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知道》(长篇小说)一一渡口奇缘(四)

《酒知道》(长篇小说)一一渡口奇缘(四)


“你不知道,小兄弟,张连长他们死得太惨了!”渡轮人无休止的喝着酒,但又十分清醒地在又抽了一袋叶子烟之后,提着渡轮柴油机启动手柄,把手柄插进渡轮的柴油发动机插口,动着娴熟,就象抬碗又喝了一碗酒一般轻松。
轰隆的柴油发动机声音如虎啸般怒吼在南盘江上空,刚才还争先恐后鸣叫的夜鸟和田蛙一下子闭嘴不鸣。一股浓烟迸发出千钧之力,射向寂寞的夜色之中。
“渡轮启动了!”两岸久等的人们被柴油机的轰鸣声感动得流下眼泪,他们欢呼,叫喊,相互握手庆祝。
他们有的已在岸上被太阳炙烤了一天!酷热难耐的司机们开始有中暑的症状,要不是陈香忙前忙后不知疲倦地送上苦中带甜解暑良茶一一苦丁茶,说不定会有人已经被酷暑热得倒下了。
渡轮人劳累过度晕倒过去令所有人始料未及,本来就绷紧的神经一下子断裂,象悬崖上手里紧紧攥住的救命枯藤一下了折断一般。

为了不远几百里送一次货,他们已历尽千幸万苦!渡口成为他们心目中最后一道关口,只有到了对岸,一路悬着的心才能放下来。

到了对岸,煤就可以卸了在对岸的货场,拿到钱后就可以踏踏实实睡个安稳觉。甘蔗也可以马上交付到近在咫尺的糖厂,再也不怕变质发霉,一年到头就有了希望!
他们每个人的身后可是家里眼巴巴等着吃饭喝奶的父母娇妻和儿女和等着他们好消息的同志领导,耽误不起啊!
此时此刻,渡轮就是他们的命,是他们的救命菩萨!

