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见便是一生

那一见便是一生

窗外是无尽的黑和寒冷,行人的脚步声早已消失,寒风刮着树上的冰渣子拍打着窗户。

我坐在欧罗巴冰凉的铁床上,侧着耳朵听着街上的声音,三郎从早上出去到现在已经一天没有回来,我在这不足八平米的小屋里也一天了。早已不知道饥饿是什么滋味,饿得最狠的时候我会蹲在地上,拼命盯着地上的报子,那一个字一个字仿佛变成了馒头,从眼睛里,到嘴里,再到胃里。。。。。

这是我们从裴馨园家搬出来的第五天,三郎仅剩的工资交了房租,从朋友处借来的钱早已花光,御寒的厚棉衣和被子也已當掉,饥饿和寒冷笼罩着我们,而我却感到无比的幸福,这是我们的第一个家,哪怕只是旅馆里的一间阁楼,哪怕只有没有铺盖的铁床,只要有三郎在,这里便是家。

大厅里的钟早已敲过了十二点,楼道里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急促而厚重带着冰渣敲击着木地板,一楼,二楼,三楼,近了。我欢快的打开门,将三郎拥入房中。

“饿了吧?”他放下手里的袋子,解下帽子,抖了抖帽沿上的积雪。

我迅速将饭碗倒满开水,打开袋子,是一块大列巴,拉着他坐到床沿,小心翼翼地一小块一小块掰开,就着白开水吃起来。吃了几口我便称吃饱了,不是这列巴不好吃,而是我知道三郎比我更需要它。

吃完列巴,简单的洗漱后我们相拥而眠,饥饿却再一次袭来。刚刚吃过的几口列巴掉进胃里像是一小块石头坠入深井,连个回声都听不到。

三郎温热的唇贴在我耳边,喃喃道,“饿吗?”我赶紧摇摇头,回道“不饿,你呢?”他笑了笑,“吃的很饱”。我喜欢他的笑,那么热烈真挚,像一缕阳光,从第一次见到便照亮了我的整个世界。

第二天一早三郎便出门去了,自从失去报社的工作后我们所有的经济来源都断了,原本微薄的工资维持他一人尚可,而现在又多了一个满身是病的我。看着他每天早出晚归,原本清瘦的脸庞愈发的消瘦了,额角也生出几根白发,我心里既心疼又无能为力。

以前的我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怕和后悔,即使是从呼兰河抛开一切跑出来,到后来向汪妥协,我知道自己要什么,勇敢、无畏、勇往直前,我要反抗,要革新,要无所畏惧,可此时的开始反思自己的青春,这一切似乎又都是鲁莽冲动的。

拿起桌上的笔,我开始给原来女中的高老师写信,在信里我第一次低头向人诉说了自己的窘境,不久后老师便带着女儿来看我。

高老师还是那么的神采奕奕,在女中的时候是她开启了我绘画的大门,我们忘乎所以的讨论着那百味杂陈的青春,还有彼此都热爱的绘画和文字,是那样的快乐,仿佛眼前所有的苦难都不复存在了,我体内的艺术热血又沸腾了起来。

可是现实终究是现实,在高老师女儿的催促下我们不得不结束了谈话,走之前高老师拿出一沓钱放在了桌上,她们走后看着桌上的钞票,我顿时感到无尽的羞愧。

我坐在床边,盯着那沓钞票,竟然不知夜已深。楼道传来那熟悉的脚步声,接着门开了,三郎一脸开心的跳进来,“我找到工作啦,以后我们每个月有20块了。你看,这个月的20块已经预付了!”

看到他孩子一样的开心我也跟着快乐起来。这些钱虽然对于我们的生活只是杯水车薪但足以支撑这个小家一阵子的开销。

三郎拉着我来到许久没有去过的小饭馆,在这里吃饭的大都是贩夫走卒,菜价便宜,写着“番茄鱼”的可能仅仅是鱼骨头,但这对于我们来说已经足够,没有什么比喝上一碗热气腾腾的肉汤更诱人的了。我们点了猪肉头,5碟小菜,叫了些白酒,便开始大快朵颐,好不快乐。

吃完饭,三郎仍然意犹未尽,拉着我的手来到欧罗巴附近的街口小亭买了两块糖,然后我们沿着中央大街欢快的聊着、闹着,享受着这久违的悠闲与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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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5-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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