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烟花·杜普蕾———读书听音看碟随感

一

遇上特殊的时日，票圈就有人会转发杜普蕾的大提琴曲《殇》。甚至有人每年都要重温一遍讲述杜普蕾的电影《她比烟花寂寞》。

《她比烟花寂寞》剧照

杜普蕾琴声悠扬，杜普雷身世传奇，仅凭这两点，足以倾倒无数粉丝。我有个诗人朋友，年轻时因为本片，激动得不能自已，立即购买了一把大提琴……后来拉得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从此，欣赏大提琴成为她文化生活中不可缺或的内容。那时，《她比烟花寂寞》还有一个名字，叫《狂恋大提琴》。

杜普蕾

二

我因为对杜普蕾也感兴趣，几年前，曾经购买了华纳古典唱片公司杜普蕾的一套17张CD，近来，闲暇时间骤多，常常翻出来聆听。但终究是外行，根本分辨不出她与马友友的差别，或者与知名度相对差一点的例如秦立巍的差别。

马友友

没办法，外行就是看热闹。有专家人说，音乐无需懂。那是安慰不懂的人。当然，不懂，依然可以听。听的过程中，突然萌发出想进一步了解杜普蕾的念头。

套装CD

三

网上查询，关于杜普蕾的传记大约有两本，一本是《杜普蕾的爱恨生死》，英国作家伊丽莎白·威尔森著，一本是作者就是杜普雷的姐姐希拉里和弟弟皮尔斯，同名电影就是以这本为基础再度创作改编的。我选择了后者，一是姐弟俩的资讯或许更真实，二是顺便看看导演是如何取舍的。

《杜普蕾的爱恨生死》

将近四十万字的“烟花”，已经看完。对杜普蕾的一生，以及杜普蕾一家人的喜怒哀乐也大致了解。书的构成蛮新颖，有点类似对希拉里和皮尔斯的访谈，轻松，流畅，很生活。导演安南德·图克尔非常忠实原著，基本上再现了书中的意境。

《她比烟花寂寞》

四

但关于书名以及相关的韵味有些存疑。

原书名为《A Genius in the Family》，直译应为《家有天才》。“Hilary and Jackie”（希拉里和杰姬）应该是副标题。虽说 “她比烟花寂寞”比“家有天才”就文字意味而言，美妙一万倍，如同《洛丽塔》翻译成《一树梨花压海棠》更显风采一样，“她比烟花寂寞”确实深得人心，从而唤起了大众对杰姬（杜普蕾）的怜悯与惋惜。但之所以“存疑”，是因为感觉书的主要作者希拉里，并非此意，她更想说的是，家有天才，喜忧参半，如果事先知道结局，宁可不为天才。希拉里的钢琴与长笛，杜普蕾的大提琴，都是她们的母亲手把手地教授，可以说，伟大的母亲灌注了全部的心血，但最终，杜普蕾居然连母亲的一个拥抱都断然拒绝，母亲暗自神伤，甚至怀疑自己的教育理念。当然，杜普蕾后来更多的怪异行为，是多发性硬化症的副产品，但在之前，她的举止与行为，就让家人大为恼火……因为她是天才。

《一树梨花压海棠》剧照

五

我想起了一部电影，《天才少女》。讲的是一口气能说出87×169等于多少的七岁数学天才少女玛丽的故事。玛丽的妈妈，数学家，自杀。玛丽的监护人，她的舅舅，不想按照天才的模式进行培养，他想让玛丽成为一个有快乐童年而且心身健康的人。但问题来了，玛丽的外婆，一个科学怪人，她不想浪费玛丽的才华，她希望把证明“千禧年”的数学难题寄托在孩子身上。

《天才少女》剧照

培养常人还是培养超人？！这仿佛不是一个故事，是两种人生观的博弈。

相信在中国，“超人”模式的支持率绝对一路飙升，因为可以出人头地，可以光宗耀祖，如同“烟花”杜普蕾。

当烟花熄灭时，人们又发出无限的感慨……所以，本人认为，《她比烟花寂寞》的书名翻译，含有浓浓的华人情结。

六

回到本文开头讲的大提琴曲《殇》。

杜普蕾版的“殇”，在坊间流传已久。一般人都认为这就是她的作品。但网上有两种说法，一是这首曲子的作者是台湾音乐人徐嘉良，最初是作为2002年电视剧《乌龙闯情关》的片尾歌曲出现的，因为旋律优美好听，之后又被音乐人GALON改编成大提琴曲。网上有人把一堆杜普蕾图片和音乐会剪辑拼凑成“现场演奏视频”，甚至还编撰一个的小故事：匈牙利大提琴家斯塔克有次乘车，听见广播里正播放大提琴曲，便问旁人是谁演奏的，答曰，杜普蕾。斯塔克说：“如此演奏家，肯定活不长长。”一语成谶，杜普蕾真的去世了。

另一种说法是说徐嘉良抄袭了杜普蕾……但没有看见具体的论据支撑。

我非专家，无法定夺。但我的17张CD中肯定没有这首曲子。这本杜普蕾传记的附录中，也没有这首曲目的记录。所以，我个人看法，应是恶搞，就像恶搞肖七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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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最后，抄两段书中的话来结束本文。

杜普蕾说：“搞音乐有两种方式：一种是技巧很好，严格按照谱子演奏，很完美。另一种纯粹就是做音乐，我就是那么做的……我也就会那么做。问题是，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是怎么做的。”

在纪念杜普蕾的仪式上，祖宾・梅塔（印度籍指挥家，维也纳爱乐乐团名誉指挥，和杜普蕾多次合作），缓步走上舞台，看了看手中的讲稿，稍停片刻，便开始念起来。然而，他只念了几句便停下来，像是改了主意似的，把纸折起来，然后用颤抖的声音说：“我没有办法把我写的东西念完，因为我想说的一切都蕴含在下面的故事里了。前不久，我在纽约指挥埃尔加的协奏曲。第三乐章行将结東之际，我再也指挥不下去了。大提琴手抬起头说：‘你在想她，是吗?’ ‘对’。我答道。一想到1973年杰姬（杜普蕾）在伦敦最后一次与我合作演出的情形，我就在那刻，我知道我再也不能指挥埃尔加的曲子了。没有人能像杰姬一样，没有人能取代她。我不能再说什么了，也无须再说什么。”

之后，祖宾・梅塔确实再也没有指挥过埃尔加的曲子。

祖宾·梅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