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潼石榴红

丁酉年九月中，我在临潼参加学习小住，其时院外漫山遍野的石榴白里透红，惹人垂涎。才卸下行装，我就和两个学友不由自主地漫步其间。

“这里没围墙，也没栅栏什么的，就不怕别人随意采9摘吗？”同伴小邵有些好奇。

“谁知道啊，要那样的话，一旦被别人抓住，估计头比身子大了。”我有些心虚的看了一下四周。其实咱还啥也没干呢，可是为什么要心虚呢。

“那边有房子，我们过去问一下，不就知道了。”另一位同伴小段边说边指着不远处的一栋二层小白楼。我们还没走到跟前，楼里闻声走出一位中等个子秃顶干瘦的老者，他须发皆白，不过理的很短，穿着件深色短袖，灰裤子，黑布鞋，两条手臂青筋暴露，一看就是个常年干农活的。

“你好老师傅，请问你这石榴卖吗？”小段面带笑容的询问着。

“卖啊，不过现在白露过了，秋分还没到，再过几天味道会更好。”老人眯着眼，掰着指头边笑边说。

“意思是现在还不能吃啊？”小段有些失望。

“也能吃呢，你们等一下。”老人随即转身闪到了楼后，不一会就拿着几个石榴走了出来。奇怪的是并不递给我们，是等着给钱吗？

“多少钱一斤，老师傅？”小邵忍不住问。

“啥钱不钱的，不就几个石榴，随便吃，不过吃要会吃。”瞧这话说的，谁还不会吃啊。

在我们诧异的眼神下，老人给我们一人递了一个，并示范起了石榴的吃法。他用右手指甲在石榴顶部来回旋了几下，就把石榴打开了一个小口子，接着顺着石榴外面的几条纹路，依旧用指甲重重的划了几道，随后轻轻一掰，一朵红彤彤的石榴花，赫然展现在众人面前。

“这就叫九九归一，你们看上面是六瓣，下面是三片，是不是九呢，九可是最大的吉利数啊。”老人得意的神情溢于言表。

“还真是啊，老爷子你可真厉害。”小段一脸花痴的样子。

“哈哈，这不算什么啊。”老爷子爽快地笑着，一副关中人的憨态。

“哦，对了，老师傅，你们这石榴园啥防护也没有，不怕别人胡乱摘吗？”我突然想起当初的那个疑问来。

“没事没事，家家都有，谁还在乎这个，饥寒起盗贼嘛。”没想到这个问题，在这位老爷子眼里，根本就不是个事。这让我不由得肃然起敬。

“请问老爷子贵姓，高寿？”

“免贵姓房，我们是房玄龄的后人，下苦人显老啊，今年六十八了。”看不出来，您挺精神的嘛。我这话倒不全然是奉承。没想到老爷子来了兴致，居然爬到房顶上，又给我们揪了几个当地有名的火晶柿子下来，味道果然名不虚传。更意外的是，临走他还给我们提了一兜子石榴，竟然一分钱都不要。这也太实诚了吧。小邵说：“咱这又吃又拿的，多不好意思啊。”我说其实也没啥，老师傅不是说了，过几天石榴味道会更好，到时候咱们可以去他家现摘，多买些东西不就行了。“就是嘛，你们看现在夕阳下，石榴园显得更好看了。”小段又一惊一乍起来，女人就是这么的感性吧。

临潼的石榴红了，可我还看见了比它更红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