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蝴蝶花开

韩青莲

　　自从母亲去世，我就特别关注老年人，看他们的模样，听他们的声音，让我有很多感慨。我常不由自主地想，如果母亲还活着，会和他们一样吗？母亲会穿什么样式什么颜色的衣服，会梳什么样的发型？
　　母亲长得俊俏，每次出门都要把自己收拾得漂漂亮亮，是个爱美的女人，有时颇有点臭美。但现在回想起来，为了照顾儿女，母亲也曾远离美丽。
　　有几年时间，那时母亲应该三十多岁，每天天还没亮就起床，拉着板车走街串巷卖菜，脸被烈日晒得又黑又红，头发被狂风吹得乱蓬蓬的。碰到下雨，情况更糟，哪里还谈什么仪容之美。对一个爱美的女人来说，这是一件多么难受的事！但母亲毫不在意，在她心里，养育孩子更重要。
　　每天早晨我起床时，母亲已经从地里回来了，她忙活了两个小时，将新鲜欲滴的蔬菜摘下来，拾掇到平板车上，分门别类放好，装满一车拉回家。当我吃完早饭去上学，母亲已拉着板车奔走于大街小巷。晚上，母亲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走进家门，打开水龙头，简单地洗了把脸，然后坐在桌子旁，把一张张毛票仔细整理好，对挑开门帘走进来的父亲说，今天卖得比前几天要多出几块钱，能给娃儿扯块新布哩。这时，母亲黑红的脸庞闪耀着光彩，呈现出美丽的模样。
　　后来，我们长大成人，走上工作岗位，相继成家有了孩子。母亲终于放下平板车，不用外出卖菜了，她留了一头茂密的烫发，用两个黑色的发卡左右一卡，干净利落，显得好看。我记得，母亲喜欢穿一件枣红色的外套，上面点缀着一串珍珠，在阳光的照耀下，特别显眼夺目。
　　母亲喜欢各种各样的花，在院子里种了好多牵牛花、指甲花和蝴蝶花。打扫院子的时候，她会摘几朵蝴蝶花放在桌上，一缕阳光直射下来，映着桌子的木纹，有种格外的生机。那些花，想必承载了母亲对美好生活的期盼。
　　上班路上，在花坛里看到了好多蝴蝶花，姹紫嫣红，美不胜收。我的眼睛一下子模糊了，母亲的面容浮现在脑海里，她的脸色红润，头发变白，但很有精神，好像正在张罗着做我们爱吃的饭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