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城文学：韩刚小说｜下辈子嫁给你

下辈子嫁给你

一

下午五点钟左右，婷婷出现在西远市高速火车站的候车大厅。看上去极不精神——头发零乱，脸又黑又瘦，眼边挂着泪珠。衣着很是颇素破旧，甚至上面像有油垢似的。手里提个小包包。包儿到是憋憋的，好像还有点重，但她一直提在手中。在坐到椅子上后才放在了身边。她坐下后、来就不停的在眼边擦眼泪。可擦过了又出现了。眼泪好像永远也擦不完似的。这时候车室里人比较多。婷婷翻起来提着包儿走了几步，又座在了离墙角比较近的一张椅子上。——座下来她就双脚并在了一块儿，低下头，双手掬着脸，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脚尖上。过了很久，人们在她前面过来过去地走着，她却一直一动不动，好像全然望记了她座在哪里干什么似的？

她六岁那年，刚上小学一年级，从学校回来时，父亲正急性“脑膜炎”发作，头疼发烧得不知道是啥了。她家正在无奈的时候，她杨叔把她父亲送到了医院。——后来父亲的病好了。但欠下了杨家三万元。她父亲和杨叔是老交识。但她们两家的穷富却悬属很大。她父亲和杨叔同岁，据说以前他们两家光阴差不多。但后来不久，杨叔（杨华）贷款开了家家具店。而她家一直靠五亩三分地养家。杨叔家的铺子越开越红火，家具店变成了家电城，而且后来发展成了几个家电城，成立了杨华家电公司。杨叔成了公司的总经理，一年赢利几十万。而她家欠了杨家的钱后，再无法归还，她父亲在无奈之下，将她许给了杨家——给她和杨叔的儿子杨建业订了娃娃亲。那时她父亲完全是表示对杨家的报根。根本没想以后她怎么活人。——后来他们漫漫长大，她考入了卫校，毕业当了一名护士，而杨建业书没念成，又百事不做，好吃懒做，多少年过来一直在社会上当混混，没钱了就张口向父母要。杨华也百般无奈。她父亲如果不是杨建业不务正业，也许她们早该结婚了。杨建业父亲也就是因为儿子不成行，才拖磨着，谁知在一次庙会上杨建业突然犯了病，跪倒在神灵面前翻白了眼，口里淌着白沫，变成了一个女人的声音，称他是娘娘爷：说杨建业要变好，“第一：必须赶快和婷婷结婚。第二：要成为杨华公司的大经理……”

杨华听了好纳闷：

一心想着儿子的杨华心情极为不好。苦思良久，最后决定和她父亲商量让她们赶快结婚，谁知此时的她已经有人了。她已经和赵闲一起两年了。赵闲也是个混混----书没念成，也没工作，家里种着十亩地，地全靠父母团弄，而他整天和几个哥儿们在社会上打架斗勾。惹事生非，不务正业。不过赵闲人长的特别帅。有一次赵闲在社会上和人打架大腿上划破了一道很深的口子。来到医院抱扎。是她清洗抱扎做护理的。当时她看时严重的伤口有点感染，药水到在伤口里用棉球擦洗，很是心寒。可赵闲到满不在乎，完全没当一回事。还裤头顶得高高的。她不由得被这个硬气的帅小伙所感染。看着赵闲的那个样子不由得温情地一笑，而随之脸也红起来。此后赵闲每次来换药，只要她给他换。她也很认真的给他擦洗换药，几个月后伤口漫漫好了，而赵闲还来医院说找她换药。而其实她在换药期间已经经不住赵闲的诱惑。她们两个恋爱了。

婷婷知道了父母商量要她们结婚时，她心里很是忐忑不安。那天天还没完全黑下来。她心神不定的正在宿舍里做晚饭，赵闲进来了。她看见赵闲就装做平静地说：“这么早你就来了。”赵闲说：“我吃你做的饭来了。我走起时家里的饭已经熟了，我就是想吃你做的饭，”说着就到她根前摸她的身子。她一边做饭一边说：“你知道吗，我五一节就要结婚，今天是初九了”赵闲惊呀地问；“怎么！？要结婚！你和那个败家子要结婚？”她绷了一眼赵闲，不知说什么好。赵闲又说：“和那个败家子结婚你也愿意？”说着就收回了手，吃惊地看着她。她说：“不同意有啥办法呀？那是我的命。”说时她要掉下眼泪来。赵闲说：“不！我不相信那是你的命，你再不要管以前的那些事了，不要让以前的那些事缠着你，那是包办婚姻！”她说：“包办，就是包办，我知道是包办，可那有什么办法呀！”她们说着就吃起饭来。她们边吃饭边为今后何去何从一直扯蛋。超闲说：“不！我不！我们再不能离开，我们死就要死在一起……”她说：“不谈了，我们今天不谈这事了。现在我们回家，我已向医院请假了，从明天开始，你这儿就不要再来了，我回家后这里的门就锁上了。半年以后我才来这里上班……”赵闲一下子抱住她：“不！我坚决不！我要和你在一起！”她说：“不！不要这样，赵闲，听话……从此我门两个结束了。如果有下辈子，我下辈子嫁给你……”

