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三位老生产队长

他们,活在百姓心中

——献给当年奋战在乡村一线的党员干部

作者:谭丰华


想起三位老生产队长


这几位长辈,也是我们村里的老党员,老干部,离开我们也有几十年了,但是他们的音容笑貌,常常萦绕在我的心头,让我终生难以忘怀!尤其是年少时,近距离接触过他们,更使我刻骨铭心,他们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仍然历历在目,记忆如昨。


老队长


在我的记忆中,老队长是我们生产队当队长时间最长的人。他什么时候当的队长,我不清楚,只是从记事起,村里人都管他叫老队长,直到我长大成人,他仍然是队长。

老队长我管他叫大伯。他不识字,一不会写,二不会说,但是庄稼行里是一把好手。尤其是人非常勤快务实,一年四季起早贪黑,闲不住手脚,一门心思扑在生产队上。地里的耕种收割,除草施肥……事事都身体力行带着大家干。

距离我家不远有两个荒坟,由于处在村中,孩子们常常爬来爬去,坟上一年四季光秃秃的。每天,天刚破晓,老队长手拎着铁皮喇叭,会准时站在坟上,吆喝大家出工。壮男力干什么,妇女干什么,在他的广播中已经清清楚楚。每天上工,他总是第一个来到地头,等大伙都齐了,他已经干了好一阵子了。时间长了,大家都不好意思,只好像他一样,上工的时间争着往前赶。

夏日晌午,头顶上如一团火,送茶水的一挑子开水见底了,大伙又渴又饿,盼望着早早回家吃饭歇一会。可是他就是不传话,几垅地锄不到头,他轻易不会罢休。尽管大家有怨气,谁也不好意思直言,因为他带着头在干。

老队长有一个绰号,大人都称他为“叶队长”,由于我当年年少,并不清楚为什么这样称呼他。七叶子,相当于二百伍,在鲁南苏北乡村里流传甚广,含有贬义。在我的心目中,大伯并不叶,只是说话嗓门大,喳喳呼呼的。让人觉得他有些线条粗,实则上他也非常细腻。马料,牛料的保管分发,仓库里的粮食晾晒,哪块地该锄了,哪块地该收了,土地的换茬耕种,样样安排得井井有条。有时生产队的马车,出远门拉东西,路上要带上吃的,他让保管员打开库房,给他们捧上几捧小麦,到街头换锅饼吃。每次动了折子,他会亲眼看着,让保管员盖上木头印子。

当年生产队也是穷,老队长为了这个大“家”日子过得好一些,他在队里开起豆腐坊,组织过木工小组,泇河上摆过渡,为了让有限的土地多打粮食,他带着一帮人北上兑换优良品种。

在老队长的带领下,生产队收成一年比一年好,队里人的口粮逐季递增。看着大伙大车小车朝家里运粮食,老队长乐哈哈的,他说:“说一千,道一万,关键要实干,老天爷可以刮风下雨,但不可以下粮食。”

后来,随着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的推行,家家户户实行单干,老队长主动放弃了这个担子。


“炮队长”


村里一队的队长。按族人关系,我也管他叫大伯。生产队里人都背地里称他为“大炮”。偶尔本人听了这个称呼他并不在意。他知道自己的脾气不好,得罪了一些人。

炮队长给我的印象,脸膛黑黝黝的,中等个,说话瓮声瓮气,直来直去,办事雷厉风行。一年四季头都是剃得光光的。春冬他穿了一件褪了色的黑棉袄,腰间总缠着一条长长的棉线带。每逢到夏季,他光着黑黑的膀子,身上只穿了一件肥大的免腰裤衩。一次我们几个孩子在河里洗澡,一位大娘也在河边洗衣服,炮队长见是嫂子,也无所顾忌,“嘿嘿,嫂子,你洗衣服呢?你走不走?你不走我可要洗澡了”。说着脱下裤衩,边笑着径直跑向水里。“你个死鬼………”大娘站起来,边骂着边捡起卵石向河中扔去。炮队长就是这样的人,不拘小节,办事干脆利落,这是大家公认的。

