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爱情的婚姻能够走多远？——聊聊林语堂的情感故事

不知为何，日子变得清凉舒爽，在我，原本以为忙忙碌碌之后带来的安静是一种惬意的午后享受，却忽然变得冗长而乏味。读了书，如止水的心就这么容易就颠覆了么？婚姻与爱情孰轻孰重，世界谁对谁非？亦或二者兼得，《诗经》里的“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是那么温暖美好，到如今依然是爱情的最佳誓约。有爱情做基础的婚姻该是幸福甜蜜的吧？没有爱情的婚姻也可以过得平静安然？事实证明，波澜不惊的确很难做到。是该追忆流年的美好，留住那颗琉璃一般破碎的心；还是当忙里偷闲的下午茶，唇边留下点咖啡的浓烈？……或许什么也不是……

引子： “饭后一支烟，快活似神仙”，成为爱吸烟的君子们理直气壮的广告语，似乎没有人探究过这话的专利发明者是谁？——林语堂。今天就讲讲他的故事，说说自己的思考。

（一）

想来大家对《苏东坡传》的作者林语堂不陌生吧！卸掉文学幽默大师的脸谱，的确是一个可爱的老头。在他的少年时代有着他的青梅——那个头上扎着蝴蝶结的女孩橄榄，“阳光洒下来，明媚一如花都开好了的春”。故事随着林语堂到上海读圣约翰大学求学戛然而止，曾经许下的美好诺言随着送别的随风飞舞，那发丝，那身影就此定格，成为了对年少青春的美好怀念。

学成后到了厦门，常到同学家小坐，一来二去，爱上了同学的妹妹——红颜知己陈锦端，这是他此生的最爱，直到80岁犹是难能忘怀。陈锦端是个大美人，但穷牧师的孩子林语堂奈何不了陈锦端父亲的阻挠，痛苦伤心，失声大哭。对于两个爱得如此冷静的情场逃兵来说，棒打鸳鸯是必然的结果。陈锦端孑然一身，远渡重洋，32岁嫁人，但是此生未给丈夫留下一儿半女。

或许是林语堂的豁达，也或许是迫于各方面的压力，林语堂很快洞见了人生的本质—— 爱情是两个人的事，而婚姻却是两个家庭的交涉。“人本过客来无处，休说故里在何方。随遇而安无不可，人间到处有芳香。”于是，1919年1月9日，林语堂和鼓浪屿的首富廖家的二小姐翠凤结为夫妻，并在廖家的资助下出洋留学。

（二）

女人是水，男人是泥，水渗进泥里，把泥塑造了，泥吸收了水，使水有了形体的寄托，使水可以在这形体里流动着，生活着，获得了丰富的生命。婚后，父亲送他到上海，他征得廖翠凤的同意，将结婚证书烧掉了，他说"结婚证书只有离婚才用得上"。烧掉结婚证书，表示了他们永远相爱、白头偕老的决心。在哈佛读了一年，因助学金被停，没法再呆下去，应征到法国。在法国，林语堂教中国劳工学文化，他们又到了德国，后来又攻读莎士比亚，获得硕士学位，又到莱比锡大学攻读比较语言学博士课程，还陪廖翠凤一起上英文课程。经济困难时，廖翠凤只得变卖首饰以维持生活，夫妻合力并机智摆脱女房东的勾引。

虽说林语堂外向，个性率真随性，乐天达观；廖翠凤内向严谨，生活井井有条，一丝不苟。不管1927年至1936年在上海还是1936年8月之后的赴美生活，他们都能安之若素，用胡兰成给张爱玲的婚誓里的话来诠释，就是说：“现世安稳，岁月静好。”林语堂在美国住了30年，既没有入美国籍，也没有办绿卡，只带着中国护照，依旧是写文章，讲学。抗战期间，夫唱妇随，宣传抗日，开展募捐。1966年回到台湾。被一贯严肃的妻子允许在床上抽烟，在林语堂眼里，是丈夫幸福生活的标准。他甚至还幽上一默，抽烟的人都是好丈夫，因为口含烟斗，不能高声叫骂，也就不能和太太吵架了。老年的林语堂，更是语出惊人：“人生幸福，无非四件事:一是睡在自家床上;二是吃父母做的饭菜;三是听爱人讲情话;四是跟孩子做游戏。”想来，他的一生中，这四件他都经历过，享受过，才有如此的锦囊妙语传世。

1969年1月9日，林语堂把一枚金质胸针献给廖翠凤，庆祝结婚五十周年。胸针上铸了"金玉缘"三字，并刻了詹姆斯的诗歌《老情人》。林语堂幽默地说，我送了她一枚胸章，表彰她当年强有力的决定，五十年来一次又一次为家庭的幸福做出的牺牲。1976年3月26日林语堂逝世，埋葬于台北林家后园，廖翠凤仍与他终日厮守。

