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玉芹散文原创｜父亲的菜园，我心中的圣地

文|王玉芹

在我的记忆里，父亲种过很多小菜园。儿时，因父母的工作关系，我和奶奶在老家生活，每逢周六下午全家人都来这里团聚。奶奶的老宅是细长条的那种，分前后两个庭院，三间北屋两间南屋，北院里有一颗生长了数十年的枣树，它的树冠像一把撑开的巨伞，枝桠像巨大的手臂向四面八方伸展，遮住了大半个院落，连同厨房、鸡窝、两个水缸占满了院子的大部分空间。南院则只有一棵自生的洋槐树，孤独地挺立在墙角，其余的空闲部分就变成了父亲的第一块小菜园。

上世纪六十年代，物质极度匮乏，人们经常忍饥挨饿，父亲的小菜园也是以充饥为主。每到春季，父亲便把土地整理得似一马平川。俗话说：“清明前后，种瓜种豆”，“头伏萝卜二伏菜”，父亲便利用闲暇时间适时种植萝卜、胡萝卜、蔓菁，南瓜等蔬菜，经过春雨的滋润，那些绿油油的小苗便破土而出，它们在阳光照射下熠熠生辉。等到小苗长大了，它们齐刷刷地随风而舞，更显生机勃勃。曾记得萝卜的叶子或做粥或做菜糕，也算农家餐桌上的美食。

除了这些蔬菜，墙根处父亲也不会让它闲置，这里便是扁豆、丝瓜的栖息地。伴着春风细雨，经过酷夏烈日，丝瓜、扁豆长出的藤蔓缠绕在用干树枝搭建的支架上，有的爬过墙头，有的爬到了南屋的房顶上。丝瓜的黄花、扁豆的紫花常常引来蝶飞蜂舞，连同墨绿色的叶子在微风的吹拂下翩翩起舞，并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勾勒出一幅美丽的风景画。

到了秋天，一串串的扁豆和一根根丝瓜挂满枝头，煞是喜人。这片小菜园是我和妹妹的乐园，给小苗捉虫，逮蚂蚱、捉蛐蛐、捕蜻蜓、看蜜蜂采花----我们常常是玩得不亦乐乎。秋后白的萝卜、红的胡萝卜、淡黄的蔓菁、绿的南瓜堆在小院的一角甚是喜人，在忙忙碌碌的收获季节，大家总是露出丰收的喜悦。

上世纪七十年代末，因父母工作调动，我们举家搬迁至县城，恋恋不舍地离开了生我养我的故乡，远离了充满爱和欢声笑语的小菜园。 我的新家是用三间教室改成的，有所不同的是有了一个单独的院落，本想离开了怡静的农村，来到喧嚣的小城，父亲再也不能种菜了，心里有了些许伤感。可来到新家的第一天，我眼前一亮，看到诺大的院子，我心里想，父亲又能种菜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父亲利用闲暇时间又“重操旧业”了。但是随着经济的发展，生活有了好转，父亲的菜园已不单单是充饥的蔬菜，而是琳琅满目的各色蔬菜，比如油菜、小白菜、韭菜、小葱、蒜苗、茴香苗、香菜、黄瓜、芸豆、豆角、西红柿等等……

虽然菜园面积不大，但一畦畦绿油油的蔬菜，品种繁多，每当清晨或雨后菜畦里便泛出一汪翠绿，因水源充足，平时的淘米水、剩饭以及煮熟的黄豆就变成了肥料，使油嫩的瓜菜越发显得娇艳妩媚郁郁葱葱。菜地依旧是我们姐弟们的最爱。捉蜻蜓、逮蚂蚱仍然使我们乐此不疲。给菜园浇水、薅草、割菜当然也成了我们的首选。 每当吃到鲜嫩无公害的蔬菜，大家那高兴劲真的是无与伦比。

曾记得，学校里的老师大部分都是单身，学校里设有食堂，大家便轮流做饭。平日里大锅菜是他们的家常菜。早餐，父亲的小葱便成了他们蘸酱的佳配。每逢学校里客人光临，往往是老师们最棘手的时候。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小饭馆还没有兴起，父亲种植的这些蔬菜便派上了大用场。母亲的蒜泥黄瓜、麻汁豆角、白糖西红柿便成了老师们待客的美味佳肴。这时候，老师们最喜欢听到母亲那清脆的喊声：“李老师，端菜！”。伴随着一声“好来！”的回应声，东边墙头上便会出现面带笑容的李老师。就这样，在这美丽和谐的小院落里，我们一家人一住就是十五年。

九三年父亲组建禹城技校，我们全家又搬离了温馨的小院，住进了梦寐以求的“高楼”。几年后，父亲光荣退休，楼后的建筑垃圾所在地又变成了父亲的风水宝地。他想尽一切办法运走那些砖头瓦砾，根据地势的高低把土地整理的像梯田一样错落有致，种植的蔬菜种类数不胜数，就连路边的沟沟坎坎也种上了南瓜、丝瓜。菜地的东临是未治理前的泺清河，北临一片杨树林，伴着清晨那潺潺的流水声，树林里小鸟的啁啾声，父亲便又开始了他“”日出而做，日落而息“”的田园生活。在父亲的影响下，我和妹妹也都变成了种菜高手，也许这就是耳濡目染的魅力吧！

每当我们休班回家，去菜地看看几乎变成了我们生活的一部分。侍弄着那些绿油油透着生机的蔬菜，早已习惯了聆听那喳喳的鸟鸣声、沙沙的树叶声、潺潺的流水声，连同菜地里突然飞驰而过的黄鼬，还有大摇大摆缓缓而行的刺猬……蜻蜓、蝴蝶、蜜蜂仿佛在天地间也陡然增添了灵气。让人顿觉心旷神怡。

随着种植面积的不断扩大，收获的蔬菜也是越发绰绰有余。父母便把品相上乘的蔬菜送给左邻右舍和亲朋好友们，去银行办理存取款业务，父亲也总不忘把蔬菜捎给我的同事。

由于小菜地就在楼后的荒地上，没有任何保护措施，丢失蔬菜的事也是时常发生。但父亲没有一点责备的心理，总是微微一笑，说着那句“谁吃不是吃？肯定他们日子不太宽裕！”。就这样，父亲的菜园在一家人的享受与分享中存续了十余个快乐春秋。

目前，父亲的旧楼早已拆迁，随之而来的是整齐有序林立而起的高楼，小区内的树木花草宛如美丽的花园。但父亲又用那双慧眼在朋友的闲置地里发现了一小块空闲的种菜宝地，就又筹划着开始他新一轮的田园生活……

父亲的菜园 我心中永恒的圣地！！

（作者：王玉芹，女，中共党员，山东禹城市某国企退休干部，喜欢拍打文字，感悟人生） 。注：部分图片来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