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要找到他!事了拂衣去30多年后,他成了一支部队的愧疚

一定要找到他!事了拂衣去30多年后,他成了一支部队的愧疚

和那么多牺牲在朝鲜的战友比起来,我已经是运气最好的了,还有啥子想不通的呢?


1985年10月17日下午,一群中国人,走进了位于朝鲜平壤的朝鲜祖国解放战争胜利纪念馆。


他们就是受金日成邀请前来访问的中国人民志愿军英雄代表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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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日成同柴云振(右三)等英雄合影


在一幅战斗英雄肖像前,一位年轻的朝鲜女解说员讲解道:“这位是‘一级战斗英雄’柴云振,在抗美援朝第五次战役的朴达峰阻击战中,他率领全班战士阻击敌军,多次负伤不下火线,连续夺回三个阵地并歼敌两百多人。他不但在中国威名远扬,也让朝鲜人民万分崇敬。但由于他身负重伤后下落不明,连一张照片也没有留下,所以我们只能根据他战友的描述,为英雄画了这幅遗像,供人们瞻仰。”


代表团中,一位清瘦而矍铄的老人驻足画像前,聆听着解说员的讲解,热泪盈眶。


他就是“失踪”了33年之久的柴云振。


在众人的掌声中,柴云振亲自揭下了自己的“遗像”,结束了三十多年“活烈士”的传说,朝鲜纪念馆专门把这幅画像赠给他留作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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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牵动一支部队,乃至一个国家的找寻历史,终于在这里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30多年前,当柴云振跟随部队急行军经过朝鲜新义州城区时,到处是遭到敌军轰炸后熊熊燃烧的战火,路旁焦黑的树枝上挂满了残肢断臂,市区宽阔的广场上尸横遍野,烧焦的尸体发出刺骨的臭味,一幅地狱般的惨景。


30多年后,当他再次来到这片土地上时,迎接他的,再也不是焦土和灰烬,而是随处可见的鲜花和笑脸,以及,“志愿军万岁!”“中朝人民友谊万岁!”的欢呼。


故地重游,往事倏忽涌上心头,郭忠堂、王富贵、周辅清……那些已经逝去的名字一个个浮现在眼前。30多年来,每逢清明节,他都会点上几炷香遥祭这些长眠在异国土地上的战友,这次,他想去他们曾经并肩浴血过的朴达峰祭奠。


但因为朴达峰现在位于韩国境内,不得成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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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从那个年代走过来的老兵,几乎每个人都经历过一辈子中最刻骨铭心的战斗,对柴云振来说,最重要也是最惨烈的战斗,就发生在位于朝鲜中部的朴达峰上。


1951年5月21日,第五次战役第二阶段结束,熟悉了“礼拜攻势”的“联合国军”总司令李奇微,开始运用“磁性战术”对志愿军展开进攻。


早就察觉到李奇微这一企图的彭老总果断下令部队撤到三八线附近修整。但除了全线进攻,李奇微还有一个目标,那就是位于朝鲜半岛中部的战略要地——由铁原、金化、平康组成的“铁三角”地区。他想趁志愿军立足未稳,凭借自身的快速机动能力和强大火力一举拿下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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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这一战的背景,我们之前文章《最惨烈一战“铁在烧”,为什么中国军队是“轻步兵之王”?》一文中讲得很详细,感兴趣的可以戳进去看看。


这是一场人民军队历史上罕见的防御阻击作战,时间之紧迫、形势之危急、战线之漫长都创下了历史纪录。多年以后,这个阶段的战斗有一个特定的称谓,叫作“第五次战役转移阶段作战”。


其中尤以铁原一带的防御战最为惨烈。而这一带的阻击战,参加的部队除了镇守西线涟川、铁原方向的63军,还有中线芝浦里地区的15军,以及东线华川方向的20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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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云振所在的部队,就是在金化以南芝浦里地区组织防御的15军。