（三）

没有爱情基础的两个人，原生家庭不同，家境差距大，性格迥异，学识文化落差大，他们的孩子常说：“世上找不到两个比爹妈更不相像的人。”却能够相濡以沫，携手走过一生的烟火岁月。或许，是和在一起的人慢慢相爱吧！他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他的妻子，不过只是在心里怀念年轻时爱过的姑娘。想来陈锦端该是庆幸的吧，有那么一个人，虽不能白首偕老，将她放在心间一辈子。发乎情，止于礼，彼此客客气气，朋友一般自在相处。终其一生，林语堂在操守上也是绝对纯洁的。美色当前，欣赏一番，幽他一默，亦不讳其所好，惟不越雷池一步。这可爱的老头总喜欢发表婚姻至理“把婚姻当饭吃，把爱情当点心吃，那就好了。”，“婚姻就像穿鞋，穿的日子久了，自然就合脚了。”也许，生活总是一言难尽。人人都知道他一直都在念着陈锦端，但是，他的智慧在于不和生活较劲，得之我幸，不得我命。这才是生活的智者，活出了色彩。

沈从文亦然如此。年轻时候写给张兆和的情书，“三三，我这时还是想起许多次得罪你的地方，我眼睛是湿的，模糊了。我先前不是说过吗：‘你生了我的气时，我便特别知道我如何爱你。”我眼睛湿湿的想着你一切的过去！我回来时，我不会使你生气面壁了。我在船上学会了反省，认清楚了自己种种的错处。只有你，方那么懂我并且原谅我。“让后辈无数的三三们动容：我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非常顽固的爱与非常顽固的不爱，最终仍旧是连在了一起，生死相随。

（四）

小时候读童话，故事总是在“王子和公主从此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戛然结束，留给我们无限的遐想。待到情窦初开之时，浪漫缠绵的言情小说、呼天抢地的情歌、情爱影像，这一切都铺天盖地而来。心里以为，不管是在哪个时空交错，只要有爱，没有什么不可以。在童话小说、影视文学故事里，不需要深究王子和公主生活在一起是否会觉得平淡无聊，因为那些夸张而离奇的情节已经占据大部分的思维空间。

一百多年前，纳兰性德在《木兰词》看得比较清醒：“人生若只如初见，何必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的确，现实版的潘金莲、薛宝钗、陈世美、胡兰成比比皆是。现代生活节奏加快，远比小说更富有传奇色彩，狗血很多，随便一抓，鸡毛遍地，浮躁与功利不经意间吞噬了爱情，加上彼此间信任度大打折扣，生活中的不确定性加大，注定情爱历程跌宕起落：累了，厌倦了，无尽的指责，挑剔，吃醋甚至于过激的言辞各种情绪轮番上阵，来掩盖自己不愿意袒露的脆弱和恐惧，激情注定在世俗之中灰飞烟灭——视婚姻为儿戏，闪婚闪离……

许久许久，方才幡然梦醒：想着他（她），依然爱他（她）却选择离开他（她）；非常之不爱，最终还是生死相依，平淡一生。这是生活中常见的两个版本，而且注脚的例子也特别多。我想，爱情和婚姻是等同的，无异于常态，它需要空间，需要氧气，才能获得最起码的生存；当然，爱情这件事，和世间的其他事物一样，脱离不了无常的本性，有缘起缘灭，也有是非成败。

人们向往美好的爱情故事，也总是喜欢以相互陪伴作为开始，以白头偕老作为结局。遇上了，紧紧抓住它，自然是好的，不管男人女人遇上了，自然是一种福报，功德圆满。而那些伤筋动骨，被爱情弄得遍体鳞伤，为对方耗尽了生命中的热情之后的人们，对已有的生活状态也开始了细细审视，对未来也不再有那么多不切实际的期待，最后不约而同地过上了中规中矩、细水长流的生活。不为未知的未来担忧和焦虑，接受生活的不完美。要知道，相濡以沫与子偕老，千回百转终成正果的事情，是时光机慢舞的结果。当最有杀伤力的爱情在生活中褪去华丽的外衣，所有的情感经历只是生命中的某些章节，身在其中，好好享受烟火俗人的生活。

婚姻是主食，每天吃着，日子也就不紧不慢地过着；爱情只是午后的咖啡，在悠闲的地方小憩，用小匙慢慢搅拌，细细品着，挥之不去的是氤氲着的苦涩味道；更为重要的是在这个速食爱情和快餐婚姻的时代，生活虽然不尽人意，多爱自己一些，才是最佳答案。

最后，大家一起来飨食名句，期待下次与各位亲的相逢：

人生在世，还不是有时笑笑人家，有时给人家笑笑。——林语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