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深处米花香

岁月并不是真的逝去，它只是从我们的眼前消失，却转过来躲在我们的心里，然后再慢慢的让人去回味和感悟。

……题记……

不惑之年，每每静坐或翻阅儿时的旧照。乡村童真的记忆总是弥足珍贵。情不自禁慨叹时光易逝，童趣难觅。间或对纯真的童年记忆又一次心生涟漪。再次回首童年岁月中的一份烂漫里，仿佛一股扑鼻的炮米花香就充盈在自已的鼻端，浓香四溢。

回想那段物质匮乏的年代里，炮米花给幼小的我带来了无穷的快乐与满足，那种急切的盼望与极大的满足、那种香喷喷的味道是现在街边卖的炮米花所无法给予的。

街头巷尾炮米花的场景，仿佛岁月深处的一幅风景画，带给我节日般的欢欣、流年的美味。回眸童年虽已远去，但那些飘香的记忆却挥之不去。

儿时乡村的日子简单纯朴，左邻右舍和睦友善。人们习惯于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一切都是寂静安然的。街边炮米花的吆喝声为那个贫瘠的年代增添了些许灵动，小村庄瞬间围绕着炮米花的蹲点人声鼎沸起来。

对于那时候的孩子们来说，家里经济条件都不是很宽裕，和现在的儿童生活条件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除了逢年过节，平常很少有零食裹腹，唯有炮米花的浓香诱惑着我们。

炮米花师傅的到来，无异于一场充满生机的盛事，让我们在单调的岁月里看到了缤纷的色彩。孩子们在兴奋中期盼着那一份久违的“美味”。

记忆中炮米花的师傅很多都上了岁数，大多是农闲时节为了寻点生计出来走街窜巷的，他们皮肤粗糙，衣衫褴褛，黝黑的脸庞和蔼而慈祥。在年多日久的磨炼中炮米花的技艺却相当娴熟。

只见他把递上来的玉米或糯米用一个小茶缸盛着放进炮筒里，左手不慌不忙地拉着风箱，右手慢悠悠地转着又黑又重的老式炸弹样的炮筒。他不停地摇着，时不时还会铲一些炭送进小炉子，扑腾的炉火一股浓烟后燃烧的更旺了，待到他起身准备开炮时，也就是炮米花的火候到了，当炮筒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后，喷香的炮米花便喷涌而出了。

炮米机炸膛的一瞬间，空气中飘散着米的焦香，白色的气浪冲激着刚出膛的米花四处喷散。墩守很久的小伙伴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一窝蜂似的围上去争抢溅出袋子的炮米花。一双双圆溜溜的小眼睛，飞快地搜寻着散落在地的炮米花，捡起一粒顾不上吹掉浮尘，冒着烫嘴的触感便迫不及待地放进嘴里，甜而酥脆的炮米花便化到了肚子里。一阵哄拣后大家又归于平静，然后继续围成圈，看老人加米慢悠悠地转着炮筒。吸一口随身携带的汗烟不时笑咪咪得看着手边的气压表。

只要有炮米花的师傅出现的地方，炮米机前总会挤满叽叽喳喳的孩子，每张小脸上都绽放着灿烂的笑容，心里盛满了收获的期待。等待着那一声声“砰、砰”的炸响，伴随着滚滚白烟，更有弥散开来的浓香，不管是谁家的炮米花，先抓过一把解解馋。又甜又脆，圆鼓鼓的炮米花在气压差的作用下被膨化成白中透黄的焦色，煞是好看。

村头巷尾邻里相互转告声中，各家各户纷纷拿来玉米交给师傅，母亲此时也会从米缸里忙不迭地盛上半瓢，急匆匆地来到炮米花点。我踩着母亲的步点紧随其后，心里盛满了期待和说不出的喜悦，然后就是静静的等待、默默的守侯，孩子们视线里展现的永远是无尽的喜悦和欢乐。

自家的米花炸好了，我边吃边走，直到吃得饱饱的，衣服口袋塞得满满的了，才将余下的炮米花交由母亲保管。在随后的几天里，母亲为了防止炮米花受潮变焉，就会找一些干净的面袋把吃剩的炮米密封起来放于暖暖的炕头，我则像只小耗子一样时不时偷吃点，有时躺在母亲的怀里吃着炮米花听母亲讲着故事。至今想起依然回味无穷。

有时出于好奇，争着替师傅拉风箱，我抢在最前面，师傅略作迟疑，看着面前虎头虎脑的我，立马就拍一下我的头算是应允，于是小脸蛋漾起了小花朵，扑嗤扑嗤拉风箱的声音伴随着爆米花师傅摇着手轮的节拍象奏乐一样。额头一会便落下汗珠，但对于永远不知疲倦的孩童时代，一份无限的兴奋与喜悦会打心眼里冒出来。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母亲便把剩下的炮米花在碾头碾成炒面。待朋友亲戚来家坐客时就着米汤拌上一碗享以招待，与此同时她嘱咐我们，不能太贪食，如果三两天吃完了，过后就没得吃了。现在回想我明白了母亲的一片苦心，当时母亲只是想让我们细水长流地享受这点美味和快乐罢了。

炮米花飘香的童年，让我们学会了知足和珍惜幸福时光。四十多年过去了。现在炮米花制作与往昔迥然不同了，街市上随处可见，伸手就能买到，包装精美好吃又方便。可是它却与儿时的味道相差甚远，沦落为现代孩子们不屑一顾的食物。慨叹之余让人思绪万千，在物质极大丰富的今天，孩子们却永远丢失了一份珍贵而持久的快乐。

岁月流年中，不经意间总会怀想旧日的一些往事，情到深处总是难忘岁月深处的炮米花，不屑于现在的孩子们，在这种唾手可得的方便之中，没有我们儿时的那份童真与烂漫，平添的却是以自我为中心的孤傲，丢失了一种儿童时期真切的感受和欢乐。

虽然过去简朴的日子离我们渐行渐远，然而在我的记忆深处对孩童时的往事却记忆犹新。时不时总会惦念着那一份岁月深处米花香的味道。

文/一界书生 图/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