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豪庭宾馆里借水的农民

到豪庭宾馆里借水的农民

——五一献给最美的劳动者

张体龙

早先，邳州大象城是西去徐州的交通枢纽，在转盘道中间有个巨大的石象，石象昂首向天，象牙直指苍穹。这常引人遐想，为何路中间会摆着一尊石象？有人研究后认为，这或与邳州挖出了亚洲最大的纳玛象牙化石有关。

不久石象迁往银杏园，但大象城这个名字却被叫开了，并且成了邳州城的一个地标。很快，大象城的东南角又建起了一座花园，掩映在一片葱绿草木之后的豪庭宾馆，便占尽了花草带来的自然与清幽。

一天豪庭宾馆门前来了位老人，一身褪了色的旧衣随意地穿在身上，让人一看就知道，他是到城里来谋生的农民。

老人的手里拎着水桶，原先宾馆内还是乱糟糟的毛坯时，他就常到宾馆里取水。他没想到，几天没过来，宾馆内已变得一尘不染，在闪耀的灯光映照下，整个宾馆晶莹剔透，像是电视剧里的仙境一般。宾馆的变化之快让他感到吃惊。

他透过洁净的玻璃门向宾馆内张望了几次，想推门进去，但想了想还是停了下来。

老人埋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他的衣服已经旧的褪了色，上面还带着泥斑。他觉得与眼前的宾馆已十分不配，他在心里叹道，城里真是个很讲究的地方，连宾馆内也一尘不染。现在已不能随意进去了，进去后万一碰脏了哪里，或是衣服上的泥斑落下，岂不影响了人家做生意，那可不是自己想要的。

在踌躇了一番之后，老人决定还是退回去，走到远一点的地方去借水。大运河边最不缺的就是水，连乡村里也用上了自来水，这个老人为何还要借水呢？

原来，老人在马路对面的工地上看守工地，不知什么原因，那个工地停了，连水电也断了下来。看工地虽是个轻松的美差，但断了水就不一样了，人的吃喝拉撒都离不了水，断了水简直像是要了老人的命，直接影响到他的生存，因此借水便成了老人日常中的头等大事。

每次从宾馆里借来水后，老人用的都很节俭，时常是一桶水能省着用上好多天。

宾馆内，前台负责接待的小姑娘看出了老人又来借水，她忙把发现的情况告诉了大堂经理。

在我们固有的观念里，认为宾馆酒店仅仅是住宿吃饭的地方，其实这是很浅显的认识。宾馆里常住着走南闯北的客人，许多引领本地潮流的大事，就是这些客人在宾馆里谈成的。因为宾馆与潮流和时尚密切相关，所以也是年轻人向往的舞台。那么，这些代表着时尚的年轻人能帮助这位农村老人吗？

经理杨姣也是位年轻人，一身蓝色的西装裹着她窈窕的身体，红色领结在洁白的衣领下不时地跳动，让人感觉到端庄中又不失活泼。

见老人转身想离开，杨姣赶忙向门外的老人追去，轻快的步子里充满了年轻的活力。杨姣叫住老人，让他进来随便取水。老人说出了他的顾虑，怕弄脏了干净的宾馆，影响到宾馆的生意。

其实不用老人解释，冰雪聪明的杨姣早看出了老人的心思，见老人不愿进来，她便一把夺过老人的水桶，转身向宾馆内走去。

当杨姣拎着满满一桶水歪斜着走来时，老人的眼里充满了感激，他怕这位好心的姑娘会摔倒，赶忙迎了上去。

而杨姣则想把水桶帮老人拎到门外，多替老人拎一会儿。两人在碰面时，一个想抢，一个要护，两不相让，在争夺中水桶因为不稳而歪斜了一下。老人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桶里的水洒在了老人的脚上，他在迈动脚步时，地板上就留下了泥水的印痕，看上去十分刺目。

杨姣忙说没关系，等会我拖一下就行了。这时让人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老人忙放下水桶弯下腰来，直接伸出衣袖向地板上擦去。

“别…”杨姣想阻止已来不及了，老人的衣袖来回擦在了地板上，他那粗糙而又黑红的手也随着晃动，这是一双常在日光下劳作的手。“这算什么，比在泥地里种庄稼干净多了。”老人满不在乎地笑道，抹掉了地上的印痕后，老人的心里也变得异常舒畅。

看着老人拎着水桶蹒跚而去，杨姣想到了她在老家种田的父亲，父亲不也是这样，从不愿给别人添麻烦吗？杨姣的眼里便不由地潮润起来。

一个月后，对面的工地重新开了工，那位老人就再也没来借水。而宾馆里的生意也变得越来越好，餐饮部里每晚都坐满了客人。

客人里有位中年人常带着朋友来吃饭，他看杨姣时常会友好地笑着，杨姣不知道他正是老人的儿子，也是对面工地上的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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