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叔子写给嫂子的一封长信

嫂子：你好！

我昨天从单位防汛物资基地值班回来，我媳妇就问我在网上发文章的事，要我找出来给她看看。她的话让我一头雾水，为这事我们俩吵了一天，后来我从她话里才知道，是你给她打电话，说我在网上写你不孝顺败坏你的文章了，还说这事根新都知道等等。真的不知道你这些话都是从哪里来的？我实话跟你说，我已经好多年都没有那个闲心了，更不可能写文章败坏你。你所谓的别人告诉你我在外边说败坏你名声的话，那压根就不是我说的。倒是你自己一直在说你自己的不好。

那天母亲五七的时候，你在父母的坟前念叨的话，说什么我哥没本事，说什么让你们受气等等；还有你跟别人说我把给了你们的房钱和侄女刚上大学时给你们的钱都要了回来等等；还有你跟别人说，在母亲丧事时你的女儿每人上了三千，我家姑娘一个才上两千等等；这些事别人问我怎么回事，我总要跟别人解释为什么吧？难道我连跟别人解释的权利都没有吗？那天阿春给我发语音，说我怎么像个小孩一样，把给了别人的东西怎么可以再要回来，还说了别的不太入耳的话，在这种情况下我怎么可能不解释呢？

阿春是你外甥女，她在外地怎么知道的，不都是你在说别人吗？还有我回家的时候去几个哥哥家串门，别人问我怎么回事，我能不解释吗？因为大家都知道我的为人，不可能因为钱的事计较，所以大家都感到我很奇怪。现在父母都已经去世，有些话压到心里本不想再提，可是你一再说这说那的，现在你又给我爱人说那些难听的话，有些事你到现在还不能明白，我想我们还是把所有的话都说透了吧！

嫂子，说句实话，前些年我一直都很相信你，相信你的为人和做事，对你家的事我也是尽了最大的努力，只是最近几年发生的一些事，让我对你有了不一样的看法。真正让我改变对你印象的事是去年夏天，我回家看望母亲，那天在你家吃过饭后，我带母亲去南边住，你说那边太潮湿让我在你家住，听了你的话我第一反应是，那边潮湿那母亲怎么住的？记得当时就回了你一句，那边潮湿母亲怎么住在那里的呢？

我带着母亲去了南边，看着家里破败潮湿的环境，房间里散发着霉变的味道，打发母亲睡下后，我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我想到父亲在的时候，想到我刚给父母装修完房子的时候，想到一家人一起吃饭的时候，再看看现在，母亲那么大岁数了，她还一个人住在这样的环境里，那晚上我忍不住哭了。

在父亲刚去世后不久，那时候我就跟哥哥说过，让他跟你商量一下，让母亲搬到你们家去住。因为母亲这么大岁数了，父亲又刚去世，她又那么胆小，不能让母亲自己住南边了。哥哥回去后，第二天却来说，他搬到南边来陪母亲住，那意思很明白不过了，不想让母亲去住呗。我当时想，哥哥来陪母亲住也行，但是后来，哥哥在去了一段时间后就不再去陪母亲住了。慢慢的母亲也习惯了，我也没有再提这事。

现在我回来，嫂子你明明知道这边潮湿住着难受，却让我住你们家，却没有说让母亲住那里，你觉得你那句你家门台子高，担心母亲摔着的话能说得通吗？那天你如果说南边潮湿，让母亲住你们那里的话，我会非常感激你的。可是你没有，说实话从那天开始我真的有些埋怨你们，甚至可以说有点恨你们了。事情赶巧，那天晚上又下了去年最大的那场雨，房子里潮湿不说，还到处漏雨，这坚定了我一定要重新收拾一下房子，绝不能再让母亲在这样的环境里生活了。

我回到德州准备了一段时间后，去年秋后我就抽空回家为母亲收拾房子，在给母亲收拾房子时发生的一些事，却让我始料未及。那天在西边的房子和地面卫生间弄好后，等着宝来给装修，东边的房子还等着拆除原来装修的顶子和墙壁，母亲既不能去西边房子住，也不能在东边房子住了。因此我去你家找你商量，让母亲过去住四五天，等西边房子装修好就让母亲搬回来住。那天我去你家，你说家里没有地方，那边房子里床上放着些东西，我到那边空房子里看看，床上就只有几袋子花生，那点东西你哪里放不了？

那天侄女和我哥哥都在场，他们都一句话没说，那天哪怕有一个人说让母亲来住的话，我心里也不会那么难受。那天我从你家出来我就流泪了，你们真的太让人寒心了。父母一辈子为你们付出那么多，现在母亲来你们家住几天都不行，你们怎么可以那样呢？说起你家的房子，你应该还记得吧？那时候侄女已经工作该找对象了，我记得有一次我回老家，跟你们说延华也不小了，该找对象了，你们该盖房子了，不然订了婚人家来家里看看，还是那老房子多不好看，对孩子也是个压力。

你们说他也想盖，可是没钱。我说盖房子要多少钱，你们能有多少钱？记得你们说盖房子要四万块钱，你们能凑起来有三万，也就是还差一万。我说我给你们弄一万，你们先把房子盖起来。我清楚记得嫂子说，等房子盖起来，给父母留一间，等父母以后岁数大了来住。你的话让我当时很感动，所以我一直记在了心里。我当时也便高兴地说，我给你们的一万块钱，等你们以后有钱的时候，给父母三千五千的花就不要了。后来在你们建房子的时候，我从这里又给你们拿回去的电线，还有插座什么的，并在家为你们安装了电。可是后来呢？现在让母亲去临时住几天都不行，你觉得你们做得对吗？