但是,生产队里谁偷奸耍滑,谁拿了生产队里的东西,他绝不轻饶。一旦发起脾气来,脸红脖子粗,扣鼻子挖眼,火冒三丈,绝对让你下不来台。知根知底的,大家见到他都规规矩矩。

那时候,生产队就是社员的家,炮队长更是这样。村南有一条通往集市上的土路,延伸在一队的地盘上,一边是沟渠,一边是路,他带着大家栽上一行柳树。后来,村里其它地方栽的树有的未活,有的被连根拔起,慑于他的威严,一些调皮的孩子上学放学,从不敢动路边树上的一根枝条。一百多棵树毫发无损,后来长成了参天大树,为赶集上店的路人小憩提供了方便。

炮队长一年四季有一个明显的标配,就是终日背着个粪箕子。据说,他捡到的粪全部倒进集体的粪坑里。

不过炮队长喜欢酒,不管酒的优劣,无须什么炒菜,一根咸菜缨,几颗盐豆,有时一小碗,一昂脖子,一抹嘴,下去了。

后来,炮队长得了肝癌,在病痛中走完了他五十年的人生。


“老别”


老别,在这里“别”字应读第四声。听名字就略知此人性格特点。老别高高的个子,驼背,长年患有腰疼病,走起路来左右摇摆,自我懂事起,就没见过他站直过腰。按辈分我管他叫哥,他当三队队长二十多年,也是一个性格耿直,宁断不弯的人。管理这几百号人,他心里始终有杆秤,那就是不管你是什么成份,什么家庭,劳动生产,分配口粮按劳取酬,一律平等。这样,村里人就说,别看老别脾气犟,办事凭良心,队里人信服他。

当年的一件小事,最能证明老别这个队长当得正。

一次麦收期间,老别的母亲在河堰上放羊,运送麦个的车子被树枝刮掉了几绺麦穗,老人看到可惜,就顺手捡起来拿回家里。老别回来了发现了麦穗,“娘,院子里哪里弄来的麦子?”娘笑着说:“在河堰上拾来的,树枝子刮掉了,丢在那里怪可惜。”老别听不得娘再说下去,他有点激动,说:“娘!你还是送到场上去吧,我是队长,人家要是看到你把一把麦子拿回家,他们会怎么想?今后我这个队长怎么当?”老娘听了儿子的话,踮着小脚,高兴地把这把麦穗送到场上。老别经常有这句口头禅“队长,大小是个官,绝对不让人戳俺的脊梁骨。”

据一位老人回忆,生产队里分山芋,每次都开了会再分,大小搭配,自己亲手掌秤,一秤一秤分给各户,谁也吃不了亏,谁也占不了便宜。

后来,老别的腰疼病越来越重,他正式把接力棒交给了别人。几十年过去了,一些老年人谈到他仍念叨着:“勇龙,好人!”

前段时间,我应邀参加了《红色的记忆》一书的编写工作。其中有许多感动我的篇章,使我对早期邳州大地上为了祖国的命运而牺牲的仁人志士肃然起敬!

在和平年代,也有许多老党员,老干部值得我们永世怀念。我们村这三位老队长都已作古多年。他们没能够看到今日国家之变,没能享受到今天的幸福生活。在当年的生产队里,乃至村里,他们是独当一面,叱咤风云的人物。他们不懂得马克思主义社会哲学原理,却从一点一滴做起,去实践自己入党时的誓言。正是他们的意志和品德,使落后的乡村才一步一步地走到今天。如果他们在天堂有知,应该感到欣慰。


免责声明:本号所发布的信息均出于公众传播,如其他媒体或个人从本号下载使用须自负版权等法律责任。部分图片来源于网络,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



展开阅读全文

页面更新:2024-06-03

标签:队长   保管员   生产队   口粮   裤衩   麦穗   大伯   大娘   场上   麦子   美文   村里   乡村   粮食   脾气

1 2 3 4 5

上滑加载更多 ↓
推荐阅读:
友情链接:
更多:

本站资料均由网友自行发布提供,仅用于学习交流。如有版权问题,请与我联系,QQ:4156828  

© CopyRight 2020-2024 All Rights Reserved. Powered By 71396.com 闽ICP备11008920号-4
闽公网安备35020302034903号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