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浪春雨（散文）

古浪

记得1986年的春天，团中央书记处第一书记宋德福、青农处长李晓芬、袁晓华（记得是一位记者）等一行来古浪蹲点，一天他们风尘仆仆来到了古浪县最偏远的乡——井泉乡政府，在与我们召开座谈会时，团中央青农处处长李晓芬感慨道：“总认为古浪是一个带着古代浪漫色彩的地方，没想到却是如此的荒凉……”，当时我在该乡任武装部副部长兼团委书记，那时很年轻“不知天高地厚”，接过李处长的话，我就说：生在西北特别是我们甘肃古浪，最大的优势便是能够感知古浪的贫困，但也同时能享受到古浪别具一格春雨的浪漫，古浪是一个地理位置和气候环境独特的地方，因此，古浪的春雨亦具奇特，必会给你们带来特别的浪漫色彩，如果恰恰你适逢这般的春雨的情景和氛围中，必定能感受到冬天雪花的洋洋洒洒，秋天阴雨连绵的婆娑……古浪春雨的景致怕是世界的唯一！后来宋德福书记在离别古浪时专门找我话别，这是因为他和我都是曾经的军人，临走时在古浪县委大门口，他紧紧地握着我的手说：“小李，好好干！你说得对，我们确实感受到了古浪春雨的浪漫……”我说啥好呢，只有双眼浸满泪水，看着他/他/她们乘车而去……

春天，北方的雨本来就少，古浪的雨更少，若能偶尔或是突然来一场小雨，那就算是一场春雨。人们时常说“春雨贵如油”，我更相信此话的出处是一个北方人而言，说不定还是一位苍松古人的“千古名言”呢！

古浪的早春乍暖还寒，白日的春雨最撩人的心，起初宛若祁连山的仙女，羞揽青云覆脸，轻启碎步，扭动着腰肢，袅袅娜娜地翻山奔跃，起伏于祁连山峦，或隐或显，远远望去那仙女背后的云带俨然是飘逸洒脱的裙褶，令人惊艳。当你还流连于这般风情之中，忽然间不知何方聚集一团团黑色的云翳立刻交织在一起，在空中翻滚，相互间诉说过往的伤感继而汇成雨滴，散落的那一刻却又在空中被冷风切割成片片白色的雪花，漂浮舞动缓慢坠落，此时此刻，房间的你若放下手中所有的活，静立于窗前，抹去附于玻璃表面的薄雾，外面的景致一览无余，那纷扬的雪花散满群山、盖满楼顶、落满道路……，似乎整个世界都是白色的，宛若一张硕大的棉被将所有的一切盖起，轻轻地推开窗扇留一细缝，霎时一股冷风便将数片雪花吹落于窗台，伸出一手轻轻地抚摸随即化成一缕雪水。有的雪花挤进窗内，飘落于房间或人们的脸颊顿然成水，刹那间一股凉意传遍全身，打一个寒颤也许能让它兴奋几秒，因为它已尽力而为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城市的街道旁，那些排列有序的风景树，枝叶撑着春雨的结晶，似盛开的朵朵艳丽的桃花，白得耀眼，那些本就无根“花”的确经不住风吹浪打，偶有轻风拂过便纷纷散落与地，合着地面被人车碾碎的雪水，遁入松软的土地里。

当一场或长或短的春雨过后，漫步不宽不长的街道，即使天晴日明，却也没有一丝儿的温暖，遥视南边的祁连山脉深处，仍是白雪皑皑，静得连一点儿风的躁动都看不见，没有风吹雪花扬起的雾霭笼罩，几个时辰的功夫，乌鞘岭的“祸事”或轻或重便会纳入人们茶余饭后的佐料，手机屏幕刷爆的车祸现场，那种“十年致富奔小康，一场车祸全泡汤”的感觉陡然而生！正因如此，今天过往乌鞘岭的车辆早已被长20.05公里的隧道替代，该隧道堪称中国第一，世界第二！

我喜欢故乡的春天、故乡的春雨，因为我的根在那里。故乡的田野被春雨洗刷的干净清晰，曾经的过往里，父辈们扶着被春雨洗净的犁铧划破土地的胚胎，植于稼穑的种子，我总是跟在后边随意抓起一把湿润的泥土，在手中捏成一个小小的土疙瘩，没有目的的投掷，甩出的泥土留下的那股土地的芳香和沁入心扉的感觉总是忘不了，那种土地的味道只有与泥土有过感情的人才能闻到，也只有到生我养我的地方才会吮吸到。此时此刻我想对南宋诗人陆游的《春雨》：“冬旱土不膏，爱此春夜雨。四郊农事兴，老稚迭歌舞。相呼长沮耕，分喜樊迟圃。”有着更深的理解和感慨！如今在我的眼中，这诗就是从土地里长出来的精品，越嚼越有味！

有人说古浪人在这种春雨的“浇灌”下，性格忽冷忽热、桀骜不驯……，从贫瘠的土地里艰难攫取的生活，在长期荡涤灵魂的践行中，把心灵深处跌宕起伏的波动慢慢抚平，历练得平稳有序有度、漠然处世，丢弃这类毛病的惯性是古浪人民固有的本质。古浪春雨多变娇贵的性格，酿成了它的金贵和幼稚，自然法则谁人不可改变，但正是这样古浪人敢于走出去闯荡世界，在各种环境中凝炼自己，确造就了古浪人民敢于面对现实，迎难而进、战天斗地的精神。古浪的一场春雨就是唤醒土地的哨音，谷雨过后，那哨音则会变成滚滚的雷声，长大的春雨已成夏雨，落落大方，朴实稳重，敞开胸怀，拥抱所有爱她的一切，亦给予土地绿色的希望，蓬勃生机！

古浪今非昔比，那个遥远而边远的乡村已经消失，被一个更具浪漫色彩的名字所替代：绿洲新区！

古浪有春雨，亦有夏雨、秋雨、冬雨、连绵的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