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露（散文）

北方的初秋，说凉就凉。早晨只穿个短袖凉得直打哆嗦，我匆忙又折返回家，穿一身暖和的衣服走出家门。

说实话，好久没有到小区附近的北寺山，穿过柏油路大概不到十分钟的步程就到了山脚下。放眼望去，草木皆已微黄，泛出点点的秋意。

忽然想起欧阳修的《秋声赋》　　

欧阳子方夜读书，闻有声自西南来者，悚然而听之，曰：“异哉!”初淅沥以萧飒，忽奔腾而砰湃，如波涛夜惊，风雨骤至。其触于物也，鏦鏦铮铮，金铁皆鸣;又如赴敌之兵，衔枚疾走，不闻号令，但闻人马之行声。予谓童子：“此何声也?汝出视之。”童子曰：“星月皎洁，明河在天，四无人声，声在树间。”　　

余曰：“噫嘻悲哉!此秋声也，胡为而来哉?盖夫秋之为状也：其色惨淡，烟霏云敛;其容清明，天高日晶;其气栗冽，砭人肌骨;其意萧条，山川寂寥。故其为声也，凄凄切切，呼号愤发。丰草绿缛而争茂，佳木葱茏而可悦;草拂之而色变，木遭之而叶脱。其所以摧败零落者，乃其一气之余烈。夫秋，刑官也，于时为阴;又兵象也，于行用金，是谓天地之义气，常以肃杀而为心。天之于物，春生秋实，故其在乐也，商声主西方之音，夷则为七月之律。商，伤也，物既老而悲伤;夷，戮也，物过盛而当杀。” (余曰 一作：予曰)　

　“嗟乎!草木无情，有时飘零。人为动物，惟物之灵;百忧感其心，万事劳其形;有动于中，必摇其精。而况思其力之所不及，忧其智之所不能;宜其渥然丹者为槁木，黟然黑者为星星。奈何以非金石之质，欲与草木而争荣?念谁为之戕贼，亦何恨乎秋声!”　　

童子莫对，垂头而睡。但闻四壁虫声唧唧，如助予之叹息。

故人叹秋着实让人慨叹，描写秋天冷落萧索寄物于人，草木为物，何况人呢。

对面的庄稼还是绿绿的一片，整齐地立在那里，比过天安门前阅兵的将士，不管横、竖、斜都是笔直笔直，这是劳动人民的杰作吧。

远处看到的是模糊的场景，我想，不妨停下脚步看看近处的风景或许也有收获。一边想着一边就慢下了脚步，缓缓蹲下，扫一眼路边的荒草，没有特别之处，除了杂乱无章，就是自然疯长无人约束的形象，我着实也喜欢这种肆无忌惮的状态，大自然的法则在这里体现了淋漓尽致。猛然发现，一片鹅卵的叶子上面有颗露珠，在微亮的光下闪着白光。哦，好久没有见到这么晶莹剔透的真珠，我细细观察起来。大小也就是一颗大米粒的模样，圆溜溜的，叶子舒展展地把它托在中央，看上去那么有灵性。它是静止不动的，可为啥又活灵活现呢？像是懵懂无知的孩子的眼珠，瞪着天真无邪的目光在愣愣看着你，好像有无数的话语向你诉说；又像是小巧玲珑美女的凝眸，闪闪地眨巴着眼，含情脉脉给你送来秋波，让你蠢蠢欲动，浮想联翩，激动不已；亦或是一位饱经风霜的长者，深邃的眼神向你透露一生的坎坷崎岖，让你深感生活的不易，珍惜当下美好的时光。

我想拥入怀，可惜，露珠太小了，小的爱不释手，只可近观不可亵玩也。那我就静静地看着你吧。这时，太阳升腾起来，照得身上暖暖的。到了秋天，阳光也变得这么慵懒温柔，就这样轻轻地抚摸着你。我不管阳光，只想看看这晶晶亮亮。在暖阳的照耀下更加神采飞扬，那小小的露珠里面怎么还有一个小小的我呢？太神奇了，光的反射作用把我都收纳进去了。奥，你把我拥入怀里了，谢谢你那身小而博大的胸怀，我以为的渺小不是渺小，而是我的错觉以为了你的渺小。

是啊，欧阳修老人家早已悟透了人生，草木无情人有情啊。人哪有卑微贵贱之分，这些都是在人的心理作怪罢了。我只能敬仰了，也不仅感叹，小小的露珠都能把你揽入它的怀里了。

我现在默默的，我在思想着。眼睛不知什么时候闭上了，等我睁开双眼的时候，我发现那颗把我拥入怀的露珠不见了，剩下的是光亮亮的一片草叶。这也太快了吧，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是生离死别？唉，这露珠与你又有什么区别呢？一生如此短暂，有光彩照人的时候，有默默无闻的时候，也有轰轰烈烈的时候，慢慢的，都会消逝于人世间，只留下或许是悲伤或许是惋惜或许是兴奋或许是等等美好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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