫是人家送的。记忆中家里养过好几次狗，但养猫却是唯一的一次。全家人视花猫为掌上明珠，特别是小孩更是和花猫成了好朋友。花猫养到半大的时候，就能逮老鼠了。过去农村老鼠多得吓人，一到夜晚，老鼠就“㗭㗭㗭”地出来偷东西吃。碗橱的角落被咬了个洞，里面的剩饭剩菜，它都要偷偷地尝尝，被它动过的食物没人敢再吃。全家人对老鼠恨之入骨，逮老鼠的花猫成了功臣。夸它几句，它就蹲在你脚下撒娇，头靠在你腿上，蹭蹭，咪咪直叫，好像自己真是功臣似的。

有一次，邻庄有个人在我家廊檐下喝茶聊天，这时传来一阵老鼠“吱吱吱”的叫声，叫声听起来很凄惨。只见花猫从草垛里窜出来，嘴里叼着一只大老鼠，连头带尾一尺多长。好家伙，真神！花猫并没有立即将老鼠吃掉，而是将老鼠抛出去好远，又扑过去，用前爪拍着老鼠，不是用力拍打而是轻轻地拍着玩。老鼠见了猫，吓得魂都没了。何况是猫逮着了它，吓得躺地上直哆嗦。老爸说：这是猫戏老鼠，说猫逮到老鼠并不立即吃掉，而是趁活玩，直到玩死老鼠后方才吃掉。这只老鼠真够可怜的，那么肥硕的身体，在鼠中也算得上“鼠王”了，可此时的鼠王被花猫扑过来，甩过去，想逃又被抓回来，想装死，又被抓起来甩出去。此时哪里还是什么鼠王哦，分明就是一只等待判死刑的“犯人”。花猫因捉鼠本领非凡，得名“神猫”。

就在“神猫”屡建奇功之时，神猫突然失踪了。一连好几天没回家，整个生产队人家都问到了，房前屋后，草垛、犄角旮旯里都找遍了，不见神猫踪影。神猫就这样没了。个把星期后，有个朋友悄悄告诉我，我家神猫被人家偷了，被这户人家关在家里。我立即去这人家要猫，果然神猫被用竹篓扣在屋角落里，白天扣着，晚上放出来抓老鼠。这户人家看到我显得很难为情，说借我家神猫抓两天老鼠，家里老鼠太多了。这才想起前日猫戏老鼠时，这个人就在场，难怪她要偷我家神猫。大家都乡里乡亲的，抬头不见低头见，没说什么，将神猫抱回家。

是猫都喜欢鱼。现在城里人养的宠物猫，改变了猫族的天性，不吃鱼，不吃饭菜，只对猫粮、猫罐头感兴趣。而过去的猫啊狗啊，哪来那么猫粮、狗粮？乡下的猫，都对鱼有着一股异乎寻常的执念。

还有一次，大早上还没起床，听到神猫在门外呜呜呜地叫着，还听到“啪啪”拍打地面的声音。好像神猫在和什么搏斗的声音。打开门，门外的神猫正双爪按着一条大头鲢鱼。看到我开门，赶紧松开双爪，好家伙，一条大花鲢，足足五斤重，真不知道它是怎么弄上来的，又是怎么弄回家的。老爸说，有猫钓鱼的说法，是用尾巴钓的，但没见过猫钓鱼。我真不信猫会钓鱼。第二天，天蒙蒙亮我就起床，没看到神猫在屋内，估计又去西沟坎钓鱼了。好奇心驱使我来到西沟坎，我要看个究竟。蹑手蹑脚地在离“舀水踏子”四五米远的地方，看到神猫埋伏在芦苇下，双眼一动不动地盯着河面，这神猫真神了，竟然摸清了鱼每天早晨浮出水面“晒威”的规律，昨天的鱼可能就是鱼“晒威”时钓到的。

天亮了，河面上浮着一层淡淡的雾气。一群群鱼露出头，在水面上呼吸着新鲜空气。我老远望着，倒要看看神猫是怎么钓鱼的。此时的神猫贴近地面，趴着一动不动，不像钓鱼的样子。说时迟那时快，一个纵身飞跃，冲向河面，哗啦啦一阵响，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神猫已抓到一条鱼，回到岸上。真是神了，神猫你成精了，这哪是钓鱼啊？分明是飞过去抢了就走。

西沟坎的鱼受到几次惊吓，再也不敢在河边的水面“晒威”了。

更神奇的还在后头呢，有一天上午，神猫朝我喵喵的叫着，在我腿上蹭了两下，又喵喵叫着，在我面前走开了。我没理它，过了一会儿，又过来喵喵叫着，蹭两下，又走开了。我跟着神猫来到西边的桃树下，原来它叼着一条腌制的大青鱼回来了。可能实在叼不动了，才回来向我求援的。我的个天啊，你这是偷的谁家的咸鱼啊？西沟坎里逮鱼是可以的，偷人家的鱼是不可以的。问了前后邻居都说没少咸鱼，没办法，在屋外挂了两天，没人前来认领，算了，烧了吃吧，和神猫一起分享它的杰作。

神猫大概和我们共同生活了十几年，有一年发现它状态很差，捉老鼠也不及以前灵活，后来突然就不见了。一直没有回家。老爸说：神猫再也不会回来了，它可能永远的离开了这个世界。老爸说：猫的生命很短暂，一般只有十几年的寿命。大多数家养的猫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会离家出走，猫是有灵性的，它知道自己生命即将结束的时候，为了不让养它的主人看到它生命走到尽头的样子，而选择默默地离开家，到一个安静的地方，默默地离开这个世界。

作者简介：郭文华，男，中共党员，江苏省如皋市九华镇人。自幼喜欢文字，在《澄西船舶》《方舟》《江南晚报》《如皋日报》以及各大平台上发表过作品。个人结集作品有：《文华录》《文华散文集》《送你一条江南的雨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