在你们盖房的时候，我也可以说兜里一点钱都没有。给你们的那一万块钱，还是我在工地上一点一点省的，为父母存起来，想等父母万一哪一天身体不好需要住院什么的，拿来就可以用，也不用跟谁商量了。现在你们盖房子等用钱，我只好拿出来了。可是你们知道吗，我当时刚从这里买了房子，八万块钱的房子，有三万是借的同事何勇的，有一万是从同事刘贵新那里借的，还有一万是同事刘军明借给的。就这样借了五万块钱先给了人家房主。

在房子办完过户手续后，我又用房产证在银行贷款了三万，这样才把钱给清了人家。后来搬家没钱，我又向表哥借了六千，向表姐借了五千才住进去。在这样的情况下我都没用那一万块钱，现在你们盖房我却拿给了你们，你们能懂得我对你们的那颗心吗？你们能懂得我对父母的那颗心吗？我真的就想不明白，我说让母亲去住几天，你们怎么就不能呢？假如让为你们付出那么多的父母知道这些，他们该会怎么伤心呢？

在过去的日子里，父母为你们付出多少你们心里应该不会忘记吧？父母为你们做的一些事，有的是父母说的，有的是乡邻们说的，但我相信那都是事实。就连你娘家大哥来看望父母，也曾当我的面说过，说俺叔俺婶子真是好人，他们一辈子付出的太多了！嫂子，就像你在父母坟前念叨的那句话，父母一辈子省吃俭用，舍不得吃舍不得花。可是他们为你们却什么都舍得！父亲生前曾经跟我说过，他从集体分开单干后，养了十头牛他自己也就花了一头牛的钱，那么其余九头牛的钱不是都给了你们吗？父亲的话你不应该否认吧？我从十八岁跟出来打工，父母除了给我要钱，从来没给过我一分钱。

我从来没有埋怨过父母，我能理解善良的父母那样做的原因。那些年，家里人情来往的事都不用你们管，你们只管你娘家的那些亲戚而已。我清楚记得，每年回去都是我为家里置办年货，为父母还上欠药铺的钱，备下冬天取暖的煤，给家里买这买那。有时候我还给你们一点。父母的花费都是我给，我从来没有攀过你们吧？我知道你们不容易，可你们知道我的难吗？向同事借钱几乎成了我的家常便饭。我借同事根新的三万块钱，十几年才还给人家，现在说应该有二十年了吧？二十年的三万在现在来说能值多少啊，人家从来没说过什么。这些我从来没跟父母说过，我对父母总是报喜不报忧。

你们看我回家花钱那么大方，以为我多有钱，其实不然，我那样就是想让父母心里踏实，不想让父母为我担心，不想让父母觉得花我的钱觉得心里难受。父母的付出那么多，我现在想起来都很难受，父亲七十多岁了还自己驾着地排车，赶着牛往地里运粪。为了能让哥哥在外边干活多挣点钱，两边家里的活几乎都是父亲在做，只有在农忙的时候才让哥哥干点。早前，我就好几次劝父亲，您这么大岁数了，别再干活了，我给你点钱，让我哥给你点粮食，地就不要种了。

可父亲总是说，你在外边也不容易，还有你哥他也弄不了，还有几个孩子上学都需要钱。这一切的一切都深深触动着我，我想有这么善良的父母，我就是再苦，也要让他们老来幸福。父母对哥哥的感情，真正让我印象最深的，还是在我上中学的时候，哥哥在东北打工，那年哥哥来信说回家过年，可是到了腊月，哥哥始终没有回来，好长时间信也没有。

父母坐不住了，父亲每天下午都去皋山东边等公交车来，从那里可以看到南边公路上的公交车来，他一直在等哥哥回来，母亲也是一个劲念叨，说回来的怎么也不回来，信也没有，他这是怎么了呀！这样持续了很久，我感觉他们都要撑不住了。这样直到年底哥哥才来了信，说不回来过年了。我真的不知道，哥哥要是还不来信，那年父母该怎么过。那时我正好放假在家，一切都看在眼里，也记在了心里。我想我这辈子绝不能对父母不好。

要让父母幸福，我在外这些年始终是这么想，也是这么做的。因此我心里也背负了太多的东西，也承受了太多本无法承受的东西。你们并不真正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你们只是看到我光鲜的一面，其实这些年我吃过的苦，流过的泪真的是太多了。有些事，有些话我从来没对人说过，我甚至都没对我爱人说过，我不想让家人为我担心。现在这个时候了，你们那么的不能理解我，我想我还是应该彻彻底底地说出来。我不图别的，只希望你们理解就够了。

我十八岁那年，也就是1982年春节后，我随本村的二哥来的德州。来德州后的头十来年里，我们之间并没有太多的交集。因为那时候家里有父母操心，家里的事我根本不需要管。那时候唯一为家里做的，就是当父母需要的时候，给他们一点钱而已。我们之间真正有交集的事应该是在侄女初中毕业上中专还是上高中的事上。那时侄女初中毕业考上山东供销学校，父亲给我打电话来告诉我这事，意思是让我给家里弄点钱回去。

