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一首老歌

心情不好的时候,我会唱上几句。心情好的时候我也会唱上几句。

有一天在家心情不错,我脱口而出:我好喜欢青蛙咕咕滴叫,春天的原野空气好,闹春的叔叔摆动着犁耙,送饭的阿姨....忘词。

一个被粉刷的雪白的教室在我脑海中伴随着歌声闪现了出来。

小学五年级的时候按照上级要求学校要成立微机室和音乐室。当时的微机老师和音乐老师是同一个人,一个年轻漂亮的实习生,她的眉毛和眼睫毛很浓密,下眼睑的眼睫毛甚至看上去有点假。

我现在已经记不起来到底去没去过微机室,甚至不敢肯定到底有么有微机室,或许有吧,我大约记着办公室西面有几间房子长年拉着窗帘。还记着学校发过一个小磁盘。

但音乐室我还是记忆犹新的,在学校倒数第二排甬道西面第一间教室。

像一首老歌


那一天下午第一节刚开始,班主任表情凝重来到教室门口打断了我们的课程,都没走上讲台,只是迈进教室一步快速点了几个人的名字,其中就有我。

包括我在内一共是四个人,起身的那一瞬间我的大脑开始飞速地旋转,回忆最近干的种种“好事”。但又看了看肖剑,这可是我们的无冕之王啊!从一年级就开始拒绝当班干部,学习成绩不是第一就是第二,考第三那就是他的最差成绩了。难道肖剑也犯事了?

思前想后也猜不出班主任叫我们四个人到底是要干什么,我们紧随班主任的身后,干瘦的小老头,一条肥大的直筒粗布裤子,裤腿在他的老北京布鞋上面向左向右甩来甩去。

像一首老歌


来到办公室,门前放着两辆锈迹斑斑,看上去还算结实的手推车,看到这两辆手推车,我首先想到一个成语“炙手可热”,这么热的天,在太阳底下不出一会儿肯定“烫手”。

班主任进了办公室,我们四个大步进了树荫里,望着头顶的杨树,数着枝叶上的知了,安静广阔的校园让知了的叫声听上去格外清亮。一会儿,班主任和副校长走了出来,副校长说了一句:推车,出发。

像一首老歌

肖剑和建东来到车前,建东第一个握住了手推车,刚抬起就撂下来了,手在身上腿上快速地摩擦,肖剑用指尖碰了一下也感觉很烫,班主任走进办公室拿出一个脸盆,在车把上撒了一些水。

班主任边撒水边说:你们四个个子高,有劲儿,我们去滑石粉厂推几袋滑石粉回来。

我这才明白为什么是我们四个:高大,威猛,英俊。

对我来说,只要不上课,干什么活都行。

我们一行六人顶着烈日,推着两辆手推车,奔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时而有树荫,时而有墙荫,快乐的我并不惧头顶的太阳,只是怕它早早地落山。

像一首老歌


大约走了一个多小时来到一条宽阔的马路上,路的对面大铁门敞开着,后面是一座高楼,高大林立的厂房在厂区里面此起彼伏,被一层厚厚的灰尘覆盖,看上去威严肃穆。

校长和班主任进了传达室说明了来意,一个老头带领我们进了厂区,厂区的地面虽然被硬化了,但一层层的滑石粉走起来有点打滑。

我们推车来到了车间,高大宽阔的车间足有几个篮球场那么大,我们只是在一个角落抬到车上四袋滑石粉,一辆车上两袋,一袋一百斤。

班主任和校长还发生了一点分歧,班主任认为二百斤有点重,怕我们推不动,校长说没事,路上勤换人就行了。

我那时候自以为很强壮,因为我在铅球队扔铅球,但是我还真没推过两百斤的东西,抓住车把刚起身的那一刻,前腿弯曲下沉,后腿发力一蹬,后腿向后滑了出去,差点成了一字马,裤裆也被撕开一个小口。白色的线头如弯曲的植物根茎交织在裤裆处。

我赶紧起身,腰上铆足了劲,双腿一起发力再次提起车把,车子开始前进了。路上没走多远,有一袋滑石粉漏了,雪白色的粉末在土黄色的路上格外显眼,我想这真是苍天有眼,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这是给我减负啊!

阿杰大喊一声:校长,漏了。

校长把漏了的袋口朝上,滑石粉的重量大都转移到了车子的后方,这时校长让我们换一下人,我和刘建东休息一会儿,换上肖剑和阿杰。

我对阿杰能否推动小车产生了怀疑,阿杰虽然经常参加体育运动,但他最喜欢也最擅长的是跳皮筋。

车子刚起步,他的两条胳膊就如皮筋一般被拉长且颤抖了起来,没走几步就把车子撂下了,班主任调整了两袋滑石粉的位置,把它们拖拽到靠近车头的位置,阿杰这才勉勉强强跟在了肖剑的后面。

我看着走在前面的肖剑,他的步伐显然不是那么轻松,但他的意志和品质告诉他一定不能撒手。

小学这五年我俩一直在一个班,我对他的敬仰和喜欢可谓是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这家伙就像一头机灵的公牛,仿佛任何人都无法驯服它,在天苍苍野茫茫的天地间自由驰骋。

像一首老歌


四年级的时候我们的班主任是学校公认最厉害的女老师(外号收割机),让肖剑当正班长,肖剑就是不干,课桌板凳被班主任扔到了教室外面,书本哩哩啦啦撒了一地,让肖剑滚回家。肖剑气冲冲走出教室,捡起地上的板凳,大家都以为他要把板凳扶正给老师认错,结果板凳被他拽着一条腿像扔铁饼一样旋转着飞了出去。

