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的味道

凌晨四点半的志丹，早上好！

前几天一直想吃凉粉，一直没买到，因为我家住的有点高，等听到楼下喊“凉粉儿，凉粉儿……”再跑下去时，卖凉粉的早跑的没影了。昨天终于下定决心去市场买了一个盆坨子。炒了西红柿酱，切了韭菜，炝了醋汤，炸了辣椒油，可怎么吃都吃不出小时候的味道。

记得小时候做凉粉，妈妈都要提前一天准备。头天晚上泡好荞麦仁，再找一两个啤酒瓶，把商标撕掉泡在水里。等到第二天早上，我们早早吃过早饭，就开始做凉粉了。第一步先是把啤酒瓶上的残存商标和胶一起洗搓下来，然后舀半碗泡的面面的，黏黏的荞麦仁倒在案板上，开始用啤酒瓶擀，等擀到比面粉粗，比仁儿细五六倍时就可以拦到另一个盆里，再舀一些再擀，直到我妈泡的那五六碗全部擀完。擀完荞麦仁，下一步就要上锅了。锅上找一个支架，不对，好像是在锅台上放两块砖头或者小凳子，找一个用高粱杆做的篦子做底，篦子一边放在小凳子，一边担在锅沿，形成一个坡度。然后在锅里倒入两马勺水，把水烧开，在这期间，就用一个白洋布小口袋装上刚才擀好的荞麦仁碎，等水一开，就把小口袋放在刚做好的坡度上，给小口袋里倒点水，然后捏住口袋口，开始在坡度上挤压，揉搓。你就能看到顺着篦子的缝隙流到锅里的粘稠的白色荞麦糊，这时，体力活来了。得拿一根长擀面杖，几乎不停的在锅里顺着一个方向的搅动，注意是几乎不停。随着面糊一路一路的流到锅里，锅里的面糊一圈一圈的变成荞麦面色，挤口袋的人一次一次的把渣子倒掉换上新的，拿擀面杖的一头一头的冒着吸汗，锅里的面浆一层一层的往锅沿上涨，凉粉马上就要出锅了。你们想知道我们家是怎么分工的吗？你们不想知道架不住我想说呀！我妈是挤口袋的，我爸是烧火打杂的，我是那个拿擀面杖的，我哥我弟在干嘛？其实我的记忆里我是独生女，没有哥哥弟弟，根本没映像。既然没映像那就说我自己吧！我从小好像就有一种坚韧的精神，别人越是觉得难做的事情，我偏偏要做给他们看，比如搅凉粉，大人们都说很累，很难。时间久不说力道还要足，要顺着一个方向，搅完锅心里的还要一圈一圈的往锅沿边搅，然后再一圈一圈的搅回锅心，防止焦糊。而且一搅上就不换人，怕力道不同，生熟不一，软硬不一。我那时候抢着做这营生，谁叫我玩都不去，啥时候搅完，啥时候罢休。所以那时候我还落得一个好名声，“这娃娃靠的上。”我舅妈家，我小姨家做凉粉都叫我去搅。其实这也是吃货的本质，爱吃的人都爱做。

得得得，凉粉搅完了出去玩吧！不去，我还要看着它熟呢！等锅里的面浆都变色，我妈还要探探稠稀，就是用擀面杖往空中撩一下面浆，用面浆流下速度以及形成的三角区的大小来判断，稠了加点水，稀了就叫我在搅一会，直到达到要求为止。看着那一个一个瓶口大的泡泡从锅底朝着最表面炸开，“噗，噗，噗”。炸开的小口子里还冒着一股热气，等闻到热气里掺杂着一股糊味时，我妈就会连忙往外舀面浆，边舀边说，“熟了熟了。”往哪舀？你们知道吗？第一盆当然是凉粉鱼了，找一个大盆倒半盆凉水，用漏鱼神器。这里不得不提一下漏鱼神器，是用塑料马勺做的，给马勺底烫几个小拇指大小的洞，就做成了。把面浆一勺一勺的舀进这个神器里，上面用勺子压一压，从神器的窟窿眼里漏下去，掉到水里的就是凉粉鱼了。漏完鱼，再往小盆舀，一个小盆舀多半盆，等凉透了，就成了我说的盆坨子了。

那时候我们总是很着急，就想一出锅就能吃到。于是，把搅面浆的擀面杖放进水缸里，把舀面浆的勺子放进水缸里，把漏鱼的神器也放进水缸里，还会在案板上薄薄的倒上一层面浆，在刚才做坡度的篦子上倒上一层，在锅盖上倒上一层。这样马上就能满足我们迫切的欲望。怎么？光吃凉粉没调头吗？当然不是啦！我爸这个打杂的到底打些什么杂呢？烧火，舀面糊，加水，剥葱，捣蒜，捡韭菜，洗洋葱，切香菜，淘辣椒。泼辣油，炝酸汤，炒柿子酱，当然这是我妈做的，说顺嘴了。我爸准备好一切佐料，我妈挤完面糊，就开始各种泼啊！炝啊！炒啊！闻到有糊味了，赶忙再转身舀面浆，漏鱼鱼。看看这一切是不是一气呵成。

我的活又来了，把我妈炝好的调头摆上餐桌。一盘炝洋葱丁，一盘炝青红辣椒丁，一盘炝蒜泥，一盘盐拌韭菜，一盘盐拌蒜苗，一盘葱花，一盘黄瓜丝，一盘焯小豆芽，一碗辣椒油，一碗清油，一碗柿子酱，一盆炝酸汤。三五只碗，几双筷子，齐活，坐等。

等盛在容器里的面浆凉透了，就变成了我们喜爱吃的凉粉。捞一碗凉粉鱼儿，来一勺酸汤，辣子油，韭菜，柿子酱必不可少，再按自己喜欢放点其他菜菜。端起碗喝一口，鱼鱼们一股脑的冲进口腔，牙齿才不敢什么鱼儿虾儿的只顾胡乱嚼着，酸爽的味道通过味蕾传到心尖，脑子里接受到信号，又把信号发送到嘴里。边嚼着鱼儿的嘴也不忘把发送来的信号说出来，“爽啊！”我觉得嘴巴就是一个特别忠诚的器官，无论它怎么忙，怎么没空，它都能把大脑输送来的信息发出来，哪怕是用嘴角，用齿缝，用舌尖，用嗓子……你们想想，是不是？

嗨！扯远了，言归正传！说凉粉。一碗凉粉鱼下肚，还不罢休，还得来碗案板上的凉粉片片，篦子上的凉粉棱棱，水缸里的凉粉皮皮，三碗两碗吃下去，撑得只能躺床上咯！没过一会，你就看院子里，餐厅里都没人了，床上斜躺的，顺niang的。而只有我妈还在厨房里忙碌着，吃完的碗，用完的盆，起了锅巴的锅，都明晃晃的摆在那里等着我妈去收拾。

现在我们总说，感觉不到妈妈的味道。我觉得妈妈的味道有时并不真的就是妈妈做的那顿饭的味道，而是和妈妈一起做饭，一起忙碌，一起享用的感觉。妈妈的味道可能就是妈妈的唠叨，妈妈的数落，甚至只是妈妈那忙碌的背影。

现在，我也是位妈妈了，我女儿常说，“我喜欢妈妈身上的味道，香香的。”我想女儿不仅仅是喜欢我身上的味道，更多的可能是喜欢我的陪伴，喜欢我的关爱。我知道现在好多妈妈为了生活，为了事业都不得不舍弃对孩子的陪伴而投身事业，奔赴工作。我想说，请多陪陪孩子，多关爱关爱孩子，不要让你们的孩子以后回想不起妈妈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