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老头在医院的哭声中,已离开了人间

迷途 “嘿,知道么?对面那个湖南婆子死啦!” “哈,这回终于可以结束这种暗无天日的日子了,不过,她还挺年轻的啊,不会真的有人因为受不了她开车去撞他吧?” “咦,听说是被自己气死的还是郁闷地来着?大概就那么回事吧。” “自己气死的还可信,郁闷死?

就她这么好占便宜的性格,怎可能?” “这事啊还得从几个月前说起……”

爸快要死了,我知道的,且一直念着,和我姐一起。 阴沉的窗外,雨声未停,老旧的窗子被敲得闷响,却稀稀拉拉的,仿佛半死不活,使人无端生厌。 我忍不住从厚实的夹克中掏出烟想要驱寒,却发现烟盒已空,无奈作罢。突然又想起上次也是这里她将缴费单推脱给我并承诺事后补偿却伺机而逃,正欲向她讨些烟酒钱,却发现她正涂着纸甲,无声苦笑,反正怎么也会被推脱的,不是吗?

散文:老头在医院的哭声中,已离开了人间

“别总是吸一些低廉的劣质烟,很臭,你难道连烟酒钱都没有吗?哦,也对,看你这一身低廉土鳖又邋遢的样子就知道。”默了一会,她又道:“这医院选得简直令人作呕,连暖气都供不足!”她眼尾上挑,嘴角下弯且常年紧抿着,对于她这种常年自带嘲讽技能且群攻效果满点的特殊光环,我早已见怪不怪,听说这种人一旦被打击到便很容易得抑郁症

不过,我向来是不信的,因为那又怎样呢?怎么也轮不上她吧。 毕竟,我其实都知道的,她就算表面再怎么光鲜亮丽,自诩人生赢家,可分明也与我是一路人,都是迷途里苦寻却求而不得之人。


倏地,医生从急救室内走了出来,我才慢慢站了起来。窗外的雨渐渐大了起来,分明带着丝丝寒意。许是医院的暖气忽然供足了起来,此刻我突然感觉很热,是湿热,像两团火在体内跳跃,相互撕扯着,誓将对方撕成齑粉。又烦躁着,像一盆凉水,像一盆凉水袭身而来,可除了黏糊,什么也没留下,依然是火烧虫子尾巴般磨人。

但窗外只是在下雨,走廊中依然可以清晰地听到窗子被雨猛烈地撞击着,像一个老人在承受儿女的不孝与薄情,令人心寒。


但我此时已经无法用听雨声这种无聊的方法来打发等待的时间了,我清晰的知道自己仿佛正处在万丈悬崖的边缘,似乎只有纵身一跃而万劫不复才能得到解脱。 但是此刻,对,现在,即使我站起来,被她硬生生挤开了,听着她虚伪的追问,但这也已经无所谓了。我抬头看着天花板,脑海中迅速闪过几个零星的儿时画面——父亲的严厉苛责,父亲的冷漠对待……白炽灯有些刺眼,是来自末日审判的灯光吗?

散文:老头在医院的哭声中,已离开了人间

不,一定是归宿中泄露出来的幸福与爱。 你有没有体会过爱?反正我没有。你有没有体会过绝望?反正我一直在。倘若你又幼时丧母与父相依为命,倘若你父不苟言笑,无情无感,倘若你父视你为他人之子,不闻不问,你该如何?可辛也可悲,你我同路,同处迷途。

不是难求,而是求而不得,在这条没有归宿的迷途里,有的只是无尽的深深寒意。 看着医生缓慢的,一张一合地说着,我离他很近,但我却什么都听不到,就像看一幕幕的哑剧。


终于,我听到了,等待已久,却仿佛天籁之音。一切都因此平静了下来。 平静着,太平静了。我以为我起码会暗中雀跃,甚至放声大笑,但我没有,我甚至有些不知所措,这是一块什么很珍贵的,埋藏在心底多年的东西被人偷挖出来,茫然着,不知如何去寻。 雨停了。她将一切抛给我之后踏着高跟鞋扬长而去。

我也应该走的,我该找到了我苦寻的归宿的。但我没有,我依然呆滞着,一个人站在幽长的长廊上,像个无家可归的孩子。

散文:老头在医院的哭声中,已离开了人间

脑海中仅剩几个模糊的画面——父亲笨拙地做饭,父亲大吼着让我们回家……都是他,我一直念着的他。良久,我才感到脸上有些湿——是天花板渗水了吗?雨停日出,驱散了些寒意,带来些暖意。因为,不是难求,也不是无处可求,只是幸好,我终于找到了,但我也无法得到了,因为我已经错过太久了。我自嘲地笑了笑,掏出了手机:“姐,你我本同路,现我已觅得,但终归是错过,而你,将再不会寻得”我不知道她是什么表情,但她始终没有出声,通话也没有挂断。

那么高傲的人,怕是听不懂吧。直到我收到她郁结成疾而逝去的消息,才明白,原来她也听懂了,只是她也永远都得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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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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