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生与路结缘。
五岁之前,在一个叫靖远的小城里。
是不是在路边,不记得了——
隐隐约约的是一个小院子。零星的一些片断:能吃的有点辣的开着橘红色花的金丝莲,夏天父亲种的夹竹桃,开着粉红色花,花期很长,闻起来味道很独特。喜欢了很多年,也怀念了很多年,至今如是。常常想着如果有一个小院,我一定要养一株夹竹桃——赏花!怀人!
只是这辈子无望了。
二哥结婚时抓来的大公鸡,蒙上的天棚,夏夜里街门外小伙伴的游戏……
五岁前关于房子、路的记忆仅限于此。
一切都终结于五岁那年的冬天。
六十年代有这样一句话:我们也有一双手,不在城里吃闲饭!
因而各种原因,我在六八年的冬天到了一个叫双铺的小山村里。
真是小啊,大家依山而居。山下有条沙石公路,连接甘肃与宁夏两地。
一开始,我们借住在公路旁的一个“店”里,记忆中,“店”的院子很大,房子不多,破破烂烂的,侄儿小平就生在这个院子里。
“店”之所以加引号,是因为它不是今天意义上的店,在当时它相当于路边的一个驿站,供路上赶不到家的人天黑后投宿的一个极简陋的地方。
再后来,就在这个地方建起了我一生住过的真正的第一个路边的房子。
房子是自己修的。一间上房,上房里有一套间,东边有个耳房子,还有厨房,父母住上房,二哥二嫂住耳房子,我和二姐住厨房,三哥四哥住哪里,不记得了,阿弟老五想来是随父母住上房的吧!
后来三哥结婚前又在西边盖了另一间耳房。
房子今天看照片很寒酸,但在六十年代末很多人家住窑洞的双铺村来说,却是很“豪华”的。下村干部吃饭都安排在我家,后来,下乡的知青还借住过一段时间。
房子的窗户是木头钉成的方格,上面糊上纸,中间靠下留几块钉上玻璃,透亮,顺边能看到院子里的人和事……
五十年后的今天,偶尔翻出一张老照片——
房子真小啊,窗户有些格子上的纸都烂了,想来风一吹扇来来扇去的,墙和房顶都是泥和草糊的。
就算这样,那时的我还是很快乐的,过年时随四哥糊窗纸、贴对联,兴趣上来,手巧的四哥还会画窗纸写对联,红红绿绿的,漂亮极了!
也是过年时,杀年猪,蒸花馍,穿新衣……
记忆中,混在其中,也乐在其中!
那时对房子在路边没有感觉到不便,反而很喜欢,我家住在村子中间,一天一趟的班车就停在家门前,每上来班车,便要跑出去看看,也不会管有没有家人下车,图的只是一种热闹,看的是稀罕!
当然,也有一些很傻很天真的事,比如严冬的时候,汽车怕水箱冻上,会给车头覆上皮衣,三哥他们就骗我说:汽车肉能吃,否则怎么给汽车穿衣服呢?
这件事我信了好几年。今天看来不可能有这么笨的人,但当时见过的车不多,坐过的车就更少了,被骗了也是正常的!
再就是喜欢站在大门口,看公路上上上下下的人和车——
晚上看车从西边上来,远远的,亮着大灯,很害怕,觉得车上拉着鬼子进村了,会赶紧跑回去,藏在门后从门缝里看车从门前开过。
这种感觉到去年回老家时都有!
再就是印象很深的一件事是,那时的部队有拉练行动。我常站在大门口看对面大队即后来的村委会里住着的拉练军人——他们穿着绿色的军装,戴着红色的领章五角星,进进出出、来来去去……
哦,一个十多岁女孩的军人情结就这样延续了近半个世纪,至今不变!
今天想起,几多遗憾!几多惆怅!
关于这座房子,想说的太多太多——
春日里带着灶火香的韭菜角,夏夜里村子东头树林里的萤火虫,深秋时大锅里热气腾腾的洋芋胡萝卜,严冬后暖烘烘炕上煤油灯下的小说……
日日夜夜,春夏秋冬。
半个世纪过去。
再回头,自已早已成了这房子里的过客……
页面更新:2024-04-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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