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故乡的绿

作者：沁香一瓣||责编：一默

进入夏天，意味着天气开始进入高温季节。早在小时候从母亲口中知道：我国的夏季是从立夏开始的，夏天可以分为初夏、盛夏、夏末三个阶段，到立秋结束。后来在学校老师告诉我们：科学的说法是当天气平均温度进入22℃以上的时候，就是夏天，当平均温度持续低于22℃时，即为夏天结束。

　　我的故乡在江南离长江口不远的地方，和所有江南一带地区一样，夏天中还夹着一个黄梅季节。这个黄梅季节是天气闷热，而且又多雨，这样的天气对人来说觉得是有点不适，但充足的光照和温度，另加充沛的雨水，为植物生长提供了必需的条件，绿色葱葱，所以夏天又被称之为是绿色的夏天。

　　多年来，在追逐夏天的脚步声中，我常常会回到故乡，在赏绿中举起心爱的相机，寻找和拍摄属于我想要的夏天的绿色风景。

　　夏天是绿色的。望一眼地里的绿油油的庄稼，在微风吹拂的时刻，犹如一望无际的起伏的绿色波浪。水稻田里的稻秧儿吸足了水份，在阳光下发出“吱吱吱”的轻盈的拔节声，犹如蚕宝宝咀嚼桑叶时的歌唱。这时水稻开始分枝添叶，为蓬蓬勃勃生长做着准备，为秋天储存孕穗的力量和收获的希望做着准备。记得乡人常说这样的话：“夏日稻田绿无边，秋来就有好收成。”这样的自然绿色，无疑是一道美好的风景。

　　夏天是绿色的。望一眼田野地里生长的棉花，那棉枝已经长得二尺来高，绿色的叶片上，泛着油亮亮的光。枝桠的绿叶下面，鲜艳的棉花已经开始含苞欲放，乳白色的花瓣，蒂外稍带着点紫罗兰色，犹如喇叭花模样。棉花经夜露的月光的滋润，花瓣就会一天一个样地转成深红色，然后缓慢开始凋谢。这时花蒂处就会留下绿色的像核桃般的小果，之后就成长为人们常说的"棉铃"。待到入秋，"棉铃"就会开出雪白的棉花，形状像一朵朵银白色的花，摘下来进行加工后就可纺纱织布等，粗看就像花朵一样在绽放......

　　夏天是绿色的。绿色也是玉米长高的骄傲，它们挺直了腰杆，伸出宽大扁平的叶片，喜欢在炎热的气温下日长夜大。玉米的雄花是顶生，聚集成圆锥花序，花序的分枝呈三棱状，雄小穗顶端的尖型上有纤毛；雌花序是圆柱形的，生于玉米叶腋间，外面包有鞘状苞片，雌小穗密集排列于粗壮的穗轴上，露出苞外，看上去就像新媳妇一样羞答答的，淡粉红色的须从长圆形的苞口探出，很有诗情画意。高高的玉米枝杆，就像是一排排整装待发的穿着绿衣的战士，守护着夏日丰收的田园。

　　夏天是绿色的。望一眼地里的红薯，在夏天的光照下，它们的藤蔓越爬越长，埋在土中的块根在也越长越大，是一道根深叶茂的实景展示。拨开红薯叶，就会看到叶片旁边开着的紫色喇叭状的花，小小的，像小仙女在捉迷藏。在红薯藤蔓的作用下，地下的红薯会越长越大。像鸭掌般大小的红薯叶子既光滑又嫩绿，在叶子层层叠叠太茂密的地方，乡亲们就会拿着剪子给它们剪去一些，开开天窗透透风，让它们更好地吸收阳光，这种方法能使红薯长得大。割下来的红薯叶也是乡村的一道夏季的美味。记得在我小的时候，母亲时常用弯刀割下自留地里的红薯叶子，一是炒来吃，二是将红薯叶捣细后和着面粉做成面饼吃，那份舌尖上的绿味至今记忆犹新。

　　村庄附近，到处都是绿色。田里，爬在竹架上的黄瓜和丝瓜已经开花结果了，尺余长的黄瓜和丝瓜，挂在棚架的空间，在风中晃动着长圆形的绿，似在荡秋千似的。微风荡起一片绿色的涟漪，把乡村点缀得多姿多彩。

　　黄瓜棚下的田埂两边还夹种着花生。瞧！田埂两侧的花生绿叶是圆圆的，盛开的小黄花儿，扬起了星星点点的金黄色。阳光下，它们神态悠闲，有早开的花儿已经垂下靠近了根部，花落时，子房落于土中，扎进泥土开始孕育长圆形的小房子，准备生出属于它们自己的小宝宝。有民谣说：“花生花生，落花而生”，所以有些地方也被叫作落花生。而夏天就是眼见为实的时候。

