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胡 文/孙卫


老胡 文/孙卫

阳光刚刚照进2021年,当人们都在元旦互道新年好的时候,传来噩耗:老胡走了。

  老胡就是胡安民,他是大名鼎鼎的“中华跳绳王”。但在我眼中,他不过就是一个朴实憨厚,心地纯良的老人。

  老胡82岁而逝,算是高寿。按理说,他是我的父辈,我该叫他胡伯伯。但在我心里,我还是愿意叫他老胡,因为他太朴实,太随和,毫无父辈该有的那种威严,真是那种往茫茫人海中一丢就再也找不到的“老胡”。

  我和老胡认识快20年,我刚做记者时就采访老胡,从他60岁写到他80岁,写他的快乐和伤感,写他的成功和艰辛。而我,也从青年写到了中年,从20岁写到了40岁。

  原来,一个记者和他笔下的人真是可以共同成长,共同老去的啊。

  刚开始接触老胡和他的花样跳绳事业的时候,我心里还有些抵触。我想,不就是个跳绳吗,能玩出啥花样?搞这个的人能有啥新闻价值?但接触时间长了,我发现花样跳绳不一般,老胡更不一般。

  老胡是早年师大数学系毕业,一般来说,能读数学系的脑子都灵光。而老胡能把小小的跳绳玩出60多套绳路,300多个花样,并把它玩到央视,玩到国外,玩进全省非遗名录,这和他在创新花样跳绳上投入的智慧是分不开的。

  虽然老胡把花样跳绳玩出了大名堂,可我又觉得老胡其实一点也没有人们通常所理解的那种精明。他这辈子,其实就只做了一件事,就是往那根绳上倾其所有,让它灿烂如花。

  他其实是个“笨人”。他在文艺路刁家村有好几套房,跟他情况类似的村民日子都过得滋润,但他身上不仅不见富贵气,反倒像个为生计发愁的穷人。毫不夸张地说,老胡的家就像个废品收购站,进门就是东一堆西一堆的跳绳器具和服装,简直就无处落脚。每次去他那里,我都得先扫除“路障”才能走进他逼仄昏暗的房间。

  但这里又时时透出生活的亮色。老胡的家既是西安市跳绳协会的所在地,又是他麾下跳绳队的宿舍。为了保持跳绳队的稳定,老胡经常自掏腰包给队员买吃买穿。多年下来,老胡扔进跳绳事业上的钱算都算不清了。

  有一年冬至,朔风凛冽,天寒地冻。老胡突然打电话说:小孙你来我家一趟。我说:“胡老师,干啥?”“你来了就知道了”,他说。耐不住他诚恳的邀请,我很不情愿地坐23路公交到了他家。进门坐定才知道,老胡请我来吃他亲手包的牛肉韭黄饺子。饺子是酸汤的,美美的一大碗。饺子馅儿真实在,圆滚滚的一大团。味道更是没得说,一个字——香。直到现在,那碗酸汤饺子的香味好像还停留在我的味蕾之上。

  还有一次,大概是两三年前一个夏天的中午。那天很热,不动都一身汗。我在办公室里昏昏欲睡。此时,电话铃响,“小孙,你在么?下楼来取一下东西”。等到了大门口,我吃了一惊。只见老胡坐在马路道沿上,他满脸是汗,气喘吁吁。本就不多的几绺头发贴在发亮的秃顶上。自行车在他旁边杵着,车后座上有个用绳子捆着的大纸箱。我一看,嗨,是一箱大王香醋。我连忙扶起老胡,说:“胡老师,你看你,这么热的天,咋还骑着车来送醋,伤了身体咋得了啊。”老胡说:“没事,没事。我送过来就省得你过去取了。”听了这话,我心里一阵发紧,滋味难以名状。这可是位快80岁的老人,一箱醋虽不值多少钱,可老人家骑车送醋这件事实在是重如千斤啊。

  不光是送醋,老胡逢年过节都会送我们这些报道过他的媒体同行许多东西。有辣子面,大蒲扇,手套,痒痒挠,指甲刀或者挖耳勺……这都是些不值几个钱的小东西,大家都很认真地收下了。一是怎么也推辞不掉,更重要的是这里有老胡的深情厚谊。如果真推辞不要,大家怕让老人家难堪,伤了他的心。

  直到现在,我还用着不少老胡送的东西。尤其是痒痒挠,这东西,虽不起眼,也不值钱,但却是人在极痒时的“刚需”。而且使用时,它与肌肤相贴,其舒适感直抵心间。

  就凭这一点,我佩服老胡,也感激老胡,你咋能这么用心地找到这么好的礼物啊!

  现在,老胡走了,他原本希望能亲自率领他的花样跳绳队亮相即将到来的全运会啊!

  可惜,他看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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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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