当我知道家里要侄女去上中专的事后，我多次打电话给家里，说你们不要让孩子去上中专，上高中考大学才是她唯一的出路。因为我在这里知道，那时候好多单位都不要中专生了，可家里人不清楚这些，执意要去上中专。那天父亲又来电话，说明天孩子就要去济南了等等。我依然让父亲劝说你们，让侄女上高中考大学。父亲说了句，她要上完高中考不上大学怎么办？是啊，这的确是个问题，这也让我心里很纠结。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在侄女们的成长中我一直都很关注她们的学习，我知道孩子在学校里一直很努力，每年都是三好学生。现在如果让她上了中专，那大学将再与她无缘。还有她如果上了中专，等将来毕业找不到工作怎么办？还有我自己在外这些年在单位的处境，别人大学毕业进来就有很好的待遇，我却不能；还有我们家都是女孩，回家常听父母亲念叨，没个男孩将来受人欺负之类的话。其实我对孩子们的期望很高，也一直默默地关心着她们，那时候每年回家过年，经常给她们带些学习的纸和本什么的。

我想大侄女华是她姊妹中的老大，假如她能高中毕业考上大学，假如我们家的女孩子都能考上大学那会怎样?那天晚上各种感情在我心里交织，纠结无奈又有些不甘心，我再也躺不住了，半夜我爬起来就去了火车站，那时候已经没有了公交车，更没有出租车，我是一路走去火车站的，买了去往老家的火车票。我到老家的火车站时是第二天的凌晨，赶上了第一班去往老家的汽车。那时候村边的大桥坏了，去老家的汽车绕道大中，我记得是在大中下车趟河回家去的，那时候已经是阳历的九月份，河水已经很凉了。

我到家时哥哥已经把华的户口从乡里起出来准备动身去济南报到了，我再晚回去一步他们就坐车走了。在我的劝说下，你们不再坚持。虽然说服了你们，但我却是很担心的，问题是华要是高中毕业考不上大学，那华和你们还不一辈子埋怨我啊！那时候我的心里有多么纠结和担心，你们能理解吗？在说服了你们以后，我又开始担心，在这种情况下，我叫了代哥一起去了千山，在千山的商店里买了些礼品去了中学的叔那里。我去是想让他为华上学的事拿个主意，顺便了解一下华在学校的情况。

叔叔听了我的来意后却说，华就是认真学，她智力并不是很好，她既然考上中专就还是让她去上中专吧。叔叔的话让我也没了主意，我又有些动摇了。在从叔家吃过中午饭回来的路上，我想了很多，想到家里，想到外边的事，我有了赌一把的想法。因为上中专，无异于就找不到好的工作，假如她中专毕业，钱也花了，在城市里又找不到一个好的工作，那时候她不但照顾不了家里，家里人还要为她担心。一路想好，我回到家里，把叔的话反着说的，我对父母和你们说，叔叔说华的智力很好，只要好好念书，将来考大学是没问题的。就是这样华没有去上中专，而是上了高中。

你们也许会说，这些事你怎么记得那么清楚？因为那时候这些事在我心里纠结了很长时间，华上高中的那三年里，我一直在为她担心，也因此我特别关心她在高中的学习情况。我经常给她写信鼓励她学习，有时候还在信里夹上一点钱给她，还为她订了中学生的报纸啥的，也曾去学校见过华的班主任金老师。在华念高中的时候，我给她的钱并不多，也只是那么一点点，因为那时候我的经济状况真的糟透了。

那时候我女儿在这里上学，因为户口不在这里拿了几千块钱的借读费，那钱都是我找同事借的，还有有了我家老二，我爱人带孩子什么也不能做了。一家三口就靠我那点微薄的薪金根本连生活都不够。还有家里父母也常常给我要钱，买化肥，冬天买煤啥的，没钱了就找我要。你们应该知道的，那时候家里，我们都不在家，父母种着那么多地，还有父母的省吃俭用，按说他们应该还可以的，那他们经济怎么会那么紧张呢？那应该都是接济了你们的缘故吧？母亲就曾经对我说过，等孩子们上学去的时候，她经常站在门口等着，等孩子们过来偷偷地给他们一点钱，这些你们应该知道的吧？

我知道你们做父母的更不容易，你们为孩子们付出的更多。这么多年，父母的心里可能一直在想，你们在家，将来他们老了要依靠你们，我是靠不住的。所以父母的心一直是偏向你们那一边的。父母有那样的想法我理解，我又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呢？因此，这些年我才为家里做了那么多，我也是想自己对你们好好的，等将来父母老了你们也能对父母好。

在我知道华高中毕业考上大学的时候，我都高兴地流泪了。因为压在我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下来，我三年的担心此时也能放下了，那真的比我自己考上大学还激动和高兴。我记得在华快要上大学走的时候，我从同事那里借了几千块钱回去请的客，那天请客别人给的钱是你们收的，请完客我又把剩下的两千块钱也给了你们。后来我知道钱不够，又给湖北的堂弟玉打电话，他又给我寄来了两千给了你，又出面从四叔家妹妹那里借了一千，还从舅舅家表姐那里借了一千。加上你们有的，还有别的亲戚给的，一共筹了一万两千块钱吧。

