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猪匠~范叔

杀猪匠~范叔

在农村,杀猪是杀生害命的负罪,即使给丰厚的报酬,绝大多数人都不愿意干,宁愿出苦力挣钱,也不会去干这杀猪之事。但农村里,却有个别人专干这活,把它既当自己独特的手艺,又当作为别人换种方式的帮忙。付出后,换得一块肉或些下算作回报。

邻居叔就是干这行当的人。平日,村里的谁家有喜丧事,只要杀猪就会请刘叔前去杀猪顾事。特别是每年的腊月初后,叔就成了村里的红人,忙人。东家请,西家叫的忙着为村民家杀年猪。这时,刘叔不推辞,不拒,只要有时间,村民上门请,他有求必应。提前将屠刀磨的铮铮,明晃晃的锋利。然后提着刀走向请他杀猪的村民家。

转眼又到了腊月二十了,亮子爸决定把自己喂了一年的猪杀了,显显神,买一部分肉后,自己多留些吃,这是对自己和家辛苦年的犒劳。他提前给邻居的范叔打了招呼,怕他应了别人家,,到时自己家猪无人杀。范叔答应了亮子爸家杀猪的事。

"他叔你来了,你先坐下歇会儿,水还没烧开"。亮子家杀猪的当天,范叔来了,他的脚刚跨进冂,亮子就给孩子这称呼着,相迎着范叔,"不着急"叔应答着。"亮子,给你叔倒杯水",好的。亮子走到茶几前,给叔倒了一杯水递给叔后,顺便又递了一根烟。叔双手接过水杯,放在茶几上,又用一手接过烟夹在耳朵后,坐在沙发上等着水开。

院子的人出出进进,忙着杀猪前的各种准备,找绳,绑吊杀猪的椽,找放烫猪的锅,板凳。大家忙碌一片。范叔坐在茶几前的沙发上,边喝水边等着。

"亮子爸,水烧开了"。一会儿,亮子妈在厨房向在院子里绑杀猪架的亮子爸隔门喊。"知道了,稍微等一会"亮子爸说。"好了,这下可以端水了",架绑好,烫猪锅支好后,亮子爸老远朝厨房锅边烧水的亮子妈喊着,边喊边和一帮人从猪圈将猪人前面叫着,后面的人连推带拽,将猪拉上了提前支好的板上。猪嘶心裂肺的嚎叫着,向主人求饶。

它嚎叫着,嘶喊着,它的喊声丝毫没有动摇主人对它的心慈手软,绝对不会放过它。它被一帮人按在床板上,动弹不得。它亲眼看一桶桶滚烫的开水倒在它身边的铁锅中,所有的人都很兴奋的为忙着,不亦乐。似乎这不是在进行对一个生命的残杀,而是在进行一场庆祝。猪恐惧的嚎叫着,一切的呐喊都淹没在人们的喊声中。

看到一切准备停当,范从窑洞里出来,挽起袖子后,提着刀走向杀猪的床板前,对着按猪的一帮人说:"把头和四肢压好,我要动手了"。一帮人鼓足了劲,手脚并用。将猪死死的按住。猪拼尽最后的气力,依旧嘶嚎着。范叔猛一抬手,一刀子从猪的脖子猛戳了下去,猪嚎叫着,试探着扭动脖子,范叔继续将刀子用力往尽戳。瞬间,一股鲜红的血从猪的脖子处流了出来。亮子妈匆忙将盆接在了下面。血在盆里流着,猪还在床板上嚎叫着。其他人一脸的喜悦,范叔看见血流的差不多了,猪的叫声渐渐微弱,将刀子从猪脖子抽了出来,一会儿的功夫,血流了大半盆,亮子妈端走了脸盆,猪没了声音。大家赶忙将猪推向热水中,又用热水桶在它身上用开水烫。边烫边用手提着猪腿翻着身。尽量全身都烫到,才可褪毛。

