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奇怪的一个梦

作者 吕汉涛

抱着《三国》，不知不觉睡着了。

眼前，朦胧着丝丝的不安，烈日下，大树搅出乱麻麻的天空，泥淖中，一只搁浅的鱼缓缓地鼓动着腮帮子，一切都在沉寂，又似乎一切都在哀号。

顷刻，这一切都浮动起来，幻作一个个的鬼魅模样，张牙舞爪，把天揭了一层皮，把地搅成了尘土，弥漫在整个世界。

我的心头生出阵阵的恐惧。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耳边荡起：“奸贼当道。”

我慌忙回头：“谁？”

“贫道水镜是也。”

水镜？这么耳熟，我一时又记不起是谁。不过，心中模糊一种印象，这应是一位白须老者。

“我怎么看不见你？”

“你自然看不见我。”

“这是哪里？”

“此乃幻境。”

我默然，好像我知道什么是幻境一样。

“看——”

我抬起头，还是尘土飞扬，但已微微有些风。

“是时候了。”还是那位老者。

这时，乌云四起，正向这里汇集。一片片的云幻作一路路的军队车马，融在一起，越积越厚，越累越清晰。

该是一场痛快的大雨。

果然，大雨下了起来。很快，大雨冲净了所有的污尘，化掉了个个鬼魅，这个世界迅速变得清澈明亮，好似一派仙境。再看地上，树木丛生，百花争艳，水湾中一条条小鱼活跃起来，畅快地游着。

我正惊讶于这迅速的变化，忽然，眼前的一条鱼翻过身，尾巴一摆，“噌”地跃起，竟直冲乌云去了。正触到乌云，摇身一变，生出了角，伸出了爪，变成摇头摆尾的龙。

“怎么回事？”我失声道。

“非常之时，自有非常之道，鱼得云，便化作龙。”还是那位老者的声音。

“只是，”他忽然又说，“可惜……”

我不明白他的话。

正疑惑间，我看见千千万万条鱼都变成龙，升入了乌云，在云中翻滚，撕咬，打斗。

很快，乌云散开，变成三片，北方一片大的，东南和西南也各有一片。这时，闪电轰鸣，大雨更是倾盆而下，淹没了土地，填满了河湖，冲垮了大坝，扑倒了大树，不时又有龙摔下来，化作一团血，浸入河水中。

我吓得缩作一团。

这时，老者现身了，他捋着胡须，缓缓地说：“三足鼎立。”

这话似乎在哪儿见过，喔，对了，我突然记起来了，忙问：“您便是三国中的水镜先生？”

老人颔首微笑。

“可是，您是三国中人。”

“这便是三国。”他长袖一挥，直指苍穹。

我突然像是明白了一样，眼前一只黑龙，就像一个蛮汉舞动着长矛，我知道，那就是张飞，那只能以一战五的赤头巨龙，就是关羽……

曾经我对他们甚是崇拜，而今我是又敬又恨，我敬他们的英勇豪侠，恨他们天上的争斗，竟毁了大地。我要挥起拳头，告诉他们不要打了，可是没用，我忽然动不了了。

这时，北方出现了太阳，而且越来越亮，阳光刺透了乌云，巨龙个个痛苦地翻滚，化作团团血水，洒了下来。云悄悄散去，老者也不见了。

回看大地，倒下的树木旁长出了新的树苗，小鸟出来了，欢呼雀跃……

我欢欣地笑了——这使我醒了过来。

回想到刚才的一幕幕，我不禁自言自语：“好奇怪的一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