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30冲动是魔鬼）

石狮住宿条件极差，男女幽会都要在光天化日之下用暧昧语言交流，偷情？那就免了，工厂腾不出两个人搂抱的空间，所以说，谣言没有丝毫杀伤力。

85年全县最早来石狮打工的人非我莫属，附近几个乡镇同行迟到石狮，只闻其名不识其人，八九不离十说的就是我。88年富山制衣厂，工人占了95%以上都是我的老乡，其中80%来自赤锡与富泉乡人，我一个都不认识，15%是随我而来的乡亲。

短短两年内，走了后又回到原来地方谋生，在我以前的生涯中绝无仅有，今后也不大可能出现。人人都说好马不吃回头草，我却再次光临，还带乡亲来啃，由此可见我并不是一匹好马。

当然了，重返老厂，我提出了苛刻要求，告诉陈木先生:“若肯借钱给我盖房，可以考虑。”

“多少？”

“五千。”

他琢磨了良久，才告诉我:“好吧，你先把行李搬来，我跟明霞商量一下。”

能超前预支薪水，任何人都不会拒绝，匆匆赶到王老板那里告辞，携木伙等人鱼贯而入。陈木问我:“你徒弟怎么没来？”

“我不大清楚，也许她父母不肯让她来。”并反问陈先生:“你去年请的哪位师傅还比我迟来上班啊？”

“他去年很早就走了，千军易得，一将难求，还是希望你与鸿儒好好配合。”

来了一个星期也不见陈木先生兑现承诺，我逼着问他:“说话算数哟，不然我没心思干活。”

“这样吧，”他说:“你知道我两年内盖了两层楼，去年生意又很差，资金周转有困难，我叫鸿儒先拿二、三千给你应急，好吗？”

不好也得好，否则，家里的那点存款连盖一层楼都不够。鸿儒拿了二千块给我，埋怨他父亲:“也真是，哪有没干活先拿工钱的道理？”

木伙兄也说:“陈木老板做人还不错。”我也承认不错，但家里资金短缺，只好又硬着头皮向去年那个王老板借，他二话不说借给了我三千元！离职工人能借到原厂老总的钱，出乎了所有人的意外，保括我自已。

老王这几年悠哉悠哉，去了很多国旅游

干了两个月后，鸿儒连伙食都不发一分钱给我，每月扣工资还债天经地义，但也得发一点生活费呀？在我追问下，陈木骂他儿子不懂事，还向我赔礼道歉。如果什么事都要陈木先生亲自出面摆平，根本没办法配合鸿儒，于是就有了跳槽的念头。

等扣完债务，我便到早已联系好的赫赫有名闽狮牛仔裤厂（兴华制衣厂，后来改为万得福制衣有限公司）上班，月薪500元，比在富山制衣厂工资还高。陈云厂长把我安排在设计室，并问我:“有没有人再介绍一位师傅？”于是我到邮电局打电话叫大哥出来。

此厂位于群英中路方向狮子山上，那里有一块以前生产队晒谷子用的场地，面积大约四个操场那么大，办公楼(其实只有两层)紧邻厂房，建在谷场南边，专门生产牛仔裤，日产量高达千条以上。

招我来目的是开发上衣，整整一个月，不提供样衣，任凭我与大哥在二楼设计室自己打样自己做，晚上睡在厂房(单层)平台用毛毡搭盖的房间里睡。等四周墙壁挂满样衣时，实在忍不住问陈厂长:“样衣做了这么多，都没生产一件，是没选中款式，还是……"

“别急，你没看见办公室左边在赶工期盖厂房么？”

等厂房盖好了(用铁皮搭建的临时简易生产上衣车间)，陈厂长征询我意见:“公司开会决定，留你一人在设计室，但要兼任牛仔裤车间主任。根据董事长意思，你哥安排在上衣车间上班，你与你哥商量好了回复我。”

原来叫我介绍一个人来，是想从中挑选一人呀？把我当猴耍，有种上当的感觉。大哥劝我:“没关系，我们出来打工目的就是赚钱，当工人也许钱赚的比你还多呢。"

陈厂长第二天就把前任车间主任辞退了。生产牛仔裤是流水作业，全部女工当地人，晚上没有一个人在厂里住宿。流水作业产量高，质量好，但也有弊端，前道工序员工请假或者种种原因没来上班，后道工序工人就没事做，偌大一个生产车间，屡屡状况百出，我接管时积压好几床半成品在车间。

于心不忍，一旦看见哪道工序工人没来上班，我就补缺上去顶替，被陈厂长看见了，他就会把我喊到办公室批评:“请你来，不是叫你去当工人，而是叫你去管理懂吗？”

“为了生产车间流水作业畅通无阻，工人请假了，不顶替上去，卡在这道工序上，延长了成品转到漂染车间，客户催着要货，咋办？”

“可以打电话催她们来上班啊？"

“说得倒轻巧，我按照你给我的电话号码去办公室打，不是没人接，就是敷衍说马上就来，结果等到明天还不见人影。”

“那你不允许她们请假呀？”

“我铁面无私，当然可以办得到，问题是那些请假的工人往往都是你签字后把请假条交给我。”

没有亲临一线当管理，无法体会到下层管理员的苦衷，更何况我在生产车间摸滚爬打两年，知道技术好的工人特别难管，根本不把车间主任放在眼里，牛逼的很呢。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全不把厂长的话当回事，依然经常在车间里帮这帮那，理顺流水作业有序进行。有次厂长喊我没听见，旁边的工人提醒后，才抬起头转过脸瞧着陈云厂长。他勃然大怒，站在车间门口大声训斥我。这下惹火了我，丢下手中的活，气冲冲走到办公室，把挂在腰间的厂房钥匙狠狠摔在桌上:“老子不干了！”头也不回走了，不吃不喝，躺在床上整整一天一夜。

董事长闻讯后，传我到办公室了解情况，和颜悦色对我说:“你与陈云厂长配合不来，让我很头疼，若强留你，我得重新调整领导班子，现在我很忙，没有精力处理这件事，你留一个通讯给我，以后我们说不定还有机会共事。”

冲动之下，我不得不离开此厂，真的魔鬼附身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