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8日,东京奥运会闭幕式上,下一届2024年巴黎奥运会的展示短片播放,让众多不鸟日本“阴间”文化的观众直呼回到“阳间”。
确实,《马赛曲》的调子一出来,加上巴黎晴朗的好天气,阳间的感觉就上来了。
法国国家交响乐团的演奏家们将马赛曲散布在城市的各个角落。
笛子演奏家在法兰西体育场屋顶上独奏,小提琴演奏家们在塞纳河边、巴黎圣母院前演奏;马林巴琴在卢浮宫的阶梯上被奏响,身后就是镇馆三宝之一——胜利女神像;还有钢琴家在巴黎旧火车站的铁轨上演奏……最为精彩的是在国际空间站上,宇航员用萨克斯吹出了《马赛曲》最后一段旋律。
疫情阴霾之下,阳光明媚、充满活力的巴黎用《马赛曲》来展现,不得不说法国人太懂了。
《马赛曲》大概是各国国歌中最为人熟知的,它甚至超越了国界,成为理想与革命、坚守与信仰的代名词。
一夜天才创造出不朽名曲
关于《马赛曲》的诞生,最传奇最富感染力的说法来自茨威格的《人类群星闪耀时》。
《马赛曲》的作者鲁热是一名斯特拉斯堡驻军上尉,和当地的市长是好朋友。
1792,这一年法国大革命已经爆发,象征着专治王权的巴士底狱也已被愤怒的巴黎人民攻陷。1792年4月25日,以争取新自由名义的法国国民议会,正式对以维护旧秩序名义的普奥反法联军宣战。
“在这样的时刻,举国上下都由于对胜利充满信心和对自由事业的热烈向往而达到了空前的团结。正当这样的演讲和祝酒行进之际,迪特里希市长突然转向坐在自己身旁的要塞部队的年轻上尉鲁热……
“市长突然想起,在半年前当宪法公布时,鲁热曾写过一首相当出色的自由颂歌,适宜演唱。于是军乐队将它演练成熟,在公共广场上进行演奏和大合唱。
现在,宣战和出征不也是一个用音乐来表现庄严场面的极好机缘吗?因此,迪特里希市长很随便地问了问这位鲁热上尉(他擅自给自己加了一个贵族姓名的标志“德”3,取名为鲁热·德·利尔,其实他是无权这样做的)——就好像请自己的一位好友帮一下忙似的——他是否愿意借着这种爱国情绪,为出发的部队创作一些歌词,为明天出征去讨伐敌人的莱茵军谱写一首战歌?”
鲁热从来没把自己当成正经的作曲家,他为了让市长高兴,表示愿意从命。
鲁热·德·利尔上尉
回到寓所,“各种号召书、演讲和祝酒词中所有那些鼓舞人心的言辞还杂乱无章地在脑海里翻滚……他几乎是半下意识地写下了头两行的歌词,这两行无非是那些呼喊的反响、回声和重复:前进,前进,祖国的儿郎们,那光荣的时刻已来临!”
茨威格接下来的描述非常传神:
“于是他从橱柜里拿下自己的小提琴,试了试。妙极了。头几拍的节奏很快就和歌词的旋律完全相配。他急忙继续写下去,他感到全身仿佛涌出一股力量,拽着他向前,所有的一切:此时此刻自己心中的各种感情;他在街道上、宴会上听到的各种话语;对乡土的忧虑;对胜利的信心;对自由的热爱——顿时都汇集到了一起。
”鲁热根本用不着创作,用不着虚构,他只须把今天所有众口皆传的话语押上韵,配上旋律和富有魅力的节奏,就成了,这就已经把全体国民那种最内在的感受表达出来了,说出来了,也唱出来了。
“而且,他也无须作曲,因为街上的节奏、时间的节奏,这种在士兵的行军步伐中、在军号的高奏中、在炮车的辚辚声中所表现出来的斗志昂扬的节奏已穿过紧闭的百叶窗,传入他的耳中。”
“旋律愈来愈顺从于那强有力的欢呼节拍——全国人民的脉搏……在他一个市民的狭隘心灵中,从未有过如此的激情。
”这不是一种属于他自己的亢奋和热情,而是一种神奇的魔力在这一瞬间聚集起来,迸发而出,把这个可怜的业余作曲家拽到离他自己相距千百倍远的地方,把他像一枚火箭似的——闪耀着极为短暂的光芒与火焰——射向群星。一夜之间使这位鲁热·德·利尔上尉跻身不朽者的行列。”
这首歌原本叫做《莱茵军团战歌》,斯特拉斯堡市长也并没有很放在心上。不过这首歌很快在法国民众当中传开了。
5月底,马赛的志愿者们集体奔赴巴黎,一位年轻的来自蒙比利埃的志愿者弗朗索瓦在马赛的爱国集会上高唱此曲,随后这些志愿者就将此曲确定为行军路上的军歌。
到了巴黎之后,马赛人的这首歌极大鼓舞了士气,《马赛曲》之名就此确定,最终成为了这首歌的正式名称。
茨威格接着写道:一两个月以后,《马赛曲》已成为全民之歌、全军之歌。在当时,没有一个节日不是用《马赛曲》来结束的,没有一次战斗不是先由团队的乐队来演奏这首自由的战歌的。眼下,《马赛曲》就像长着双翅的胜利女神,在法国的所有战场上翱翔,给无数的人带来热情和死亡。
随革命波涛载浮载沉
一夜天才的过程有如神助,而作为一个业余作曲家,他个人的结局是落魄的。
从鲁热给自己的名字里面加上贵族姓名的标志“德”就能看出,他并非一个真正的革命者。
在大革命后期,他从军队离开,退休金也被取消。
他成为一个愤世嫉俗的人,生活潦倒。据说他还曾经当过小偷,还因为欠债被警察到处追赶。当拿破仑想给他点资助时,他却斥责这位大人物:“你把革命变成了什么样?你把共和国变成了什么样?”