华上学的第一年，连同学费和生活费一共是八千块钱。剩下的四千块钱我带来了德州。第二年华学费是贷款的，生活费我把带来的那个钱给了她。到第三年我自己拿钱给了她三千，第四年又给了她三千，后来考虑她面临毕业实习，我考虑她花费多，又给了她一千块钱的，这些你们都不知道吧？你们好像觉得我一直在说钱的事，你们觉得我是在说钱吗？我是在说我这些年对你们的那颗心。你们要知道那些年我生活得多么不容易啊！

自从我结婚有了孩子后，我不得不从以前住的办公楼里搬出来，到外边租房子住。开始因为孩子小，我爱人什么也不能做，一切就靠我那点微薄的工资应付，买电买煤付房租，加上父母那里，还有每年回家过年，我那点工资根本不够。没办法我有时就下了班再去干点活，那时候我每个星期天都没闲着过。为了生活，我们卖过包子，卖包子的时候我们凌晨两点多就要起床，弄面弄馅生炉子，然后拉到街上支好摊子。

为了生活还卖过夜宵，那时候夜里十二点前几乎没回过家，在街边上，夏天蚊子叮咬，冬天冻得不行。但一切的努力都没能改变经济状况。因为没钱，我爱人曾经晚上到菜市场捡过菜叶子，回来洗吧洗吧做菜吃；因为没钱，也曾到人家搬走白菜的地里挖过白菜疙瘩，然后拿回家来洗干净，剁碎了再掺上一点面子蒸窝窝头吃。这些还不是最让我难受的，最难受的一件事是在我转正后离开局里到工程处工作的事。

那应该是98年，我在办公室已经做了十六年的通信员。我不再适合做这个工作了。单位领导为我转了正。那时候人事处长找我谈话，说给我转正后可以留在局机关到别的科室工作，还有一个选择是到下属的二级局工作，让我考虑考虑。那段时间我想了很多，家庭虽然有那么多繁琐事，但我还一直坚持写作和学习。

那时候我参加全国自学考试，汉语言文学专业一共十门功课，我已经拿到了八门课的考试合格证，还有两门功课拿下来就能拿到大专文凭了。另外还有我参加华北水电学院的水政水资源管理的函授学习，再有两年也能拿到大专文凭了，还有我这么多年积累的写作知识，如果留在局机关将来对自己来说会有很好的发展前途。

可是眼前家庭的生活状况，如果留在局机关，虽然转正了，虽然将来对自己会有好的发展，但还是无法改变家庭的困难。那时候已经有了老二，一家四口就靠我自己，还有老家的父母，他们年纪也那么大了，他们用钱也越来越多，思虑再三，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我选择了到局工程处工作，因为那里可以下工地，可以拿到一些工地补助。

当我把自己要去工程处的事告诉人事处长时，他有些不相信，他说你怎么会选择去工程处呢？要下去也不要去工程处，那里那么辛苦不说，去了对你前途没啥好处。我把家庭情况告诉了他，说主要考虑家庭，我没法考虑自己怎么样。他劝我还是先考虑考虑再说。这样又拖了一年多，人事处长又找了我两次，直到2000年我才离开局机关，到局工程处上班。

在我离开局机关的那天，办公室的同事为我送行，喝完酒我从局里出来独自走到河边，或许是喝多了酒的缘故吧，也或许是压抑的生活让我无法承受的缘故吧，还有将要离开工作了十七八年的局机关的缘故吧，我独自坐在那里忍不住满面泪流。这就是人的命，假如我没有那么重的家庭负担，假如我不管那么多，假如我只想着自己-----那天我很晚才回家。

我到工程处报到后，令我没想到的是我却被分配到办公室做秘书工作，因为他们都知道我能写。我找处领导要求到工地上去，但老总就是不肯放我下去，这样拖了很久，在我的一再要求下最后才被调到单位施工处工作。在工程上的那几年，我一直做会计工作，还分管着项目部的职工食堂和后勤采购，这样家庭经济状况才稍稍好了一点。我的经济状况稍好后，我首先想到的是父母，我回家为他们装修了房子，还给他们买了新的家具。

对父母我从没疼惜过钱，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会尽力为他们去做。你们应该清楚我这些年为父母做的事，他们用的花的哪一点不是我付出的呢。这样平静的日子过了几年，到了父亲73岁那一年，父亲打来电话说他憋尿难受，我赶忙请了假赶回去，带他到医院检查，是前列腺增生导致憋尿。也就从那一年开始父亲身体开始不好的，以前他几乎没有生过病，甚至连吃药都不会，也就从那时候开始父母的花费开始逐年增多，我从这里买药寄回去。我一再嘱咐他要按时吃药。

第二年我回家，又带父亲去检查，这回又添了血压高和血糖高的问题。我一再叮嘱他要按时吃药，没钱了就到药店那里先欠着，我回来肯定还他们。我临走也给药店他们打了招呼，要父亲每年换季的时候要输一段时间的液，防止得脑血栓等等。尽管那时候我因为买房还有孩子上学什么的经济还是很紧张，但从来没断过父母的花费，总是他们要多少给多少。后来有几年单位上没有工程，我也没了工地补助，家里的经济真的让人一筹莫展。没办法，我便请了长假跟着别人到天津小站打工。