为何是15军?原来,在第五次战役中15军是第一梯队,发起冲击时一直最靠前,回撤时当然也最靠后。出现紧急军情后,原地向后转,回马一枪,15军又成了最前沿的队伍。


也正是因为15军冲得最靠前,伤亡很大,减员达三分之一。步兵营以下分队,减员过半,多数连队仅有五十余人。而且武器弹药和粮食等补给严重匮乏,部队已经极度疲劳。


但由于时间紧迫,重任还是压在了15军的肩上。彭老总给的命是,坚决阻击北犯之敌七至十天,掩护我东线主力兵团调整部署。


军长秦基伟迅速对这次阻击战做出部署:把29师放在右翼,45师放在左翼,在角屹峰、朴达峰一线构筑阵地,又在芝浦里、广德山一线构筑第二阵地,两个师并肩守住正面宽17公里、纵深十九公里的芝浦里地区,以迟滞敌人北进;44师作为第二梯队,并用一个团在初里洞、大德峰一带构筑的第三道防御阵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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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打防御战的45师,又一次被放在了关键地段。


交代完任务,秦基伟问师长崔建功:“你们每个团现在还有多少人?”


崔建功沉重地回道:“还有一千七八百人吧!”


15军初入朝鲜时,每个团有三千多人,如今已减员近半。特别是即将担负防守朴达峰重任的134团,本来是一支比较能打的部队,但由于在第五次战役第二阶段打得最猛,伤亡也很多,现在就只剩下六百余人,仅有原来兵力的五分之一。


这也是为什么身为45师师部警卫连1排1班班长的柴云振最终能上前沿阵地的原因——太缺人了。


从5月30日至6月4日,134团与敌浴血战斗了6昼夜,伤亡甚重,其中3营的7、9两连,一度减员至仅20多人。但正面进攻的美25师没能前进一步,还扔下了1000多具尸体。


一直在师部站岗放哨的柴云振心急如焚,前沿阵地战友们浴血奋战,师部里首长们熬红了双眼,喊哑了嗓子,但自己却帮不上任何忙。


实在忍不住的柴云振,主动向师长请缨:“现在前沿阵地急需人员,请首长下命令吧,我们警卫连的兵决不给首长丢脸!”


15军有一个红军时代就流传下来的老传统,就是每当仗打到了关键时刻,首长都会毫不犹豫地把自己的警卫部队调上去。这就表明,这是一场硬仗了。


军情紧急,崔师长答应了柴云振的请求。


1951年6月4日,柴云振一生中最重要的一天到来,他由师部警卫连补充到134团3营8连任7班班长,与他一同前往前沿阵地的,还有另外29名警卫连战士。


在前往阵地的路上,柴云振带着郭忠堂、王富贵、周辅清三名战士跑得飞快,多少天日思夜盼的立功机会来了,大家都憋足了一股子劲儿。他跑在最前头,还用四川话跟他们开玩笑:“快点哟,莫当乌龟掉队哈,等会儿去迟了立不了功莫骂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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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此时的阵地上,7连和9连只剩下了20多人。


美25师24团在在飞机、坦克的支援下,采取逐次增大兵力的战术,采用排、连冲击,而后以营规模冲击。但这20多人愣是在阵地上苦苦坚持了八个小时,这八个小时中,阵地两次易手。


柴云振一上去就投入恶战,带领全班战士配合7、9连进行了两次成功的反击,把阵地都夺回来了。可是由于7连只剩几个人了,坚守了一个多小时后,两个主峰阵地又丢失了。敌人居高临下用重机枪朝3营指挥所疯狂扫射,打得战士们抬不起头来,营指挥所随时都有被突破的危险。


已经一天一夜没吃东西的柴云振,躲在营指挥所的一个地堡里,上来送饭的炊事班被炮弹击中,牺牲了两名战士,饭也撒了一地。炊事班长全身血淋淋的,在地上扒拉起一堆饭就用围裙送了上来。柴云振顾不得许多,抓了把饭就往嘴里塞,却差点没把牙崩掉——饭里全是石子和树枝。


就在此时,3营营长武尚志一声大喊:“8连7班,去把阵地给我拿回来,坚决把敌人的威风打下去!”他的眼睛鼓得鸡蛋一样大,眼珠子血红得吓人:“坚决给我把山头拿下来!山头拿不下来,你就拿人头来见我!”


