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28从一匹野马蜕变成一头牛）

三顾茅庐最后以失败而告终。由于女儿没办法妥当安置，无奈之下做出了大胆选择:带她跟随父母生活！这个想法得到了妻子支持，但她担心工厂不会允许员工带家眷，晚上也没地方寄宿。我告诉她:“大不了去租房子住，一家人聚在一起，开支没那么大，节省下来的钱当作交房租用。”

女儿虽然听不懂，但能与父母朝夕相处，高兴得蹦蹦跳跳围着家长身边转。就这样，我们一家三口搭上了去石狮的早班车。小丫头遗传了我的基因，在颠簸的路途中安然躺在母亲怀里入睡。

车到石狮，我双手提着行李，妻子抱着女儿，朝着石光中学斜对面一条渠道走去，到了目的地，惊讶地发现陈木先生趁工人放假回家过年之际，在短短时间内盖好了二层楼！速度之快，创造了建筑界纪录。

带家眷到石狮打工，可能是我开创了历史先河。当时工人住宿非常紧张，往往是好几个人挤在一间房子里睡，根本腾不出多余的房间让夫妻同室。陈木抢时间盖了一层楼，住宿条件虽然有所改观，但依然男女有别，管你是夫妻，还是一家人。也许陈木认为我比其他员工更有利用价值，不依厂规，把我住宿调整安排在厨房楼上一间狭窄的室子里。解除了后虑之忧，便全身心投入到生产第一线。

网上截图

从这一刻开始，我才真正从一匹野马蜕变为一头牛，不分白昼黑夜埋头耕耘，除了实在爱睏了，才躺在床上迷糊一会儿，其余的时间全部都在赶制服装，两边屁股都磨出厚厚的茧来。

生意好了，又招了几个工人，陈木嫌他自己女儿裁片裁的不标准，影响质量，再三动员我专职在裁床上干。我认为专职裁剪，拿固定工资不合算，妻子帮我领货，烫衬纸，缝钮扣就可以多生产几件衣服，收入自然比死工资高，所以没答应他，只承诺凡打任何服装款式，免费帮他搞定，遇到质量问题，尽管来找我。

生活稳定了，干活更有劲。到了年底本应提早回家，因贪多赚百来块钱，又考虑到妻子怀有二胎，腆着大肚子不宜挤在拥挤的客车上，只有到了农历廿七、八那个时候，才不会一票难求。结果意外发生了，提前一个星期同样买不到票，连去福州、莆田转车的机会都没有，幸亏仙游还剩下几张车票，不然，全家人都要在石狮过年。

车到仙游，当天下午还是买不到去永泰的车票，不得不在仙游车站附近旅社过夜，第二天才顺利到家。

母亲看见儿媳妇挺着那么大的肚子，骂我是头猪:“万一我的宝贝孙子分娩在客车上怎么办？”

我答:“是呀，问了媳妇好几次，她都说预产期要到正月。”

话刚说完不久，媳妇躺在床上喊肚子疼，喊声越来越大，站在楼下都能听得见，送医院助产科已经来不及了！唬的我妈手脚忙乱，幸亏接生婆就在隔壁，匆匆赶来……母亲一看是男孩，高兴得嘴巴都合不拢，对着闻迅而来的大嫂、弟媳连声称赞不已:“咱家孙辈终于有了男丁啦，咱家孙辈终于有了男丁啦……”连续重复说了数遍。但我妈永远不会知道于无形中得罪了大嫂与弟媳妇，因为大嫂与弟媳妇生的两个都是女儿，唯一我妻子生下一个男孩，三妯娌从此也发生了微妙关系。

在农村甚至城市普通存在重男轻女的封建思想，我倒无所谓，生男生女都一样，反正都是自己生的孩子。

况且在计划生育年代，如果头胎是男孩，就要捉去结扎，头胎女孩，当官的睁一眼闭一眼，第二胎就不管生男育女了，都要自动去结扎，否则会罚的你倾家荡产。即便年青夫妻躲到天涯海角，家里总有老人留守，不扒房，也得把公婆关押在乡计划生育单位黑牢里，乖乖拿罚金换人。没钱？别开玩笑，他们整人从不会手软。

看来我这头牛还得加把劲，不然，生活又会陷入万劫不复深渊里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