也就是那一年父亲因为舍不得花钱输液而得了脑血栓。这之前我曾好几次打电话催他输输液，他因为怕花钱始终不肯。直到最后病倒了。那一年也是我去天津打工的第一年，我跟着一个熟人去天津小站，在那里就是每天到劳务市场找活干，每天找活，干完活就给现钱。因为都是临时性的，每天的活都不一样，那时候小站有几千人干这临时劳务，有用人的都抢上前去，我刚去不懂得，找不到活干是常有的事。另外什么活都可能碰到，往楼上扛水泥沙子的活都有，什么脏活累活都可能碰上。碰上就得干，不干就挣不到钱。那段时间几乎什么活都干过。我有些不适应，也有些吃不消，后来我在小站西边找到一个长期的活，就是给一个专门做包装箱木底盘活的个体户干活，开始说好的每天给一百块钱，管吃住。开始几天那个带我去的熟人也在那里干，在干了几天后，因为活太累他就不干了。留下我一个人在那里，在干了半个月后，老板因为人少活紧开始让加班，加班还不给加班费，这让人无法接受。另外还有住的地方紧挨着一个墓地，开始那个熟人每天晚上都去那里陪我一起住，后来他有时有事就不去了，我一个人住在那里，晚上紧张的睡不着，更是连门都不敢出。在咬牙坚持了一个月后，我实在呆不下去了。我要离开去找老板结账，他却以没有干够规定的时间为由，最后只给了几百块钱。刚来的时候说好给人家干到年底的，现在我因为无法承受提前离开，自然人家有理由不给钱的，但我去意已决。在小站干了一年，最后也没挣到几千块钱。那一年因为父亲有病，家里的花费很大，加上孩子上学用钱，我又在外边没挣到钱，我只好从朋友那里借了一万块钱回的老家。那一年不知道什么原因，回家看到父亲那样，我感觉快要崩溃了似的，不记得因为什么了，我没有控制住自己，对着父亲耍了脾气，虽然后来向父亲陪了不是，但这事让我懊悔了好多年，至今想起来都恨不得抽自己嘴巴子。想想那时候父亲病着，他该是多么难受啊！那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对父亲耍脾气。对母亲有过几次恼火，那都是因为母亲骂街的事。

我在天津干了三年，就在最后那一年，也就是父亲去世的那一年，家里打电话去说父亲病的厉害，要我回家。那时候是在天津大港海韵园小区做活，在接到家里电话之前，我就找老板结账想回家的，可是老板躲着不肯给钱，接到家里电话我更是着急。那时候已经接近年关，我找到他们公司，可人家公司已经放假了。我想回家拿不到钱，另外家里还等钱用，还有老家那么多事也需要钱，我真的是走投无路啊！去老板家找，大门紧锁没有反应。在门口等着，寒冷和饥饿，心里想到父亲病重在家又着急，心里老觉得堵得难受。在老板家门口等了几天后，我没办法又去了他们公司，后来经过多方打听，找到他们公司老总的家里，把情况告诉人家的时候，我情绪非常的激动，我在人家那里晕倒了。后来被人家送去医院，医生说是我心脏出了问题，医生要我住院，但我哪里有钱住院。在医生给开了些速效救心丸后，我又去了他们公司老总家。经过这件事，他们老总很快找来了那个老板，这样才把钱给了我，我连夜打车到了天津火车站，回到德州紧接着回了老家。到家时我只见了父亲一面，因为我实在太累了，我到家见过父亲便到东边房子里床上躺下了，也就在那会功夫，父亲他走了，永远的走了。父亲走了，我的心很痛，加上我的心脏有了问题，在父亲出殡时我心慌的不行，实在坚持不住，只好离开现场回了家里，回到家吃了药，好大一会才慢慢稳定下来。那个时候，尽管我那么难，经济那么紧张，尽管父母的所有花费我都承担着，但也没有白着你们，每一年也给你们一些，我记得最多的一年给了哥哥六七千吧？虽然那些钱不多，可是真的是已经倾尽了我所有的努力。

父亲走了，在料理完家里的事后我回到德州。回来我就因为心脏的问题住进了医院。也就从那一年开始，我所在的单位分离成两个单位，一个是企业，是做工程的；另一个是事业单位。我被分配在了事业单位。这也预示着我以后再也没有机会去工地做了，也就没有了别的收入。那时候孩子们也都在上学，还有老家母亲也需要我照顾，还有买房子欠的钱没还上人家，在种种压力下，我在休息了半年身体稍稍恢复后，就又出去打工了。几年后单位领导听说了我在外边兼职的事，找我谈话，我把家庭情况告诉人家，人家也很同情，但单位不上班又不行，没办法我去了单位大门口值夜班，这样白天也就能出去做事了。我这样一步步，从上到下，从局机关到工程处，从工程处秘书科到施工处，最后成了一个看大门的了？我的人生委屈不委屈呢？想想这些真的让我欲哭无泪啊！