但此时的7班,算上柴云振,只剩下了4人。就这,7班也是预备队,武营长也已经无人可用。任务必须完成。


在仔细观察了敌阵地后,他决定先进攻兵力较弱的左侧无名高地,然后再依次进攻主峰阵地和右侧高地。他将全部4人分成两组,党员郭忠堂为小组长,带上王富贵为一组进行掩护,自己和周辅清为一组负责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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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云振出了战壕从左侧摸过去,不料中途被敌人发现了,“嗒嗒嗒”一阵雨点般的子弹劈头盖脸打下来,压得他无法动弹。周辅清见状,主动从右面冲了出去掩护,顿时敌人的火力转了方向。柴云振趁机从左翼火力薄弱处绕到后面,冲入敌人阵地,就把手榴弹往敌群里扔。敌人乱作一团,有的被炸死,有的丢下武器逃命去了。


一片混乱中,柴云振占领了敌人的重机枪阵地,随即他就抓过那挺压制营指挥所的机枪,掉转枪口就向逃跑的敌人扫射,“一千发子弹一家伙就放完了”,他急得向后大喊:“快送子弹来!”正在后面作掩护的郭忠堂听到后,发现工事里正好有一箱机枪子弹,他纵身一跳,搬起弹箱就跑了过来。可主峰阵地一梭子弹射来,他猛地摇晃了一下,便栽倒在地。


柴云振赶紧跑过去,把他抱在怀里,他嘴角流出丝丝鲜血,已经说不出话来,只无力地指了一指身上的挎包。他轻轻一捏,是师长送的那一小包牛肉干。


他流下泪来。然后端起旁边的一挺机枪,就跟在溃退的敌人后面冲了上去。混战中,主峰的敌人并不敢开枪,柴云振趁势夺下了主峰阵地。


这时,整个阵地上只剩下他和周辅清了。


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暴雨倾盆而下,营部指挥所还没派人上来了,刚刚还枪声大作的朴达峰上,突然陷入死寂。


柴云振心想,天黑了要是敌人要是摸上来,可怎么办?这时他又发现朴达峰山脊上的另一个制高点,还在敌军掌控之中。那个山头地势很高,敌人可以居高临下,充分发扬火力,从而控制他们刚刚夺回的各个阵地,威胁极大。如果占据那个山头,敌人再想从我军手中夺去主峰阵地,就没那么容易了。


可是,那个山头并不在他们的攻击任务之内,原本的任务已经完成,现在固守待援是最稳妥的对策,而且天亮了增援就会到来。但是,敌人正在抢修工事,等他们站稳脚跟,再去攻取不知要牺牲多少战友。


思来想去,他脑中最后只剩下一个念头:这回老子肯定是死定了的,既然要死,老子也要“抓本钱”!打死一个够本,打死他两个就赚了。于是午夜时分,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孤身出击,夜袭敌营,去夺回那个最后的制高点。


打定主意,他让周辅清作掩护,周辅清还想跟他换一下分工,他没同意。


黑暗中,柴云振摸了4个手榴弹,也没袋子装了,往衣服里一塞就出发了。他想借着狂风暴雨的掩护,先摸下山坳去,再绕道从敌阵地后面攀登上去。


在离山顶还有三十多米时,他突然听到“嗞嗞啦啦”的电流声,仔细一看,在一个黑乎乎的树桩后面,竟然有一个半遮半掩的山洞!凭经验判断,这一定是敌军驻扎在山顶上的营部指挥所。


柴云振心中一阵狂喜。但考虑到孤身一人,很难抓活的,于是他干脆冲到指挥所前,踹开门就往里面扫射,一个敌指挥官模样的人应声倒地。刚好门口有几箱手榴弹,他又顺手抓起几颗往里面一扔。


占领了这个制高点,柴云振决定固守。他拣了六七支冲锋枪,放到右边;拉了两箱半手榴弹,放在左边,准备来个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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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以后,敌人展开了更大规模的反扑。柴云振利用有利地势,不断地往下扔手榴弹,不断地往下扫射。由于进攻路线两边都是悬崖,溃逃的敌人和增援的敌人在半山腰挤成了一团,有的被炸死,有的被挤下山崖。来回这么几次之后,被柴云振打死的敌人在阵地前堆起一层又一层,把前进的路都堵死了。敌人进攻时就从死人身上爬过来,或者借死人做掩护,朝柴云振放枪。


柴云振独自一人打退了敌人数次冲锋,到中午时分所有弹药耗尽,手中只剩下一杆自动步枪了。


敌人暂时停止了进攻,柴云振不敢大意,为防止敌人偷袭,他就去山头四周巡查。果然,刚转过山头,四个高大的美国鬼子已冲到二十多米远的地方了。他条件反射般喊了一声:“缴枪不杀,志愿军优待俘虏!”


