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从暗夜白

文/张爱梅

特别喜欢《诗经·蒹葭》中的句子“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给人遐想，令人向往。

于是，对蒹葭、对白霜、对伊人、对那片水所彰显的意境，心中有了幻想，有了渴望。于是，从霜降开始，一直期盼看到霜，却没如愿。

今天，阳光普照，晴空万里。冬日步行上班的我，专门挑小道前行，只为观赏霜景。

拍摄于今晨8点

道旁，勤快的人种了片油菜，密密实实地一片。青葱的叶子上覆盖层霜，厚厚的，白白的，像青年时代遇到了极大难事，一夜之间急白了头。油菜无言，白霜无语，却又在大声讲述冬日的田间故事，演绎一首亢进悲壮的歌。

人们喜欢吃自己种的青菜。房前屋后撒了一把菜籽。绿油油的青菜富有极强的生命力。冬日的它们顶着寒霜的一次次侵袭，顽强生长着，为主人献上一片绿。做饭前掐一把青菜下面条，新鲜绿色有营养。

在寒风一次次拍打、在寒霜一次次降临时，叶落了、草枯了。

寒霜无孔不入。尽管光阴已逝，草儿芳华不再，寒霜依然不放过，在每一根干枯的草茎上凝结。寒霜不知道的是：霜冻了草的外表，草儿的魂还在。待到春意萌动，草儿将第一个苏醒，继续下一年的旅程。

霜只凝结在草尖，股股青色却在草根处汹涌，澎湃出生命的亮丽和生生不息的坚强。

喜欢这绿色的生命，爱上这暗含着涌动着的生命的气息。它让生命不止，绵延千万年。

三月的桃花、四月的牡丹、八月的桂花是一种美的存在。那么，冬日依然保持着绿色的叶子是不是另一种美？

脉络清晰的绿叶，圆圆的，憨态可掬。想必寒霜也爱上了它，特意的、小心翼翼的在叶上描画，像极了姑娘缝的十字绣，落笔成诗，点到为画，一针一线总有情。更像是青春女子在试穿婚纱，圣洁而美好。待到大雪飘落，这女子才一身素雅盛装，嫁给冬。

冬日的原野，空旷、寂寥、冷静。夜里，是霜的世界，它肆意而为，在所有物件上集结，涂抹成它想要的样子。

清晨，阳光投射到地面，薄薄白白的霜害羞似的，不敢与太阳对眼，渐离渐远，最终消失不见。

豫东平原，一年四季都不会寂寞，冬小麦铺满整个田园。

都说这里的小麦面最好吃，原因应是这里的冬小麦生长期长。年前10月份播种，次年6月1日前后收割，先后几乎历经了四季的风霜雪雨，汲取了四季的日月精华。

很惊讶冬小麦生命力的意志力。细如韭菜的麦叶竟然能抵抗住冬的狂风暴雪，而且有谚语说“冬天麦盖三层被，来年枕着馒头睡。”它们竟然不怕冷，且喜欢把大雪当被子用，雪越厚越暖和。这等开阔胸襟，一般动植物无法比拟！

霜，以己之力覆盖了世间万物原来的模样，给了万物洁净纯白。虽然匆匆来，匆匆去，却也刹那芳华，宣泄，晕染，倾诉……在阳光普照之际，来一个华丽转身，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