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雨后的早晨,有一丝凉,尽管太阳明艳艳的。
我走在上班的路上,熟悉的小巷,浓密的林荫道,逼仄的马路,汽车和自行车交织往来着,惠民的菜摊前,一早就被勤快而会过日子的大妈们排起了队伍。
过马路,再过马路,逆行。
透过树木的阳光稀稀疏疏的洒落着,很温暖。
前面的一个身影跃入我眼帘时,我蓦的吃了一惊,像是异常熟悉的伊。这不是她该走的路线,也不是她走的时间。我紧走两步,离那身影渐渐近了。
标准的中年体态,黑色的挎包拎在手上,宽大的棉质裙装该是妈妈服的最好诠释。韩版,显瘦却不贴身,一簇簇大的枚红色团花在后背张扬着,黑色的头发不能确定是否经过了焗染,脑后的中部位置盘起一个髻,有些不很规整的圆形,有些柔软的单薄,两鬓边的细碎毛发被风略略的吹动着,脚上是浅蓝色的粗跟鞋,随意,舒适,很容脚。
看着那不太圆的小小的发髻,不知怎么,想起了宋朝时那个叫贺铸的词人。宫廷侍卫的出身让他有着与他的文字极不相称的外形,粗犷,黝黑,透着坚硬的棱角和冷气。但他的头顶,却掩不住岁月的风霜,稀疏而细黄的发髻是什么时候瘦成弱小的一枚的?或者谁都不曾在意,或者是随着他那句“试问闲愁都几许?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的流传而变成人们对他的夸赞及戏谑吧,人们便叫他贺梅子,既从他的词中化来,又极好的诠释他头顶上如梅子一般小的发髻。呵呵,那青梅一样的发髻的形象或让我此时突兀的联想起来,倒有些不自觉的自嘲。
扯远了,还是看那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吧,离我约略20米左右吧,马路的对面。小碎步频率规律地交织着,玲珑女子优雅的S曲线似已化作脊柱的弯曲状,不时的低头赶路,又不时和同行者搭讪两句,整个行走的过程看着急促,又犹似蹒跚。
我没有追上伊。因为我确定伊不是我认识的她。 伊也始终不知道不远处的背后,有人如此专注的窥视着,因为我们本是路人,更因为我始终在身后。
但我觉得这影子还是如此熟悉,瘦小的身躯,稀疏的发髻,微有弯曲的脊椎线,不停交换着的频率较快的小碎步......像是一个女人这一生的写照:匆忙,操持,历经沧桑却又仿佛本该如此。
是的,本该如此。走着走着便瘦弱了,皮肤黝黑了,脚步踉跄了,脊背弯曲了,头发稀疏了;走着走着,就只剩下了脚下的路,而没了路旁的风景 ;走着走着,变得随意谦和了,变得眼神迷离了,只剩下了絮絮叨叨的碎念和最简单的心情。
在那个不大的丁字路口,伊向左,我向右。
伊不是我认识的她,尽管背影有几分相似。
但是,几年以后,我认识的她也会是这样蹒跚着步履,有一些老态的姿容吗?
更几年以后,洗尽繁华,我,也会如此吗?
页面更新:2024-0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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