他下意识里还想抓活的。几个鬼子一愣,说时迟那时快,我柴云振一梭子弹就打了出去,当场打死三个。最后一个美国黑人士兵离他只有十多米远了,他一个箭步冲上去,把他的枪杆子叉住,对准他一搂扳机,枪没响,没子弹了。


这个黑人又高又壮,柴云振一米八几的个子,竟丝毫占不到便宜,他连枪带人把黑人一下按倒在交通沟里面,随后两人抱着扭打在一起。


柴云振抱定了必死的念头,他触碰到一颗冷冰冰的硬东西,扭头一看,是一颗美式手榴弹。他抓起来就用嘴去咬引信,打算和敌人同归于尽,却被黑人拼命夺了过来,往外一扔,“轰”的一声手榴弹在工事外爆炸了。


两人继续在泥水中扭打,在血水尸堆中恶斗,但身高和劲力都不占优势,又没有吃饭的柴云振落了下风,黑人抓起一块石头就拼命砸他脑门,砸得血肉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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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老子还是一点也不怕他”,柴云振想抠瞎他的眼睛,第一把抓滑了,在他脸上抓出四道血印。第二次右手一滑,突然食指被黑人张嘴死死咬住了。柴云振根本没感觉到痛,他使劲往外扯,食指的肉筋被硬生生扯出,还是扯不脱。


柴云振渐渐感到了无力,但却并没有放弃搏斗。黑人也许是被他的视死如归的狠劲儿吓到,竟然跳起身来就往山下逃去。


隐约中,柴云振听到了机枪声。他知道,这是我们的部队反攻上来了。但此时他已经半昏迷了,心里还在恨恨地想,不能便宜了这个狗娘养的敌人。他颤颤巍巍地捡起一支枪朝他打,没响,这才发现扣扳机的右手食指已被咬断了。他立马换到左手,枪响了,跑了十多米远的黑人士兵应声倒地,随后他一头倒在阵地上,昏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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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柴云振是被战友孙洪发背下来的,两人都是警卫连的,平时经常一起站岗放哨,关系很好。


当孙洪发和战友们一举冲上高地时,发现了倒在地上昏死过去的柴云振,他浑身上下都是泥,仿佛变成一个泥人,头部糊满了带血的泥浆,血肉模糊。要不是孙洪发太熟悉他的身形面容,否则根本认不出眼前这个“血人”就是柴云振。


此时的柴云振,情况其实更糟——被敌人咬断的手指鲜血直流,头部被石头砸得皮开肉绽,骨头都露了出来。孙洪发赶紧把柴云振抱放在膝上,摸摸胸口,好像还有心跳,背起他就往山下转移。


刚下过雨的山上泥泞不堪,孙洪发一路跌跌撞撞赶到团救护所时,累得一屁股瘫倒在地上。


柴云振的头部负伤竟达24处之多。在15军后勤野战医院里,医护人员愣是把他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


他全身上下都缠满绷带,只露出鼻子和嘴,并且一直处在昏迷之中,必须尽快转送回国治疗。在这个过程中,不知为何,柴云振所在部队的众多伤病员中,只有他一个人被错编到其他部队,送至内蒙古包头的医院。


受伤的10天之后,柴云振才醒过来。随着伤势的渐渐好转,着急归队的柴云振就请人代笔给15军驻邢台留守处写信,请求归队。可是由于连续转了好几次医院,一时难以联系上部队,柴云振连写了两封信都没有回音。


而部队经过连番查找也未得知他的下落,误以为他在炮火连天的转运回国途中牺牲了,便把他的名字写入了15军“烈士登记簿”中。


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柴云振为联系不上部队而郁闷之际,医生又告诉他,由于头部砸伤造成了严重脑震荡,今后可能要留下后遗症,柴云振不可能再做激烈活动了。而且,他的右手食指已被咬断,也不可能再扣扳机打枪了。


言下之意,就是他已没有归队参战的可能,伤好后只能复员回到地方去。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


少时贫苦,被人收养,长大了又被国民党抓了壮丁,受尽欺凌。直到投诚到共产党的军队,才知道什么叫好日子。


从渡江战役到西南剿匪,从光荣入党到请缨入朝,他在这支军队里脱胎换骨,成长为一名真正的人民军队的战士。他对这支军队情深似海。然而,这就要离开了吗?