　　故乡的河畔和附近的田地上，还有成片的茄子，它们也开花了，微风摇动着绿叶，淡淡的紫色的小花朵蒂下，已经挂起了紫圆色的小茄子，像缩短了的圆头笔，描绘着夏天的绿。夏季，还有种植在农田的绿油油的小青菜，上海人叫它为鸡毛菜。这些鸡毛菜长得矮小，薄薄的叶片是绿色的，最适合在夏天生长，它们比较娇嫩，可以炒来吃或放在汤里，是一道舌尖上的美味。由于它们的骄嫩，一些粉蝶就会悄悄地把卵产在叶子上，通过阳光孵化幼虫从而咬坏菜叶，所以常被有经验的乡人扼杀在摇篮里，确保鸡毛菜为村民带来经济收益。

　　夏天的绿，被染在乡村的各种水果中。在农田，绿色的西瓜藤蔓沿着田垅爬呀爬的。天气越热，藤蔓上长出的西瓜就越是甘甜多汁，深受民众欢迎。所以在故乡，一到春天家家户户都要在自留地里栽种几枝西瓜苗，绿色的西瓜是夏天解暑解渴的家庭必备。

　　还记得年轻时唱过《吐鲁番的葡萄熟了》这首歌曲。“搭起那藤架让阳光照耀，葡萄根儿扎根在沃土，长长蔓儿在心头缠绕，葡萄园几度春风秋雨，小苗儿已长得又壮又高，当枝头结满了果实的时候，传来克里木立功的喜报，啊!姑娘啊遥望着雪山哨卡，捎去了一串串甜美的葡萄……歌声送来了微风中绿茵下的葡萄，讲述了一个名叫阿娜尔罕的维吾尔族姑娘和驻守边防哨卡的克里木的真实爱情。多年前曾经去过新疆的葡萄沟，在那里，绿荫蔽日的葡萄园里品种繁多，有无核白葡萄、马奶子葡萄、玫瑰红、喀什哈尔、巨峰葡萄、醉金香葡萄等。在维吾尔族姑娘的舞蹈表演中，品尝各具特色的葡萄，令人赞不绝口。如今，许多葡萄品种已在故乡繁衍生长。如今乡村的夏日，可以见到成片攀爬的葡萄园，绿云般地盖住了天空，硕果累累。

　　除此之外还有味道鲜美，营养丰富的桃子、杨梅、荔枝、枇杷、李子等等。它们都是故乡人种植的绿色果树，结出讨人喜欢的天然甜果。

　　夏天是绿色的诗，绿色滋生了这一季中的芳华。听听花开的声音，闻闻如诗般的芬芳，就会令人神往。走进故乡的荷塘，租一条小船，带着童年的喜悦，泛舟在绿色的荷塘中品荷，那种在绿色中穿行的惬意是难以用语言来形容的。弯腰把鼻子靠到莲花上，闻闻莲花淡淡的香味，就会感觉出一种淡淡的真实的自然香味。摘一张荷叶作帽子，遮挡住炽热的太阳，那是多么快乐的事，似有返老还童之感。触景生情，就会想起周敦颐的《爱莲说》“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莲，花之君子者也。”作者寥寥几笔，就把莲荷的特点描述得淋漓尽致。此时此刻，脑海里自然还会涌出南宋诗人杨万里的诗句：“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绿叶下的康乃馨，也是夏季受人喜欢的花。翠绿如玉的圆茎，修长纤细的尖叶衬托着红艳如火的花朵，真是风景这边独好。端详着红艳艳的似一团团跳跃火焰般的香气四溢的康乃馨，脑海里就会想起一个小故事。传说当年圣母玛利亚看到耶稣受难时，她流下了伤心的泪水，在那泪水滴落的地方长出了一枝花草，开着红色的花。由于此花清淡温馨，被象征着不朽的母爱。所以每到5月母亲节期间，康乃馨就成为子女们送给自己母亲的首选礼物，以表达儿女们对母亲养育之恩的感谢和爱戴。

　　还有一种是绿叶上的三色堇的花。三色堇花朵的颜色有三种，白的耀眼，黄的明媚，紫的娇艳，明亮的色彩。三色堇的绿叶旁，开着黄花朵，外沿呈金黄色，里面是深紫色，轮廓像极了蝴蝶的翅膀。故乡的三色堇花喜欢开在河滩边的绿色草地上和竹林附近，乡人们也叫它们为蝴蝶花。细看花形，像一只正欲飞去或刚刚停落在绿地上的彩蝶，充满了天然趣味。据说如今这些花还被装进花盆，运到城市一些花园，经园艺工人制作后成为漂亮的造型，是夏日里富有诗意的一种花朵。