从那以后她门两个再没见过面，直到她结婚的那天终于发生了大事。

二

婷婷在赵闲家的一个小屋里哭不成声的座着。门被反锁上了。----今天是婷婷出嫁结婚的日子。她出嫁走到半路被赵闲抢来了，婷婷结婚的宴席设在城里的大酒店，送亲的车队走到半路被一辆大卡车从中间切断。大卡车横在路中间，说是跑了矛，不能动了。前面只有新娘的车和陪嫁车，其余的车由于乡下的路窄都被当住过不来了，婷婷的公公婆婆还有好多亲戚朋友都在城里的酒店里等着她们，她们只好继续前行。当走到人烟稀少的黄弯里时，被赵闲一伙人当住了去路。赵闲一伙共有十个人，开三辆车，在黄弯里堵住她们，将婷婷撕下了车，放进了他们的车箱。由于伴娘反抗被刺伤了，杨建业清急之中先将伴娘送去了医院……

婷婷结婚的大喜日子就这样绞散了，婷婷不知道接下来又会是怎么个样子……

这时赵闲一伙正坐在家里吃饭喝酒。他们为这件事的成功而感到高兴，一个个喝得面红耳赤，都伸出大母指为赵闲点赞----“大哥好样的！大哥好样的！”“为大哥的成功我再敬大哥一杯。”“嫂子真漂亮啊！”“好嫂子！才是个好嫂子”“……”

他们正吃喝玩乐在兴头上，突然院子里来了人，一看是警察，他们瞬间乱了套。 结果在屋里吃喝玩乐的同伙们全部抓了，连同新娘一起带进了公安局。

三

这时已到后夜了，候车室的人已经少了许多，但婷婷依然那么座着。再有一个多小时她等候的车将要到来。她要座上它永远离开这里，这里她一天再也呆不下去了，结婚那天发生的事是她终身的遗憾：——法院早已做出判决：赵闲以破坏社会治安罪判出有期徒刑六年，其余存犯判出有期徒刑两年或一年。她和杨建业的婚事也为此而划上了句号。

从那以后，她的体重一天天下降。经济上的困难是一个方面，更重要的是来自世俗的目光和议论。她最不能面对的是她妈妈的眼泪、埋怨和哭声。此从发生了那件事后，她妈妈每天都在哭，她只到家里。妈妈就淌眼泪。她爸爸沉默不语。哥一见她总是瞪眼睛，总是说：“你怎么这么丢人，你怎么这么丢人……”而嫂子总是在哥跟前说：“你妹子真丢人！骚得我们全家都没脸见人。你让她再我们家少来……”

婷婷没想到她把人活成了这样，她深感没脸见人了，不敢和熟人交往了。她害怕一切关怀、探询和辛灾乐祸的目光。夜晚她开始失眠，脱发，脸越来越廋。

-婷婷知道，在那个事发生以前，杨建业曾寻到医院向她求婚，还抱着一束玫瑰花，单膝跪地。说：“我爱你！婷婷我爱你！我们结婚？我们结婚了，我一定改过自新，好好做人……”可那件事发生后。再不见杨建业了，有一天她们两个相碰，杨建业把脸超向了另一边，好像再也不想看她一眼。甚至杨建业父亲见了她父亲连话都不说了。无数个睡不着的晚上，她回想着那件事情的前前后后。她千思万想这里再也活不下去了。她要远走他乡，去一个谁也不知道她的地方。安安静静地开始她新的生活……

婷婷想到这里，心情列为有点好转。她座起来，突然觉得她想吃了，于是从身边的包包里掏出了一块白面饼子，用一只手揪了一小块添进了自己的嘴里。可是伤心的泪水又不增气地流了出来。他一面吃一面流眼泪。这时婷婷旁边座一位老人，看了这位姑娘很久，见她一面淌泪一面吃，忍不住说：“姑娘，不要哭，哭了就不要吃，吃下去不好啊！”说时老人也摸了一把湿润的眼睛。婷婷一面嚼嚅着口里的馍馍，一面含糊不清地说：“谢谢！谢谢老人家啊！”

这时广播里用谱通话传出：“去广东的列车快要到啦,去广东的旅客准备上车---”于是婷婷赶快提起了包包。走出了候车室。向车站走去，她一面走，一面用衣袖抹眼睛。

韩刚，热爱文学1985年在人民文学创作函授中心学习结业，1989年在省地级刊物发表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