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期而至的不幸

一年夏天，正是收麦子的季节，我起了个大早，穿衣服时，突然感觉身上像被针扎了一下，“哎呀”我叫了一声，母亲听见了连忙跑过来，一边听我说着，一边翻看我的衣服，在衣服上找到了一只小蝎子，母亲念念碎道：“俗话说‘蝎子粑粑毒一份（粪）’，蝎子毒可厉害啊！”我没感觉太疼，所以就跟着母亲去麦地帮忙了。可能是蝎子太小，毒性也小，到了晚上就不太疼了。

麦收的季节非常炎热，平时我只穿个小裤衩在地里拾麦穗，一次从打麦场路过，看见两只大狗，我有点害怕，就跑了起来，结果大狗直接追着我跑，越跑越追，我脚下一绊摔倒在地上，大狗扑过来在我屁股上咬了一口，路过的大人赶走了大狗，我的屁股上鲜血直流，现在已经不记得当时的疼痛了，不过伤疤还在，这就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吧。事后，母亲告诉我，“狼怕偏”“狗怕弯”，“狼怕偏”的意思是，狼腿细，最怕用棍子偏着打，一打就断，这是狼的弱点；“狗怕弯”的意思是，遇到狗不能跑，假装弯腰捡东西，狗害怕你打它，所以就会立刻跑开，如果手里有棍子狗就更害怕了，要不怎么有“打狗棍”的说法呢。

还有一件事必须要说的，我爹（叔）家曾经是幸福的四口之家，爹（叔）妈（婶）和两个女儿，可是两个女儿不知什么原因先后夭折，一对年轻的夫妻悲痛孤独，妈妈（婶）常年患病，无法再生育，那时候“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村里的长辈们商议后，决定把我过继给爹做儿子。当时我五岁，并不懂这些规矩伦理，只是按照大人的说的做。一九四六年秋，妈妈去世，未出殡前，我要单独陪睡三天，然后，按照旧葬俗的出殡，大概的程序是：我扎着白头巾，穿着裹有白边的鞋，大人帮扶着我（因为年纪小力气小）扛着“帆杆”，放炮、摔瓦盆、入殡等等，具体的细节我都忘了。

我爹（叔）很少在家，长期在外当船工，就是“拉纤”的“纤夫”，往来于唐河武汉之间。他送给我的唯一的礼物是一双防水胶鞋，那是一九五一年，他从南方带回来的，胶鞋表面光亮，鞋码有点小，穿着挤脚，可能是生橡胶做得，并不结实，穿了几次就破了。一九五八年，听说他心直口快，说错了什么话，被抓起来批斗了一番，不久就生病了，可能是长期心情不好，看的也不及时，查出来是肝炎脓肿，非常严重，等他回到家里，已转成慢性肝病，经常看到有黄色的脓水从裹着的纱布里渗出，当时的医疗技术无法治愈，被病痛折磨的他苦不堪言，绝望之际，他相信了迷信的说法，请来一个神婆驱鬼，神婆将一块画满花纹横格的布，用火点烧，指手画脚的说了一堆谁也听不懂的“鬼话神语”，再把灰烬搓成粉面，用黄裱纸分成小包包好，让我爹每天用温开水拌着喝，说是喝完就好了。整个过程我亲眼所见，当时我就觉得是骗人的，后来，爹的病情并没有因为这些“神药”好转。到了一九五九年，爹又托人找了个小媳妇，还带了个小女孩过来，婚后又生了一个小女儿，在生活最困难的那个时期，小女儿饿死了，爹的小媳妇也跑了，从此再无消息！一九六二年我参军，被分到中朝边境服役，一九六三年，久治不愈的爹去世了，当时才四十三岁。那时候十来天才能收到一封家信，等我接到信已过半月了，按照规定，服兵役期间也不让回家。爹生前给自己看了一块风水宝地，他的后事都是我哥操办的，我这个过继的儿子，最终也没有尽到孝道，对我来说也是无法弥补的遗憾，这些年只要回老家，总会给他烧点钱，放些炮。我虽然是“过继”了，只是一种形式上的，因为我仍然一直生活在亲生父母身边，没有什么改变。

这一章写了太多的病痛、意外和不幸，虽然都成为往事，但是仍然心有感触：

病患折磨产生免疫，

父母呵护产生爱心，

劳动艰辛产生意志，

家乡情怀产生思念，

生态平衡产生美丽，

环境熏陶产生向往，

付出汗水产生收获，

互相帮助产生友谊，

精诚团结产生力量，

不断总结产生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