和鲁热的命运几番浮沉一样,《马赛曲》的命运也很波折,而这两者有时交织在一起。随着政权更迭,《马赛曲》一会儿给他带来荣誉,一会儿给他带来骂名。
1795年7月14日,法国督政府宣布将《马赛曲》定为国歌。但拿破仑上台后,下令禁止演唱《马赛曲》。
1817年,鲁热在巴黎定居下来,但他的作品被禁止出现在巴黎的舞台上和国家图书馆里。他在70岁时因为欠债被关进监狱,后来在朋友的担保下才被释放。
光荣的三天(1830年7月27日—29日,巴黎人民举行起义推翻查理十世的三天)使《马赛曲》复活了,人们在巴黎歌剧院演唱了这首歌曲。
人们因为这首歌,授予鲁热一份奖金和一件象征着荣誉的皮大衣。但这件大衣没穿多久他就去世了。
作者虽已去世,《马赛曲》拥有更长久的生命。在1834年的政治审判中,《马赛曲》被诬蔑为“煽动暴乱”的歌曲。
1848年,欧洲掀起一波革命浪潮,《马赛曲》开始在欧洲传播,而在它的祖国,法兰西第二帝国却宣布它为“煽动颠覆”的歌曲。
但是,拿破仑三世曾一度模仿其已故叔叔,在普法战争时允许唱《马赛曲》。1880年最终确定了《马赛曲》的地位,政府规定学校必须教唱《马赛曲》。
第一次世界大战证实了《马赛曲》具有凝聚人心以面对死亡威胁的作用。但在国外,《马赛区》仍是一首革命歌曲。结束流亡生活的列宁就是在《马赛曲》的歌声中回到俄罗斯的。
1906年到1910年期间,参加环法自行车赛的法国人在骑行经过德国统治的阿尔萨斯时都会不由自主地哼唱这首歌。
经典二战电影《卡萨布兰卡》中令人难忘的一幕是瑞克酒吧老板维克多为了在气势上压过纳粹军队的歌声,命令乐队演唱《马赛曲》。
法国人、还有其他一些客人都跟着唱起来,歌声结束之后,人们兴奋地高呼:“法国万岁!”“自由万岁!”
在巴黎获得解放时,戴高乐将军也曾高唱《马赛曲》。
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它的军事主题。1974年到1981年间的执政的法国总统瓦勒里•季斯卡•德斯坦下令放慢了歌曲节奏,因为他觉得歌曲的战争气息太强烈了。
在2015年IS对巴黎实施的暴恐袭击后,《马赛曲》唤醒了巴黎的士气。
历史学家西蒙•沙玛在BBC的一档节目中称,“《马赛曲》是面临危险时,最具勇气和团结的一个好例子。这就是为什么它如此振奋人心,为什么它会成为世界上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国歌。”
在慈禧面前演奏《马赛曲》
《马赛曲》在中国最早由晚清政论家王韬编写的《普法战纪》中出现,后来随着晚清与世界的交流不断加强,《马赛曲》竟然出现在了迎接慈禧太后的仪式当中。
光绪三十年(1904年),京奉铁路修建完成。慈禧太后坐着火车去盛京(沈阳)。
火车路过天津时,在小站练兵的袁世凯拉出了他的小站乐队助兴。小站乐队是从部队的162名乐兵当中选拔那些熟悉各种军乐器的人才组成的。还曾经与“赫德乐队”联袂为慈禧太后献艺。
“赫德乐队”就是由中国海关总税务司、英国人罗伯特·赫德招募20名中国青年在天津组曾的管乐队。乐器这些都是由赫德自费购买,可以说是中国管乐队的祖师爷。
这次小站乐队再次承担接驾任务,竟然演奏的是《马赛曲》。因为当时清朝没有正式国歌,接驾的乐队就奏起了最流行的音乐。
小站军乐队
《马赛曲》是一首鼓舞斗志的自由的赞歌,号召人们废除封建贵族的王权。这可算是当众咒骂慈禧了。
不过慈禧听不懂《马赛曲》,觉得还挺好听,索性让小站乐队随驾同赴沈阳,在不同场合出面演奏。
清廷也并非朝中无人,慈禧身边的女官裕德龄曾随父亲裕庚出使过法国,对《马赛曲》还是有了解的。但慈禧那脾气也不能当面就挑明。
过了一段时间,裕德龄向慈禧建议制定国歌,以免再闹笑话,也算是变相劝说别再奏这些革命歌曲啦。不过国歌直到8年后慈禧去世也没有定下来。
参考资料:
《人类群星闪耀时》 茨威格
巴黎的革命之声:从《马赛曲》到《国际歌》 高源
《马赛曲》背后的故事 张洁媛
《马赛曲》饱经风霜
津门述往· 天津最早的西洋乐队 行者无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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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5-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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