烫的差不多了,几个人拿着瓦砾片在猪全身刮着猪毛,你拉我拽,一会儿,将猪毛刮的干干净净。然后,他们将猪吊在搭好的木椽架上,进行开膛破肚的内脏清理。能用的心,肺,大肠留下,不能的内脏全扔掉,或喂了猫狗。

几道费力的工序后,猎终于被杀好了,从动第一刀到开膛,都是由范叔一个人主刀,其他人只是配合将猪按住,以防杀的过程中,猪反抗时伤到。开膛后,范叔将内脏放于盘子中后,他放下手中的刀,其他人将猪从木椽架上放到了木板上,范叔又用斧子将猪头砍下来,猪身劈成两半后,他终于放下斧子,转身去洗他沾满血的双手。其他人稍喘口气,拿头的拿头,抬腿的抬腿,抬身的抬身,将杀好的猪肉抬回房子里。然后,做几个菜,摆上贡馍,点上香,将猪头打扮下,给猪头头上蒙上猪砂后,把它摆在桌子上,先显完神,再或吃或卖。

范叔一生就是干这杀猪的活,靠这手艺养活不了一家人。农村人叫人杀猪,只有家里有喜丧事或过年时才杀猪,平常不杀。过年时杀猪也是为了显神,′以求平安及神灵的保佑。所以,靠这手艺,范叔一年也杀不了多少猪,杀三四十头猪就算是一年杀的猪最多。再说,农村人叫人杀猪,不给钱,猪杀了走时,给杀猪拿些猪的下水,即肠子,肚子,肺,肝之类的内脏,再给打一块肉,大概三五斤左右,以示对杀猪者~范叔的感谢。即使给钱,范叔也不会要,因为,乡里乡亲,左邻右舍的住着,要钱不好看,好多年前至现在,没人收过。范叔当然不敢破这个例,怕被村里人笑话或落个骂。因此,范叔走时,带着这些象征性的回报,满意而去。

范叔给人杀猪的差事活,一干就是几十年,可以说一辈子。从这上面也没挣过钱,没得到多大的实惠。一生,日子过的清贫,困难。四个孩子,没有一个书念到头,女儿算念了个初中,其他三个儿子,仅仅念了小学就早早的走上社会,自立更生,各寻出路。范叔一生没做过买卖生意,没外出打过工,就靠在家种几亩薄地和孩子他妈兰姨维持生活,日子穷的叮当响。

老了时,他生了病,没有钱上医院看,就在家扛。疼实在不住了,就到村里找村里的赤脚医生福善看,福善来家给范叔摸了摸脉,问了问病情后,对范叔说:"叔,你还是到县医院去看看吧,我这医术及条件有限,怕误了你的病"。范叔看看赤脚医生又看看兰姨,眉头皱成了核桃,头摇的像波浪鼓,他叹了一口气,对医生说:"看来,我的病没冶了,我的日子快到头了"。"不会的,范叔"。福善安慰着范叔。

其实,范叔得的病可能是肾病,由于拖的时间久了,病情就加重了。他尿急时,小便排不出来,憋的他满炕打滚,连水都不能喝。一喝人就尿憋,全身肿胀。平日穿的鞋,脚肿的都穿不上。福善来摸脉和看了身体状况后,直接断定是肾病,而且很严重。只是他没有把病的诊断结果直接说出口,怕吓到了范叔。"范叔,你的病问题不大不,只是得坚持治疗一段时间就会很快好的"。福善对范叔说着。范叔家的家底医生很了解,一个村里的人,谁家的情况基本上可以了解百分之九十五,福善住四队,范叔住三队,他每天去自己的诊所或赶集时,都会路过范叔的家门口。他住的屋,穿的衣。还有生活状况,福善一清二楚。

