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南作家郭明亮作品:烧炕

题目:烧炕 原创:郭明亮

郭明亮,笔名,南塬人家,陕西省渭南人,市作协会员。生于沋河川,靠吃东坡的麦子长大成人。已步入不惑之年。漂泊于城市,认识的人多与我说话的人少。孤独寂寞了一个人经常喃喃自语。在手机里写说说写小说。一个专写平凡人故事的平凡人。

渭南作家郭明亮作品:烧炕

烧炕

烧炕,对我而言是熟悉莫过的事,虽然当年睡的热炕已消失,可闭着眼睛脑海里也能迅速浮现出烧炕的情形。每年冬天,父亲早早把苞谷杆拉回来靠在门外不远处的场面子,苞谷杆是烧炕的最佳选柴,村里人都用它烧炕。一到黄昏家家户户的人都开始烧炕,父亲也一样,他先把苞谷杆塞进炕的火道里,再把麦秸草用火点燃,迅速地拿起一个烂沿的草帽开始使劲地扇着,烟凶猛地从炕道里涌出来。“出去,烟这么大还向回跑。”父亲听见我们进屋的脚步声就大声喊着。整个屋子被浓烟笼罩着。父亲蹲在烟雾里不停地扇着,不时传来几声干咳声。

我家有两个炕,一个连着锅灶,叫火炕,一个在锅灶斜对面,它和所有的炕一样无名。烧炕就像服务员端饭,有先后顺序,父亲每次先给爷婆烧火炕。看着火炕的烟少了,他才转身去烧另一个炕。有时不仅仅是要扇,还要拿着一个专用的烧炕杈在火道里来回翻腾那些不好好燃烧的苞谷杆。那时的天是蓝的,如果不蓝,和父亲的烧炕绝对有关,我看见父亲烧炕就是制造烟雾的过程。滚滚的烟雾从炕的火道里冒出来,父亲为了炕持续热下去,他还用一些麦糠撒在那些燃烧后的苞谷杆上,嘴里喃喃自语道,“看你热不热,不信你不热。”

渭南作家郭明亮作品:烧炕

烧炕的技术不复杂,村里人没参加过烧炕协会的技能培训,家家户户的青年男女以及老人都会烧炕。有一年冬天父亲去打工,烧炕的差使就落到母亲头上,热爱劳动的我对烧炕充满了好奇和喜爱。兴高采烈地对母亲说:“妈,烧炕的柴我抱。”不知父亲每次填多少柴,我努力地把火道向满里塞。“妈,我能烧炕,你不用管,我给咱烧。”多么想一个人在家玩一次火。“你会吗?”母亲质疑地问。“见过大烧炕,我会。”很自信地回答母亲。“那你慢慢烧。小心烧。”母亲把烧炕的活交给了十三四岁的我。

第一次烧炕,柴多了,烟雾呛得直流泪。但我依然乐在其中,边扇着边放声大唱着,烧完了火炕又去烧另一个炕。看着那熊熊烈火,心花怒放,不停地扇着,不断用长杈在火道里翻腾着。烟雾很大,还不知它是毒害,无所顾忌地呼吸着,继续烧炕。半夜三更被母亲唤醒,炕上一股棉花烧焦的味道。是炕着火了,我们兄妹一个个冷冷地站在炕边看着母亲收拾那着火的被褥。着火的被褥上倒了凉水,母亲边检查哪儿着了边责骂,“那儿还冒烟。”哥总是幸灾乐祸地配合母亲的工作。我耷拉着脑袋,一声不吭地站在炕角。那一刻才意识到是烧炕把苞谷杆放多了。

渭南作家郭明亮作品:烧炕

从那以后母亲很少让我烧炕。每次蹲在母亲身边说:“妈,让我烧一次炕吧。”母亲就说:“今年没多余的被褥,你出去吧。”不甘心地说:“我大也把炕烧着了,你忘了,咱家隔几年就要在场面子晒湿被褥。”母亲不吭声了,我又蹲在那浓烟滚滚的炕道口前,乐此不彼地用长杈翻腾着那火道里的苞谷杆,看着那火渐渐小了,也抓几把麦糠扔进那很深很深的火道里。母亲看我认真小心地烧炕,她放心地走了。我又边烧炕边鬼哭狼嚎地大声唱着,“昏睡百年,国人渐已醒的歌。”

后来电褥子诞生了,烧炕的人渐渐少了。爷婆去了那永远没寒冷不用烧炕的地方。父母也不烧炕了,睡在当年爷婆的火炕上,享受着做饭留下的余温。我们有了电褥子,也许是身体充满了火的力量,有时为了给家里省几度电晚上也不开电褥子,睡在土炕上慢慢地暖被窝。那一个烧炕的长杈黑乎乎地靠在炕的火道口旁,它光荣地退出了历史的舞台。有一年春节前母亲说:“不烧炕了,把它放到木楼上吧。”我扛着那一个长长的木把铁杈,慢慢地向木楼走去。木楼上的炊烟让我想起了那烧炕的岁月,想起了家里那个烧炕次数最多人。

2017年12月12日写于小店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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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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