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月亮下

文字：山湖云海

渐入深秋的夜，夜凉如水，月色朦胧，也有着如水的空蒙。那些所有月夜下的时光，总是缀着莹白的秋霜，铺在秋虫瞅瞅之声里，铺在落花满径的小道上。

那样的夜里，是一盏灯影的模糊，灯前读书的少年，灯后忙碌家务的母亲。

时光的两头，何时将我与她牵连紧密却又相离相远？走过她青春的飞扬，走过她岁月的翘首以盼，再慢慢走进她鬓角的白发里。

不忍直视那张日渐苍老的容颜，那双被光阴侵蚀的手里，曾有着怎样的万千温柔？人间的烟火，袅袅而起，人世的清欢，淡淡而生。一切与她相关，一切有着她的故事，真的很好！

四岁的女儿指着墙上的照片问我：“妈妈，那个小孩是我吗？”

一样的短发，一样的稚嫩，一样澄明的眼睛张望这未知的世界。

“宝贝，那个是小时候的妈妈哦！”我微笑答道。

时光的轮回不知何时开始了这样的方式，那些流光的岁月那样的快，快到你只一转身，便成为了照片里可以侃侃而谈的故事。

原来，我一直循着她的脚步在往前走、往前走。儿时的或美好、或无趣的点滴也成为津津乐道的快乐，渲染着时光的苍凉。

于是，月下的身影，是母亲牵着她的小手，后面的我静静看着、看着，会莫名留下眼泪。

很久以前，我不也是一样被她牵着手，从偏远的遂溪到福州的平潭岛，从月夜涛声依旧的崖边小路走往回家的路。又是什么时候辗转舟车，她一路牵着我，回到而今的小城，一晃数十年？

岁月，终究还是成了旧梦，梦里梦外，清寒几许。

“我知道月亮不会朝我走来，我知道没有繁星阵阵，没有夜雨迎朝，没有春华秋实，没有朝生暮死。我看到渺小，看到滚烫的眼泪，看到即将脱口而出的话，看到犹豫过后的放弃。我知道月亮不会朝我走来，所有我走在月亮下。”

唯美的话语，是谁的心事在袒露？月亮下无声的脚步，漫着人生无言的苦楚、悲欢，总觉得那里有着一位母亲的心思的堆积。她也曾有着如此的彷徨无助，也曾坚定乐观走在那月亮之下。

月圆月缺，年岁的流转里，我们默然着轮回的沧桑。时光的音弦弹落了烟雨的轻飘，我试着在轻飘的不定里记下带泪的苍凉。

渐入深秋的夜，夜凉如水，秋天的风，飘柔在月影之下，吹落桂花的芬芳，也顺带吹散满怀的惆怅。平凡你我，带着滚烫的眼泪，历经这冷暖世间，能否撷取一枚细碎的丹桂，留取一段可以咏怀的时光？

答案或许不重要，因为来时的路有月光，归去的路自然也会有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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