一个不喜欢当班干部的学霸整天和我们这些学渣混在一起,打打闹闹,说说笑笑,全世界也没有几个吧。

像一首老歌


烈日当空,汗珠如雨点般落到地上摔成八瓣。两点多正是太阳最毒的时候,回学校的路已经走了一半路程了,校长说找地方休息一下。不远处一棵泡桐树,旁边还有一棵大柳树,一块乌黑巨大的树荫,在前方如同沙漠中的绿洲给了我们希望。

像一首老歌


我们加快了脚步,来到树荫下席地而坐,我感到裤裆里一阵阵清凉之意好不自在,我立马把双腿并拢,庆幸自己今天穿了内裤。

校长说:买雪糕!我们都沸腾了。校长掏出五元钱给肖剑,让我和肖剑去买。我们再次确认了一下到底是雪糕还是冰棍?雪糕五毛一根,冰棍一毛一根五毛能买六根。

校长说:买冰棍给你们五块钱啊?

对面不远处就有一个小铺,外面墙上贴了几个雪糕的包装袋。

我们在树荫下吃着雪糕,生怕吃得太快,整根雪糕放到嘴里一直用舌头舔而不敢咬。校长和班主任大口咀嚼着雪糕说着微机室和音乐室的事儿,以及一些国家大事。我们四个在地上玩着老虎吃小人儿的石子游戏。

也许是雪糕的力量,回学校的路上刘建东在前面一马当先,建东一口气就干到了办公室门口,并没有换其他人。本来我也想一鼓作气,结果就差那么一点点,我在校门口撂下了车子,双手抓着车把弯腰喘着粗气,汗水顺着下巴落到了滑石粉的袋子上。肖剑把我挤到了一边,帮我推进了学校里面。

班主任和校长进了办公室洗了一把脸。我们四个在办公室外的水龙头上大口大口喝起水来,水真的好甜。

班主任走出办公室让我们推着车跟着他走,我们最后终于到达了终点站——学校倒数第二排甬道西面第一间教室。

这是一间闲置已久的教室,空荡荡的只有一张讲桌,墙角已挂满了蛛网,房子倒也不算太旧,墙上的红砖和水泥颜色都很鲜艳,班主任说星期一上面领导要来视察,让我们把四面的墙都刷成白色。这里以后就是我们的音乐室了。

说干就干,校长扛着一根长杆子,手里拎着两个大铁桶,左躲右闪踉踉跄跄走进了教室,他试了试竹竿的高度刚好能碰到屋山角,铁桶里面还有滚筒刷,这东西我当时还是第一次见。

班主任说下午可以不用去上课了,今天是星期五干完了就可以“回家”了,干不完明天过来接着干。班主任这一句半开玩笑的话把我们的积极性全部激发了出来。


不就是几面墙嘛,我们都撸起了袖子,汗衫被我们撸成了背心。打水,搅拌,加辅料。在班主任和校长的指导下很快操练了起来。他俩看我们干得不错,不一会就转身离开了,教室里只剩下我们四个人。

肖剑第一个动了手,拿着刷子甩了我一身白点子。我开始反击,不小心甩到了建东身上,很快我们四个人打作一团。地上,窗户上,黑板上如雨点般的白点到处都是,我们意识到“出事”了,急忙收了手。

悔之晚矣。班主任严厉批评了我们。

像一首老歌


我们粉刷完墙面,擦完了玻璃,清理了地面,黑板也擦洗完毕,四个人瘫倒在讲台上如烂泥化作一团。休息片刻后,我们回到班里记下了黑板上老师布置的周末作业,背起书包,走出教室锁了门。

学校里的其他同学早就放学回家了,因为是夏天,天很长,太阳还没有下山,我们在水龙头处稍作清洗,又相互嬉闹起来。

此刻的校园安静极了,夕阳的余晖打在学校的东山墙上,很亮,如放电影一般,周围的阴影格外的黑。校门口的两棵芙蓉树开着满树的芙蓉花,树顶的芙蓉花被阳光照的金光灿烂艳丽无比。

像一首老歌


一阵阵芙蓉花香扑面而来沁入到我们的心脾,劳动了半天的我们,在这一刻肉体与灵魂得到了彻底的解放。

我们又爬上了芙蓉树,双手抓住一根小腿粗细的树枝荡起了秋千。学校里很多人都认识这根树枝,太多人在这里玩过,大多时候都要排队,难得今天空闲。

我们四个人全都如猴子般挂在了树枝上,可能在一起干了半天活产生了点默契,发力点和时机越来越接近,树枝上下摆动的幅度越来越大,树枝上的芙蓉花脱离了枝叶,漫天飞舞起来,如一个个粉红色的小伞缓缓下落,我们“触景生情”使足了劲玩的更嗨了。

像一首老歌


“咔嚓”一声我们全都摔到了地上人仰马翻,树枝压在我们胸前,我的手里紧紧握着那根粗壮的树枝。

展开阅读全文

页面更新:2024-03-03

标签:大口   微机室   滑石粉   车把   手推车   树荫   雪糕   四个人   美文   树枝   班主任   车子   校长   教室   办公室

1 2 3 4 5

上滑加载更多 ↓
推荐阅读:
友情链接:
更多:

本站资料均由网友自行发布提供,仅用于学习交流。如有版权问题,请与我联系,QQ:4156828  

© CopyRight 2020-2024 All Rights Reserved. Powered By 71396.com 闽ICP备11008920号-4
闽公网安备35020302034903号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