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曾温柔开放在高枝上

文字：山湖云海

清晨的院子，落了轻粉的花，那是高大的异木棉，洒下秋的光华，蘸着秋的露水，静谧着时光的无涯。

草木总有消败的时候，一年四季当中。可是唯独秋天里的退场引人怜悯，让人感怀。是因为历经夏的盛大、花树的缤纷，还是因为凉薄的秋天实在有太多的萧瑟之意，于是，生命的惊叹接踵而至。

朋友说，乾塘的荷花谢去，可是，孔圣山还有着盛开的莲。

骤然惊喜，如同看见盛夏的唯美以另外的方式在回归我的眷恋中。那就去看一看吧，这秋季里的莲花，是否有着同样的缠绵之意。

数亩的莲塘，还残存着干枯的荷杆，萎黄的颜色，矗立在低低的莲叶上，显得醒目又几许突兀。浮在水面上的莲，开着花，白的、粉的，袅娜的姿态，在风中摇曳着时光的无眠。

美则美矣，但我总觉缺少了一点什么？秋雨的淅沥后，空气里弥漫着薄薄的凉气，塘边修长的芦苇，开着苍白的花，我该以如何的心绪对待这满塘里粉白又艳艳的莲？

那本该在暖季里开放的花，因为此地的地理气候而有了迟来的美丽，我该是庆幸还是该失落？那些不分季节的生长到底还是迷惑了季事的轮回，从而让人恍惚与迷茫。

有人说：“人到浅秋，心境大概也如旷野里的一棵树，一半在尘土里安详，一半在风中飞扬，一半洒落阴凉，一半沐浴阳光。浅秋，天高、云淡，气净、风轻。”

或许我的思绪亦是如此，有着阴凉与阳光的交接、转化与澄明界线。那些属于秋的草木，就让它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落在萧霜渐来的风雨里，夏日的葳蕤就让它落入时间的记事本，留待回忆就好。

原来，我并不是拒绝这秋天里看似明媚的莲花，它的美丽、它的绽放是对生命的不可辜负、不可亵渎。可是，那残存的枯荷，在一塘明艳的莲中，却是有着季事的印痕，不可磨灭。

四季的莲，正因四季的开放，柔和了时令里的苍凉，由此你我难免忽略它的花蕊凋谢，它的浮花落尽。上一季的万千思念才会掠过满塘的清莲，聚在一株枯萎的干荷之上。

来来往往的风，就这样送着往来其间的草木，无意推送着季节里的孤独与偶尔的欢喜。是异木棉雨后的落花，是塘边悄然长出的芦花，是残留在阙阙莲间的枯荷，自然还有着四季常明媚的莲。

清晨的院子，落了轻粉的花，我轻轻拾取一枚带雨的花瓣，端详良久。不用多久，它便会消融在九月的风里，不留一丝痕迹。但时光知道，它曾温柔开放在高枝，只为等候一场秋雨的到来，它的凋零里，还有着我一样温柔的目光。

苍茫的人世，多少如斯的生长，如同人间的草木一场，有着季事的分明，如荷，有着季事的模糊，如莲。但是没有关系，我们如它，都曾温柔开放在高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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