没有了父亲，对母亲我关心的更多了。你们应该清楚，这些年母亲所有的花费几乎都是我承担的。我每年都给母亲那么多钱，对一向省吃俭用的母亲来说她根本花不了。我记得有一次我回老家跟哥哥一起喝酒，我问哥哥，我说我给母亲那么多钱，母亲根本花不了，那些钱母亲是不是给你了？不会给别人吧？哥哥当时就说，是，给我了。我能理解母亲那么做，因为父亲走了，我又不在家，你们成了她唯一的依靠。后来我又故意问母亲，我说我一年给你那么多钱，你根本就花不了那么多，你都给谁了？我不过是想听听母亲会怎么说。没想到母亲就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了我，她说有时会给哥哥一点，也有时给姐姐一点。母亲这样我都能理解，我不但没有责怪母亲，反而只要我知道母亲手里钱不多了，就赶紧想办法给母亲一些。我想我给了母亲，母亲给了哥哥姐姐，只要母亲高兴，只要哥哥姐姐能对母亲好，有这就够了。我还记得一件事，忘记是谁对我说的了。就是那一年我被施工处借调半年，那年在外地施工，我给母亲打电话，问她还有没有钱。她说就还有几十块钱了。那时因为我施工的地方是在大山里头，出来寄钱很不方便，我就给玉哥打了一个电话，让他给母亲先拿过去五百块钱，等我回去再给他。这事也不知你是怎么知道的，你知道后却不乐意，还为此去找人家，说了些难听的话。这事是别人告诉我的，后来我去找过玉哥，人家玉哥他们什么也没说，只是说，这事都过去了，他们都忘了。后来这事我也没再问你，一切也就过去了。只是我一直想不明白，你到底为什么去找人家呢？人家有什么错呢？

这让我想起来另一件事，那年也是我给母亲打电话，问母亲还有钱没有？母亲说就还有一百来块钱，于是我给志勇微信里转了五百块钱，让志勇取出来回家给他二奶。母亲在拿到钱后，就拿了二百块钱去给你，说她自己捡了二百块钱啥的。这事是对门嫂子当笑话跟我说的，对此我也只是一笑了之。对于我给母亲的钱，只要母亲高兴，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从来没有说过母亲什么。我知道我不在母亲身边，这也是我唯一能为母亲做的。我对母亲，对你们，对姐姐，我从来就没因为钱上吝啬过。在父亲去世后的这些年，我哪一年不都是给你们一点，给姐姐一点。尽管那时候母亲能自己做饭吃，能自己照顾自己，可她身边有了你们，她才能心里安定，这也是我感激你们和姐姐的地方。在父亲去世后的早几年母亲还能做饭吃。后来母亲不能做饭了，我也开始给你们的钱多了一些，我知道我不能一直在母亲身边，我能做的也只有这点。后来有一次我回家，哥哥对我说，他们要去小侄女那里过年，让我看看母亲该怎么办？我当时就对哥哥说，我说这样吧，从今年开始，我们一人负责母亲半年，在我负责的半年里，我每天拿出五十块钱来，你们要管母亲就给你们 ，你们不管我就让姐姐她们来照顾母亲，姐姐不行我再找别人。我说你回家跟我嫂子商量一下再说。后来哥哥回家，后来哥哥说你们管。也就是说你们接受了那个条件，愿意负责母亲的一切了不是？！我为什么那时候说给五十块钱，因为别人在基地上做事，忙活一天也才能挣到五十块钱，现在只是给母亲做饭吃而已。你这次给我爱人打电话说，谁还图你们那一点“熊”钱啊！嫂子啊，真不知道你整天在想什么，你把别人都当什么了？我不是说，就凭我为你们做的，就凭父母为你们做的，就凭我们对你们的心情，你也不应该说那样的话吧？那时候你们要去小侄女那里过年，我说以后每天给五十块钱，你们愿意照顾母亲，也没有再去侄女那里过年，现在你说这么难听的话，真不知道你意欲何为？或许是因为我把给你们盖房子的钱还有华刚上大学给你的那两千要回来你心里不舒服，可这一切都是因为什么呢？

在母亲病重和故去后的这段时间里，我心里像过山车一样，有些事真的让我心理上无法接受，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对你说。