当福善走进范叔的家,第一眼看了范叔的病症时,就断定这病不好,他反正是没法治。到县医院治,只能改善一下症状,去不了病根。肾病这花钱就没个底,看也受罪,不看也受罪。

范叔这病来时,憋的范叔满头打汗,捂着肚子在炕上打滚,腿肿,脚肿的连路都无法走。这是一方面的罪,另一方面,不能吃口味稍的饭,一吃就口渴。渴,不能喝水,一口喝水全身肿胀难受,不喝口又干。这双垂的矛盾,让范叔生不如死,他肚子胀的跟鼓似的,实在忍不住了,范叔就跪在炕上,用兰姨拿鞋底的大针,在肚子上自己扎眼排水。一针扎下去,水血同出,痛过之后,范叔轻松了些。一两天又恢复了老样子,范叔上厕所小便时,如生娃,痛的大喊大叫,豆大的汗从他的头上渗了出来,他用衣服袖子一擦,嘴里骂着:"他娘的,这叫活啥人里,还不如死了"。

他在厕所里痛苦的挣扎着,一次尿一两滴,挣扎着,挣扎着,最后排出来的不是尿,而是血,血中还有小骨头刺。范叔哭着看着这不是尿的异物,心里更明白了自己的病。到县医院能否看好,他没有钱不说,现在更没了盼头。就这样,范叔生病了,到死,没上县医院检查,只叫了村里的赤脚医生福善来家摸了摸脉,算是看病。 家里的穷日子,让他连检查费都拿不出,更别说治疗。范叔躺在炕上,兰姨拉着的手,哭的跟泪人一样,对范叔说:"红红他爸,我想给你到县医院看病,咱这穷日子,不可能啊,不允许啊,我实在没办法,你别怨我啊"。范叔什么都没,只是流着眼泪,拉着兰姨的手,久久不松。

范叔走了,是在痛苦被病魔带走的。走后,有的人嚼起了舌头,闲言碎语说啥的都有,说起了他的做为,他的人品。说他一辈子杀猪太多,遭了报应。说他活着时为人不行,走后,周围邻居没人给他家帮忙,为他打墓。总之,他得到的不是正面的评论,而是反面的贬。

村民说的话只对了一半,范叔在时,由于家里穷,给周围邻居,乡亲上情,回礼之事很少与他们走动,所以,他家有喜丧事时,其他人就不搭理,不上情,平日里,他也很少为别人家帮忙。范叔走后,确实周围的邻居,乡亲们无人来为他的身后事帮忙。虽然他平日杀猪在他看来是帮忙,但在外人看来,他杀猪后,走时给的猪肉或下水,算是对他帮忙杀猪的报酬及感谢。有的说,他的帮忙杀猪,纯粹是为挣那一块肉。看到老爸走后无人前来帮忙这凄惨和尴尬的场景,他的儿子为了给老爸争一口气,给他的一帮好哥儿们言了一声,哥儿们来了一大帮,屋里屋外相着忙活。搭账的搭账,请阴阳的请阴阳,打墓的打墓,拉砖的拉砖。墓打好后,他儿子一帮好哥儿们的功劳不可小瞧。他们拧成一股绳,为了自己的好弟兄红,把范叔的后事办的妥贴,体面,其他人旁观的同时,对他的儿子及他的一帮哥儿们投以赞许的目光,既佩服又另投不一样的目

不管咋样,范叔走了,其他人不能因为他当初为别人家杀猪,对他大加妄评与低贬。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选择,错对与否都与他人无关。再说,生病是每个人的身体出了问题,咋能和迷信扯于一起,简直是无稽之谈。

杀猪匠~范叔杀猪匠~范叔杀猪匠~范叔
展开阅读全文

页面更新:2024-03-24

标签:赤脚医生   床板   哥儿们   丧事   肾病   茶几   内脏   乡亲   美文   村里   会儿   村民   脖子   邻居   其他人   医院

1 2 3 4 5

上滑加载更多 ↓
推荐阅读:
友情链接:
更多:

本站资料均由网友自行发布提供,仅用于学习交流。如有版权问题,请与我联系,QQ:4156828  

© CopyRight 2020-2024 All Rights Reserved. Powered By 71396.com 闽ICP备11008920号-4
闽公网安备35020302034903号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