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上海,终于低了头

本文写于2019年5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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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到上海,已经快一个月了。

从地广人稀的祖国西部边疆,跑到了人潮拥挤的祖国最东部,布达拉宫、散步的牦牛、念经的僧侣这些影影绰绰的印象慢慢变淡,上海的高楼林立、人来人往、热切而又冷漠的氛围逐渐塞满脑海。

我是4月10号到的上海,拖着两个箱子一把吉他到处找住的地方,最终确定在了一个地铁口,交通很方便,房租却让我很方。

一个小间,被隔成了上下两层,撑死了也就十几平米,是在一个商业楼的顶层,终日不见什么阳光,每个月的房租是2680。

第一印象,好贵。

但时间已经不允许我再去寻找和挑剔,咬牙付了将近6000块,积蓄几乎一空。

十几平米的地方,还隔出了一个卫生间,底部加高了大概二十厘米,本来空间就逼仄,我站在下层,将将能站直,结果进了卫生间,必须要低着头。

这感觉,对我一个一米八多的北方大汉来说,既屈辱又新奇。

不管是新疆还是西藏,天高云淡的,抬头便是蓝天白云,身体和呼吸都是自由的。哪怕是河南老家,也还能抬起头,扭动一下脖子,看看雾霾。

而在上海,我终于低下了头。

▼安正圆 作品▼


我在上海,终于低了头

-02-

活在上海的人,身上有一种天然不快乐的气质。

那些絮絮叨叨的老阿姨,皱着眉头的大爷,神情木然的挤公交挤地铁的年轻人。

跟钱多少无关,纯粹就是一种气质。从海拔三四千到海平线,我明显感到了这里的低气压。在这种低气压里,人们不愿意让自己积极起来,没有太多的热情如火,更多的是理性和牢骚。

可能是因为有太多像我这样,不爱低头的人吧。

住了几天,我发现楼顶有一大片开阔的空地,相比那个逼仄的小房间,我更愿意呆在这,吹风,看远处的楼,在旁边空调机的轰鸣声中唱歌。

这可能是我在这个城市里,能用最低的代价,获得的最大的幸福。

尽管这样的生活环境和状态,是我在来之前就已经预想到并且做了心理建设的,但该有的憋屈感和压抑感,一点也不会减少。

人们在进入自己不太乐意的状态时,情绪上总是会带着抵触,这跟理智无关。

▼安正圆 作品▼


我在上海,终于低了头

-03-

长大的过程,就是学会低头的过程。

刚上大学那会儿,父母想让我学医,我不低头,拗到了毕业。

毕业的时候,父母想让我考公务员,我不低头,于是西藏新疆到处跑,到现在他们还认为我是个无业游民。

毕业两三年,父母想让我早点结婚,我不低头,于是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就连电话也少了。

从小在父母的羽翼下面长大,总觉得头顶上有一层遮挡,想要把我按下去,于是就使劲儿地昂起头,一个劲儿地往上顶,就是不低头。

只是最近,身边有些朋友的父母过世,或者患上疾病,看着他们,我突然觉得,这二十年来头顶上的羽翼,随着时间流逝,已经不再坚硬和厚实了,而我的抗争,一夜之间,也似乎没了意义。

父母,不再需要你低头。

不低头,只是一种态度,一种证明自己的态度。

但生活是会帮人长大,或者说逼人长大的,突然某一天,你不再需要向谁证明自己,因为生活的重担会自然而然地压到你身上,你自然而然地接过这副重担,并开始学会向生活低头。

这才是长大了。


▼安正圆 作品▼


我在上海,终于低了头

-04-

一个月的时间,我已经很熟悉上海的地铁线路,习惯了南方咸中带甜的口味,习惯了出门带伞,也习惯了那个需要我低头的卫生间。

尽管我还是没有听父母的话,回到家乡考公务员,没有找一个安稳的工作,但已经开始有意识地去了解,如何承担一些责任。

父母年迈,随之而来的就是疾病的折磨,人说久病床前无孝子,这才是压力。

每一代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和压力指数,但在社会的传承里,有些东西是不会变的。

该是你的责任,逃不掉。

低头,也只是为了把肩膀和背部露出来,去背负一些东西。

毕竟生活,还是很有重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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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5-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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