那天哥哥打来电话，说母亲好几天没吃东西了，我当时就说哥哥，母亲病的那么厉害，你先叫救护车送母亲去医院。随后我赶紧给叔家二哥打电话，让他去帮着哥哥把母亲送医院。我随后向单位请假，因为正是疫情期间，单位人员外出要备案，还有请长假要经过单位一把手批准，在办完一切手续后，我让我家老大开车送我回去。回到家后我看到母亲已经处于昏迷状态，后来我把医生哥叫来给母亲看，医生哥只是说，婶子没有病，要去医院查你们查查她的胃，做个胃镜啥的。我知道母亲一向吃得少，也许是她身上没有能量了，在我的要求下医生哥第二天就叫涛来给母亲输液。医生哥走了后，我看到桌子上的蜂蜜和奶粉都没动，那是我上次回来买来给母亲的。我问哥哥为什么不给母亲吃，哥哥说吃那个上火，母亲爱吃饼干，就喂她的饼干。我当时说哥哥，怎么能光给母亲饼干吃，饼干就是面粉和白糖做的，有什么营养。那天晚上，我把母亲弄起来坐着，给她喂进去两口用人参熬的水加了一点蜂蜜。那天晚上哥哥还是睡在母亲那里，我因为不放心母亲，晚上我去那边看了母亲好几趟。也许是我去看母亲打扰了哥哥，第二天他说，你老那么过来过去的他睡不着。我说你回去睡吧，我过来住，我来照顾母亲。哥哥说行，在他搬走的时候对我说了这么一句话，他说母亲一晚上不动，你睡你的就行。他应该是说你在这边睡母亲也不影响你睡觉的意思吧？但听了哥哥的话我心里却是老大不舒服，因为母亲已经那样了，她怎么能动的了呢？我心里想，母亲一晚上不动，你怎么不给她翻翻身呢？一个架势一晚上她该多难受呢？我真的有些埋怨哥哥了。第二天涛来给母亲打了针，加上我又喂了点人参蜂蜜水，到了下午母亲就有了一点起色。我赶紧泡了点奶粉给母亲喂了一点。就是这样母亲开始一天比一天好点，后来渐渐能吃一点东西了。在她意识稍稍清醒的时候，我赶紧喂她。也许是我喂母亲太勤了吧，那天哥哥在跟前居然说了一句，你不用老喂她，一天两天不吃也没事。哥哥的话让我心里咯噔一下，我记得我当时狠狠地瞪了哥哥一眼。我真的不理解哥哥那时候怎么会说出那样的话来。后来因为我给母亲换纸尿裤换得勤，有的只是湿了一点，哥哥又说我，不用换那么勤，他换的时候都是两三斤才换，换那么勤要用多少啊。我当时真的很生气，母亲都这样了，一个纸尿裤算什么呢？所以第二天我就让我女儿给她奶奶订购了一大包纸尿裤。我生气哥哥的无知，其实他是不明白，纸尿裤吸收尿液也是有一定量的，多了就沏着肉了。后来让母亲坐起来，那么容易就硌破皮肤，就是皮肤老不见干皮肤变嫩，加上身上没有肌肉造成的。后来母亲情况渐渐好一点，后来舅家的刚表哥来，他说每天晚上给母亲洗洗脚，能活活血，帮助母亲恢复。我回家几天，因为只是顾着母亲身体的恢复，压根没想到这些，现在刚哥说，我晚上给母亲洗脚，脱下袜子来看到母亲的脚上厚厚一层灰，从袜子里掉出来的老皮那么多，我用了三盆水才给母亲洗干净。可见母亲有多久没有洗过脚了，甚至连袜子都没人给她换，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老皮掉下来呢？我记得第二天我问你，你说秋里的时候给她洗过。从秋里到腊月那是多久了？后来，在我回去十来天后，母亲渐渐好的多了，进门的几个哥哥们去看望，记不清是哪个哥哥对我说，你要再晚回来几天，现在什么事都完了，别人话里的意思是什么呢？这一切的一切搁在我心里，这一切的一切你听了会怎么想呢？哥哥当着来看望母亲的别人的面，不止一次地说过久病床前无孝子这句话，我真的无法理解哥哥为什么那样说。看着衰弱的母亲，我躺在床上常常想起从前，想起母亲因为小脚走路时的艰难，想起父亲母亲那么大岁数了还在地里劳作的情景，想起母亲对哥哥的疼爱和关心，我哭了好多回。

你应该还记得吧？那年你们因为计划生育出来，孩子们留在家里，不都是母亲照顾吗？她既要照顾几个孩子，还要下地干活，想想母亲那时候多难啊！人无完人，母亲虽然有这样那样的问题，可她对你们的关心和帮助却是一直的，她一向是偏爱哥哥的。

那年，我租了房子把母亲接来身边想自己照顾，可是母亲在这里不习惯，呆不住，来了一个冬天，闹着回去有二十多回。我看母亲在这里实在难受，不得已又把她送回老家去。那年你们来这里过年，刚来到我就跟我爱人商量，说你们从老家来，不知道身上带钱没有，有华的公公婆婆，还有孩子，我说给哥哥嫂子点钱吧，我爱人说，给他们一千行吗？后来你们来给了你们一千块钱。那时母亲有不到二百块钱，是母亲来后，我给她洗衣服从她口袋里翻出来的，我跟母亲说，你这钱我给你放这个橱子顶上，等你回家时再拿着。那钱就一直在母亲床头的立橱顶上放着，一个冬天我看了好几回，一直都在那里。

你们来了没几天，那钱就没了。后来我问母亲，我说你是不是把你那钱给我哥哥了？母亲说是，还说你哥哥没钱。那钱在那里放那么久她都没说给谁，哥哥来了却给了哥哥。我这样说倒不是说钱的事，我是说母亲对你们的心。她总认为哥哥没钱，也许她给哥哥钱已经成了习惯了吧？

那天你在跟东哥说我，看看“狂”的你！那天我就不是因为说你干嘛给华他们扎花圈呀！其实我当时的意思是，母亲去世了，你们还有闲心扎花圈，别人看着会怎么想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你还说华他们给你们扎花圈的钱。我不知道你们怎么会那样想，还有华的公公跟着，你们扎花圈给人家，这会不会让人家看轻自己呢？也许是我想多了，不过我本意并无孬心，也是为你们想的，也许我说话的时候没有注意语气吧？你居然说我“狂”，我真的想不明白，我哪里对你们“狂”了？

