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养宗,男,汉族,出生于1959年9月27日,福建霞浦人,当过导弹护卫舰的声纳兵。退伍后在一个剧团里写了八年的剧本,后又在县文联坐了八年的班,主要从事诗歌写作。
2018年8月,作品《去人间》获得了第七届鲁迅文学奖诗歌奖。
一树鸟鸣
一树鸟鸣,叫得我血脉贲张,再仔细听
有些不是花的东西在树上开花了
这是开春时节,我也有点看不住自己
公鸟与母鸟声音都特别颤,一锅豆粒
正在火候中。它们正在做的事我们做不来
树上有貂蝉,也有杨贵妃与西施
也有吕布与董卓,以及神情黯淡的谁
好像几个朝代终于合在一起做相同的事
那些不是花的东西正发出花开的声音
正宽衣解带,把我们的山河扔在一边
也不顾国家正在修改一部刑诉法
许多良民是不屑去细察这些的,只有
我这类人会摸一摸身上长不长羽毛,以及
也装出快乐的样子,仿着发出几声啁啾
在咽喉结处,经受一番细心的变调
一生中的一秒钟
一生中曾经的一秒钟,比一枚针慢
但比一枚针更锋利地留在
我身体中的某个部位中,那东西
开始是轻,现在已渐渐变沉;如今
我感到疼了,它被锁在某只盒子里
某只手摸出了它的锈迹斑斑。一只飞鸟
或许可以用尖喙把它衔出来
一条海底的鱼或许知道它沉没的
方向,洞穴里的蛇懂得它的厉害
如今,我抚遍全身试图找出那疼的位置
往东找疼,往西找也疼。我悲愤地
喊着谁的名字,坐下来有一枚针
站起来还是有一枚针。我莫名地
在这座城市里做事,对谁也不敢
呻吟着,而它在尖锐地与我作对
我绝望它曾经的短瞬变成了今天的悠长
变成一条隧道或一个贮藏室
取出来已经不可能,公开它
我会成为一个哑巴。冬天的风
和夏天的风不断地从我身体中刮过
我的麻烦是这枚刮不走的针
光阴谣
一直在做一件事,用竹篮打水
并做得心安理得与煞有其事
我对人说,看,这就是我在人间最隐忍的工作
使空空如也的空得到了一个人千丝万缕的牵扯
深陷于此中,我反复享用着自己的从容不迫。还认下
活着就是漏洞百出。
在世上,我已顺从于越来越空的手感
还拥有这百折不挠的平衡术:从打水
到欣然领命地打上空气。从无中生有的有
到装得满满的无。从得曾从未有,到现在,不弃不放
父亲与草
我父亲说草是除不完的
他在地里锄了一辈子草
他死后,草又在他坟头长了出来。
页面更新:2024-0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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