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的小村庄

郭珍珍

　　曾几何时，梦回小村庄。
　　我的老家坐落在子长城外三四十里的一个小村庄，那里四面环山，一条小河顺流而下。自20世纪90年代响应国家退耕还林号召以来，村里的山坡上都种上了树。不到十年，整个村子被树包裹得严严实实，大大降低了风沙和水土流失。小村庄里的人们祖祖辈辈种地，日子过得安逸祥和。
　　每逢春暖花开的季节，山坡上到处是粉红色的桃花和雪白的梨花，在嫩绿柳芽的映衬下显得更加娇羞。暮春之时，微风轻轻一吹，脱落的花瓣便满世界飘荡，细长的柳枝随风舞蹈，整个小村庄就像出嫁的新媳妇，披红戴绿，婀娜多姿，好不动人。
　　一场春雨过后，家家户户开始忙碌。梯田上、河坝里，还有每家每户的蔬菜地里，到处穿梭着乡亲们忙碌的身影。拖拉机“嗒嗒”的声音穿村而过，伴随着爽朗的欢笑声，田地里瞬间撒满了耕作的人们。当然也有用牛和驴套着拉车去的，也有人力扛着农具去田里的。大户人家人手够，孩子在前面牵牛引路，男主人在后面扶着犁耙，女主人播种撒肥。大点儿的孩子在后面平土，更小的孩子则坐在田边嬉闹摘野果，不时发出尖叫声与呐喊声，和大人的吆牛声、耕牛的长哞声，还有山谷里响亮的回声，组成了一支支悦耳的田间交响曲。
　　家里人手不够的，大家相互换工，今天帮你家耕，明天给他家种，谁家都不会耽误。活干累了，就双手对拍几下，抖掉身上的泥土，两手在衣角上一搓，打开携带的水壶和干粮，找个平整的地方吃喝起来。还不时地喊一下对面山洼上的乡亲，今年那块地种了什么庄稼，施了多少粪和肥，高兴的时候索性唱一段陕北信天游，那嘹亮的歌声久久回荡在山谷中，令人回味无穷。
　　我对小村庄最深刻的记忆是在上初中之前，那时几乎没有出过村子，童年所有的快乐都在那里。
　　上初中后，妈妈便带着我们进了城。起初，妈妈还会抽空回去种点庄稼。后来我们回去的次数越来越少，而小村庄也不再是当年的小村庄了。我们一家搬走之后，村里的年轻人也陆陆续续进了城。再后来，村里修了通村柏油路，建了几孔石桥，整了梯田地，通了自来水，村口还办起了民营企业。今年，子延高速通村而过，小村庄的变化天翻地覆。但是我们都已成家立业，依然很少回去。曾经吵吵闹闹的乡亲们偶尔见面，提起当年的小村庄，眼里都闪着晶莹的泪花。
　　直至去年，家父病逝，每逢节日，我们都会回去上坟。心想，这辈子与小村庄是分不开了，那里有我儿时的梦想，有我永远思念的亲人。
　　梦中的小村庄，我时常想你，盼你。无论时光如何变迁，你始终是我最向往的地方，是我永远无法忘怀的地方，因为我的根在那里，念想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