陈老汉开渡轮将近一辈子,他最了解两岸的等渡人的心思,随着贵州广西两岸的解放,渡口被两条新修的公路延伸到远方。他原来的木渡船也被人民政府换成了能载动一辆满载煤炭的大卡车的大铁皮渡船。
“小陈同志,以后你就开这艘渡轮了,我们请了师傅来带你学习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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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多年前的一天,几辆卡车沿着刚修的公路从广西方向驶来,汽车的轰鸣声吵醒了正斜躺在他那只木渡船上打瞌睡等着渡江人的陈圈生。一帮身着军装的军人围拢在陈圈生小船边。
陈圈生一看是军人,吓得赶紧滚下木船,跪在地上,直呼“老总”。
“小陈同志,我们是共产党领导的人民解放军,快快起来!”一位眉如漆刷,双眼炯炯有神的军人弯腰拉起浑身发抖的陈圈生。
“小陈同志,我们要把贵州和广西两边的公路连接起来,把物资用汽车运过去,你的小木船该退休了!”那军人笑着和陈圈生说道。
“老总,我就这一条破船了,你们收去了,我只能饿死了!”陈圈生哭丧着脸说道。
“怎么会让你饿着呢?这个地方还是你的,我们想用大船换你的小船。”另一个军人听陈圈生可怜地样子,笑着插话道。
“对啊,这回你赚大了,以小换大,还是不用力气划的!”浓眉军人笑着拍了拍陈圈生。
“同志们,下货,干起来,抓紧时间把渡轮装好,早点下水,对面的兄弟们还在等我们接应呢!”浓眉军人说完,朝身后的卡车挥了挥手。大伙赶紧转身上车,搬卸着一块块钢铁做好的渡轮的甲板,配件。
扔下陈圈生一脸懵懂孤伶伶地伫立在木船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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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星期很快过去了,南盘江岸边耸立起一座庞然大物,仿佛从那些解放军手里变魔术般变出来的。
陈圈生一边弄自己的渡轮,没人过江的时候,也凑上去看那些解放军挥汗如雨地忙碌,偶尔也帮着抬抬配件工具什么的。
“小陈啊,我们在修公路的时候,就把你的底细描清楚了的。”那位浓眉军人叫张发奎,是修这条公路的工程连连长。
陈圈生没太明白张连长的意思,鼓着个大眼晴盯着张发奎。
“你,叫陈圈生,因为生你的时候,地主来你家催租子,你母亲害怕躲进牛圈生的你,生完你以后就大流血死了,你的父亲被地主逼疯了,离家出走至今无下落。邻居看着你可怜,把你从牛圈里抱回家轮流着东家一口西家一口把你养大,对不对?”张连长笑着如数家珍一般把陈圈生的生世讲出来。
“你,你怎么知道的?”陈圈生忽然觉得自己象南盘江的水一般透明,自己的五肺六脏全被张连长看得清清楚楚。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你不管我怎么知道的,你就说是不是?”张连长一直现察着沉默寡言的陈圈生,想借此和他多交流一下。
“嗯!”陈圈生点了点头。
“在我们解放军眼里,每个穷苦人都是我们的亲人,而那些胡作非为,专门欺压咱们的大地主大恶霸都是我们的敌人!”张发奎慷慨激昂地说道。
“我们边修路边打土豪,你们村的岑仁寿是当地最大的恶霸地主,我们抓到他的时候,他把你的情况给我们交待得一清二楚。”张发奎说。
“但是,我这渡船也是他给我的啊!他对我很好,不象坏人!”陈圈生抬头看着身材高大,需要仰视才能看着脸庞的张发奎,一脸迷惑。
“这就是大恶!”张发奎提高了嗓门差不多是吼出来的。
“这些都是他们的伪装,内心比眼镜蛇的毒还毒,表面慈眉善心,害得你家破人亡,你还得对他感恩戴德!”张发奎说道。
陈圈生听完张发奎的话,一股寒意直刺入骨髓,冰透全身,顿时觉得整个人都如乱石崩塌,瘫软在地。
“咱们贵州马上也要全境解放了,只要这条连接广西和贵州的路一通,咱们的枪炮什么的都能很快运过去,这样的话,要不了多久,咱们的愿望就能早日实现!”张发奎似乎在自说自话,又象在对陈圈生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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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关键,就是这个渡口!”张发奎拉起坐在地上的陈圈生,指着陈圈生木渡船的位置。
两截新修的断头公路一头在广西岸边,一头在贵州那边,汹涌滚滚的南盘江无情地阻断了它们连成一体的可能性。
“不能架座桥吗?”陈圈生做梦都想着如果能有一座桥把两岸连通,那该多方便,尽管他也会因此而失去渡船的营生。
“依咱们现在的架桥技术,还不可能架跨度那么远的桥,只有等全中国都解放了,咱们国家和平了,一定能发明出架桥的技术,甚至再宽的江海都可以!”张发奎凝视着南盘江对岸,思绪万千。
“当我从张连长手里拿过这把手柄,发动渡轮的时候,我真的是感慨万千啊!”陈老汉跳到岸上,松开渡轮的缰绳,又跳回渡轮,来到驾驶仓,按了一声响笛,悠长的渡轮响笛划破沉闷的夜空,渡轮朝着广西方向江岸徐徐驰去。
陈圈生第一次看到张发奎把这把手柄插进柴油发动机的只需轻轻一摇,铁疙瘩般的东西头顶上那根管道马上喷出一股浓黑的烟雾。
“美国佬的东西真的好用!”张发奎回头对围在他身边的战友们笑着说。
“这个是什么东西?”陈圈生与和张发奎们打成一片,相处熟悉了,看着这群活泼亲切的解放军战士,和以前见的那些对穷人如凶神恶煞国民党兵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每到吃饭的时候,张连长总忘不了让人来叫陈圈生,刚开始陈圈生的习惯,看着那些白面馒头直咽口水,又不敢放开吃。直到每次张发奎们匆匆忙忙吃完以后,陈圈生才放心大胆吃到撑着,也没谁抱怨一声,更没有人说他一句难听的话。
“看来,他们说的话不假,和咱们穷人是一家!”陈圈生内心开始被张发奎们的真诚所感动。
南盘江里水清鱼肥,陈圈生渡船闲下来,便弄网打鱼,每次几十条又大又肥的鱼送到饮事班的的候,战士们都高兴得合不拢嘴。
“小陈啊,别打了,你看全都晒成鱼干了!”张发奎笑着对陈圈生说。
“张连长,你们对我那么好,我没别的东西,只有这南盘江里面的鱼,你们想吃多少我打多少!”陈圈生直杠杠的说道。
“好,好,那我代表战友们谢谢你!”张发奎拍了拍陈圈生的肩笑着说道。
“咱们穷人,讲究的是感恩,你借我一把,我还你一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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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老汉边稳稳地操纵着方向轮,边说。
“陈叔,让我试一盘吧,你讲了那么多操作要领,不操作没用。”刘一柱看着已有些疲惫的陈老汉说道。
陈老汉迟疑了一下,又看了看刘一柱。
“好吧!你来。”陈老汉把舵位让给刘一柱。
陈老汉退到一旁,稍显紧张地盯看江面,又看了看刘一柱镇定自若的脸。
“兄弟,你比我强多了!”陈老汉朝刘一柱树起右拇指,嘴里发出咂咂的赞叹。
是啊,当张连长把陈圈生叫在一旁,和他说,将把这个庞然大物交给他的时候,当时差点把陈圈生吓晕过去。
“张连长,我哪有那么大个本事开这玩意!”陈圈生以为张发奎和他开玩笑。
“通过我们近一个月的考察,你完全适合开这个渡轮,从明天开始,你把你那木船摆起,先跟着学习一段时间,我们会留下柳正山,吴少侠,黄伟中来配合你,直到你一个人能开为止。”张发奎严肃认真地说。
陈圈生看了看张发奎。
“我——”陈圈生想说点什么,好象又没什么可说。
“就这样了,你那木船还是你的,这个渡轮以后也由你开,你的工资会有人每个月给你送来。”张发奎说完,就忙其它事去了,扔下陈圈生如做梦般看着眼前江面上停泊着的偌大的渡轮……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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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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