　　走近叶子油绿色的茉莉花树旁，层叠的绿叶中露出了娇羞的小白花儿，就像是小米粒那么大的花朵。雪白色的，在清风中散发出醉人的醇香，直抵人的鼻翼。如果作一下深呼吸，就会被香水般的空气自然陶醉了。看到茉莉花，就会想起江南民歌《茉莉花》：“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々，芬芳美丽满枝桠……”在夏季，摘一朵茉莉花挂在胸前，可以驱逐汗臭。如果送给心爱的人，也是一首可以自然而写的充满浪漫情怀的诗。

　　夏天还有向日葵、夹竹桃、三叶草、百合花、一串红、紫罗兰、紫薇花、鸡冠花、凤仙花、石榴等，它们拥抱着夏天的绿，选择属于它们开花的日子，用真情妆扮乡村的夏日和美丽。

　　夏日的鸣蝉，躲在绿色的树丛里歌唱着，叫起来非常执着，可以从早到晚，甚至一直叫到月亮东升。它们有神奇的生长历程，它们的卵产在泥地下，幼虫长大了就爬上地面，退去“壳”，羽化成虫爬上树…但由于它们靠吮吸树汁生活，会影响树木生长，所以人们并不喜欢它们。记得童年时我们常结伴去捕捉，方法有三。一是爬上树，轻手轻脚背着它们用手去拍捉；二是像抓蝴蝶似的，在小竹竿头顶上扎个圆圈，套上旧帐子做成网，把它们逮住；三是竹竿上扎个圆圈，到农家屋檐下卷上很粘的蜘蛛网，伙伴们一起扛着竹竿在树丛穿行。凡听到有“吱吱—喳喳”的叫声时，一定是捕到了蝉。而被捉住的蝉，大都成了鸡鸭们喜欢的美餐。

　　傍晚，夕阳西下，走在乡间的路上，就会听到绿色的大豆田传来阵阵的昆虫歌声。特别到了夕阳西下时的傍晚，蝈蝈和纺织娘就会叫的欢，它们大多栖息在大豆地里。悄悄地靠近它们，看准后用手捏住它们的绿色翅膀，然后装进小竹笼内，朝笼子里塞几片毛豆叶或几粒毛豆，带回家可以挂在屋檐下养几天，那歌声就会在檐下伴随一星期，有的时间更长。除此之外，地里还有吹着哨音般的蟋蟀在欢唱，还有包括故乡河畔传来的蛙鸣，它们也许正在举行一场自娱自乐的音乐会。聆听每一声虫鸣，就会诗兴大发。待等月光柔情似水的时候，抬头凝望那片绿地，就会发现夏夜的月光也被浸润在绿色中，就像是进入了一个童话般的世界。

　　是的，走进夏季的故乡村庄，杉木树、榆树、柳树、小竹林、别墅墙壁上的爬山虎，乡村房屋就像被绿色的森林包围着一样。随着成双成对的喜鹊欢唱，一抬头，就会看到绿色的树杈口，有喜鹊搭的窝。高大的树绿叶密密匝匝，如同进入一个幽静的清凉世界。触景生情，便去自己的老屋提出久别了的水桶，从老井里吊起一桶清凉晶莹的井水，洗一下脸和手，然后坐在当年自己栽种的树下乘凉，听树上的蝉咿呀唱歌，顿觉驱散了周围的炎热，真是快乐之极。

　　夏天，天气炎热，一不小心天气就会发生变化。忽然雷声隆隆，突降大雨，雨会给没带伞的人浇得无处躲藏，但确实也会被雨浇得似沐浴般的舒服，因为盛夏伏天的雨是万物喜欢的雨，是人们常说的难买的金雨。撑一把伞走进夏天的雨中，就会看到雨在田野上空和村庄上空的变幻和不同，但颜色是一样的，就像是染了色似的绿得透亮，绿得浪漫……

　　盛夏，手提一架照相机，走进故乡附近的田野，走进属于自己喜欢的熟悉的那些绿色的地方，自由自在地按动快门，拍摄属于自己想要的最美的夏日风景，把对盛夏的诗意般的绿储存起来，让它永久驻足在我的心灵世界！

　　夏天的绿是清新的，夏天的绿是迷人的；夏天的绿是有生命的，生命的绿永远是充满魅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