母亲出殡那天，大女儿问我，他们做孙女的应该上多少钱的大礼。我说你们孙女最少应该五千，因为我知道三婶去世的时候，她的孙女们都是五千。那天女儿打电话给华商量，我就在跟前，华居然说他们只上两千。我当时有点生气，随口说了一句，告诉她上五千，上了最后都退给你们也行。我女儿只说了，我说的，上了都退给咱们。后来华说，退，上回也没退。华的话让我想起了父亲去世的时候，最后剩下了一万六千八百多块钱。

我当时给哥哥商量，拿出一万来给母亲留着。剩下的钱退给姐姐两千，因为他们本来要上三千的，是我让他们上了五千，最后是哥哥不同意退。没有办法，我对哥哥说，那个零头你拿着，剩下的六千平分。我当时拿了三千块钱，随后就把姐姐叫过去，把我的那三千块钱给了姐姐。现在华说上回也没退，你们是不是跟孩子说把姐姐上的钱给退了多少的话，不然华怎么会那么说呢？

既然说得上两千，为什么那天他们上了三千，又为什么不告诉我家女儿一声。后来你还跟人家说，你家三个闺女都上了三千，我们家一个只上了两千。我真的搞不懂你们什么意思？我为华的付出比你们也不少，我没想到华会有那些话说出来。就说她参加工作进机关单位的事吧，那时候是托了霞姐夫的关系，他那时候是医院的院长，老家是本地的，在当地有很多人脉。

那时候找了市委组织部的部长，还有人事局的一个局长，他们都是他的同学。那时候姐夫只是打电话联系，跑腿找人家去是我的事，请客吃饭什么的花了一万，华进机关的事前前后后三个月才确定下来。那最后是华进去了。那钱华虽然后来给了我，但那时要是进不了呢？你认为那钱我还会让你们拿吗？那一万块钱本来我是为女儿上学准备的，考虑他上高中如果分数不够要交钱，后来她上高中真的没钱了，我只好找湖北的堂弟借了一万块钱让孩子上的高中。

这一切的事交织在一起，我心里真的很难受，也很生气，所以我把以前给你们的那房钱和华刚上大学时的钱要了回来，我那不过是想让你们明白一家人是怎么走过来的。我不需要你们感恩，但也不愿意看到你们这样对我。

还有母亲丧事后分账，你家三个姑娘的都给了你们，我为下的玉哥和营哥的我为什么不能拿走呢？玉哥是因为他家大爷，曾经给我说后边的媒，我感激人家，有时回家带点东西去看看他，这样一来二去开始走动的。他家大爷去世是我给的礼，他儿媳妇生孩子我给人家五百，每年过年去他家，都给他家孙女压岁钱。营哥是我的同学，他母亲去世，他孩子结婚我都给的，每年来往都是我的事。这个钱我拿有什么问题吗？

父母走了，一切也都过去了，我真的没有心思再扯这些乱七八糟的事，都是你一直在说我的不是。你说我“狂”，那天服三的时候，我三次跟你说话你都不理我。你是那么的理直气壮，那天五七的时候，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你在父母的坟前念叨，说我哥哥没本事，说你们受气——，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理解你？难道我要回来属于我的东西就是让你们受气吗？难道你对别人说我的不好，别人责问我，我向别人解释清楚，把真实情况对人家说明白就是让你们受气吗？

母亲真的用人不过是最后的这段日子，我秋后收拾房子时母亲也还行。后来到春节不过短短的几个月。在母亲病重我回家照顾的那一个月里，我一天也睡不了两三个小时，那段时间大部分不都是我在照顾母亲吗？人来人往买菜做饭，母亲的医药费我都拿，就连哥哥带母亲去医院的钱我也都给了哥哥，我难道还没尽心吗？真的不知道你哪里来的那么多怨言？

最后我倒是劝你一句，有些事不要光埋怨别人，多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还有我想对你说，不要对我哥哥那样，不要认为别人都欠你的。对你我哥哥付出得已经够多了，他虽然有这样那样的不是，但他所付出的是没几个人可以比的。对你他已经够宽厚的了，假如你不是在我们这样的家庭里，假如没有我父母的仁慈和帮助，假如没有我哥哥对你的宽厚和付出，假如 ----- 你现在会是什么样子呢？人要懂得感恩，人更要懂得知足，更不能生在福中不知福。人心不足蛇吞象，最后倒霉的只能是自己。

还有一件事，你还给我爱人打电话，说我跟别人说，华也不来我家，来也拿那么一点东西。这话让我听着真的可笑！想想我为你们做的这些事，想想我曾两次为父母装修房子，在你们困难的时候也是我最困难的时候，我还能那样帮助你们，你觉得家里有几个人能做到？我怎么可能是看重物资的人呢？你说的那些话我怎么可能说的出来？倒是有人问过我，华常上你家去吗？我说平时也不怎么去，过节的时候都来。她也上班忙，还有两个孩子。你的话我不知道都从哪里听来的？真是可笑！

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父母在我愿意为他们做任何事，也能为他们忍受任何的委屈，吃再多的苦我都愿意。现在父母没了，再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了。我想，我们的一切也都该画上句号了。

拉拉杂杂说了太多，想到哪里就写哪里，有的地方也没仔细考虑就说了。从家回来身体一直不好，在医院输了十几天液，现在身体稍好了些，也真的不想再为那些烦心事劳神了，现在也是迫不得已对你说了这么多，句句都是真心话，更是实话实说，尚若有说的不对的地方请谅解吧。

2021年5月3日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