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金秋装满筐（散文）

作者 杨蓝天 插图 网络

秋天好，秋天到，

秋天山中百果闹 。

红小兵，去采山，

小筐装满开心笑 。

这是我写的一首儿歌，掐指算来，已有五十多年了。若不是翻找资料，这首写在32开算草本上，曾花费我不少心思的儿歌，还不知道要夹藏在刊有毛主席诗词的《活页文选》中何年何月。

看到这首儿歌，我就笑，笑自己稚拙的文笔，笑自己还信心满满地参加学校的“赛诗会”，而且还得了奖。自然是不会得高等级奖的，因为我的儿歌里，没有那些响亮的口号。但我还是蛮高兴的，毕竟写的是自己熟悉的事——采山。

采山，是我一直放不下的情结。采山不仅给了我无限的乐趣，还有不小的收获。

我的童年，最盼望的是两个日子：一是过年，二是采山。过年自然不用多说，那时过日子，有几个不盼过年的。采山则不然。大人们采山，为的就是收获果实。而我去采山，除了收获果实，就是为了玩，采山真的很好玩儿。

出城不到十里，就进山了。我们小孩子称这山是“大山”，其实，就是浅山。

我时常会约上八九个小伙伴，拎着元宝筐，带着小布袋，掐着一把雪亮且锋利的镰刀，腰间缠着小手指粗细的十几米的麻绳，像一群小鹿一样，在山林间奔跑、蹦跳。更像一群小鸟，叽叽喳喳，嘻嘻哈哈叫个不停，笑个不断。偶尔谁被矮树棵子绊倒了，还会惹得大家一阵起哄。

那时的山果真多。从白露到霜降，甚至入冬了，一直采个不停。山核桃，山葡萄，山梨，山丁子，山里红……清一色带着“山”字。用现在的话说，那是纯自然的绿色野山果。不过那时不懂，也没人太拿这些野果当回事，只是到了季节，采就是了。

进了山，见到山果就疯狂。筐装满了，不甘心，不罢手，干脆脱了外裤，把两个裤脚用麻绳一扎，活生生的连体布袋子就成了。别小看这布袋子，贼口袋，特能装。要是遇到了比较高大一些的树，腰间的绳子就该大显身手了。一头拴上石块，向树上抛，搭在树枝上，大家就一起拽，枝断果落，十有八九得手。如果运气好，还能碰上“猴头”，这可不仅仅是一个果实，这是难得的美味，采回来自然会得到大人们的夸奖，有时还能得到一角两角钱的奖赏。自然，“猴头”是不能轻易吃掉的，晾干了留着过年，都这样，好吃的总是要留到过年，要不孩子们怎么会那么盼过年呢。

童年时的采山，除了采摘山果，就是玩。玩累了，就在山林中休息，或躺或坐，但没个消停劲儿，你捅我一下，我抓你一把，边嬉闹，边休息。

年龄稍大一些，休息时就消停多了，而且静下来四下环顾，竟有了新的发现。

坐在山坡上，看那高高矮矮、粗粗细细的树，挨肩搭背，很亲近的样子。抬头看不见整块的天，只能看到斑斑点点的蓝色天空。阳光从树隙中射向林间，像一束束手电筒的光柱，把树林照亮。那黄的、红的、蓝的、紫的、褐色的、深绿的叶子，被阳光一照，显得格外鲜亮。照在葡萄藤上，那黑黝黝的葡萄，像极了一只只亮晶晶的大眼睛。照在山里红树上，红红的果实分外耀眼，尤其是树的顶端，由于不好采摘，自然就剩下来一串串，一簇簇的红果，在黄绿相间的叶子映衬下，更加鲜红了，像玛瑙，像珍珠，不知该怎样形容，就觉得好看，特好看。整个山林，就像画一样，明亮的地方像水彩画，幽暗的地方像油画，如今再想想，层次感特强。

偶尔，也会碰到仨一帮，俩一伙儿的农村姑娘小伙儿来采山，时常会看到有落在后面的一对男女，采摘并太上心，总是走走停停，有时站在一棵树下采摘，好半天也不挪窝，其实那棵树上没有多少果实了，但他们就腻在那树后的矮树丛中，时不时摘一下，采一点。小时候觉得这样的人是在偷懒。大一点就明白了，他们采山是假，唠情话是真。真佩服他们选的这地方，一是幽静，没有几个人站在原处打扰。二是优美，山中五花盛开，，林间鸟儿鸣唱，轻风送爽，阳光暖暖，好美的大自然，好妙的相会地，美，真真的美！

二十年后，我把记忆中这段美好的情景，写成了一首歌《采山》。

金风吹，歌飘来，

五花山，敞开怀，

姑娘小伙儿来采山，

歌声追着笑声来。

薄雾轻纱裹不住，

花儿顶着露珠开。

小竹筐，林中闪，

话语俏，手轻抬，

山里红满山红艳艳，

多像姑娘桃花腮。

山葡萄黑像珍珠，

多像小伙大眼睛。

山里红，忘了摘，

山葡萄，忘了采，

筐里面采满悄悄话，

装不下的洒出来。

洒满林间五彩路，

醉的山果掉满怀 。

这首歌1988年金秋在松花江地区首届艺术节上演唱，又被哈尔滨市《太阳岛》文艺刊物发表。这也是我采山采来的又一果实，虽青涩，但细细品来，还是有点山野的味道。

采山，一直是我热衷做的事，五十多年过去了，采山仍没有放下，只要有条件，只要身体允许，我还是乐于登山穿林，去回味一下过去的时光和味道，而采摘山果，倒真正成了一种亲近大自然的娱乐活动，自然乐此不疲。

花甲仍恋旧时光，

采山趣事心中装 。

年高不减情致盛，

吾将金秋装满筐 。

采山，美好的体验，真情的留恋，在岁月中留香，香飘四季，恒久不散……

作者简介：杨蓝天，别名，杨学志。笔名：驰骊，蓝翼，叶子等。国家二级编剧，副研究馆员。黑龙江省作家协会会员，黑龙江省曲艺家协会会员。 从事文学艺术创作40多年，在省、市和国家报刊发表各类作品500多部（篇、首），200多万字。获得省、市和国家文艺奖120多次。出版小说，散文，诗歌集5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