柴云振深受打击,心情异常失落。


医院政委反复开导,朝鲜前线战事正酣,后方也是更大的战场。你们在朝鲜战场浴血奋战,不就是为了让咱中国人安心建设自己的国家吗?当前国家处在经济复苏的起步时期,多少前线回来的军人响应党的号召,脱下军装投身地方建设,不也成了新战线的模范吗?


柴云振心里重新燃起了热情和希望。


从此,病房里多了个义务护理员、勤杂工。扫地、打水,柴云振跟护士抢着干;给重伤员端屎端尿,他不叫自到。干到最后,还被评为了模范休养员。


1952年4月,柴云振以一名普通战士的身份复员回乡了。他领了三等乙级残疾军人证,从医院直接办了复员手续。上级给他发了80元补助费,还有可以在老家领一千斤大米的票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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壮士十年归。此时距离柴云振为躲避抓壮丁而离开家乡,已经过去了十一个年头。他永远记得回到四川岳池老家的那个下午。他走到村口,老远就看见老娘背着一大堆柴草,艰难挪动在弯弯的山路上,一头白发如风中飘荡的衰草。


他激动地大喊了一声:“妈,我回来了!”老娘简直不敢相信她自己的眼睛,一把扔掉柴草,拉住他摸索了半天,突然间放声大哭:“娃儿哇,你硬是还活起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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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从此柴云振就在家乡扎下根来。他当过乡长,当过公社书记,甚至在文革时期也挨过批斗,但他始终没有忘记一个共产党员的本分。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一场关于他的漫长寻找就此拉开帷幕,持续了整整33年。从党和国家领导人,到他当年的15军军长,以及下面的师长、团长各级领导,无不关注他的去向,不断追寻他的下落。


他更不可能知道,经典电影《上甘岭》,片中那个气壮山河的志愿军某部八连,原型正是他自己所在的134团8连。15军仅在上甘岭战役中被授予英雄称号的就有32人,荣立特等功的有47人、一等功的有108人、二等功的有700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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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继光、邱少云这俩在中国家喻户晓的名字,其实都是15军出来的。15军能出这么多英雄烈士,跟柴云振的英雄事迹有很大关系。


1952年5月1日,中国人民志愿军政治部给柴云振记特等功,并授予他一级战斗英雄称号。一时间,柴云振的英雄事迹广为传颂,并在15军上下掀起学习高潮。


一位年轻的战士满怀激情地写下最后一封家书:男现在为了祖国人民需要站在光荣战斗最前面,为了全祖国家中人等幸福日子,男有决心在战斗中为人民服务,不立功不下战场。


他就是年仅21岁的黄继光。在当年的上甘岭战役中,黄继光壮烈殉国。


但这些柴云振都不得而知了。


1951年7月,第五次战役刚刚结束,15军在为柴云振报功时,才发现英雄下落不明。


一场艰难的寻找就此展开,持续时间之长、涉及范围之广、牵动人员之多,恐怕在中国寻人史上也属罕见。


30多年来,他在川东北的山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时,不会想到,他已经成了一支部队的愧疚。


军长秦基伟无数次动情地对部下说,我们这支部队是一支英雄的部队,出了不少英雄、功臣。仅在抗美援朝战争中就涌现了三十七位英雄模范,其中黄继光、邱少云家喻户晓,代代颂扬。这些英雄,有的牺牲了,有的还活着,他们享受了党、国家和人民给予的待遇。唯有柴云振同志一直找不到下落,党和人民给予英雄的荣誉,我们没能亲自交到英雄的手里,实在有愧于人民,有愧于英雄本人!


一定要找到柴云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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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军军长秦基伟,后来成为国防部长


但在那个没有网络,甚至通信还不方便的年代,谈何容易。


1978年,已经转变为空降兵的15军政治部空军史编写组,下决心要完成这件已经耽搁了几十年的工作。通过函调、走访的方式,找了20多个省份,还是无果。


时间来到了1984年,寻找工作终于有了眉目。15军政治部找到了当年与柴云振同在一个警卫连,并且把他救了下来的孙洪发,这才确定了柴云振的籍贯——四川。


1984年9月,《四川日报》第四版的左下角,连续刊出了一则特别的寻人启事。



寻战斗英雄柴云振柴云振原系我部八连七班长,在一九五一年抗美援朝第五次战役扑(朴)达峰阻击战中英勇杀敌,荣立特等功,并授予英雄称号,因负重伤,回国住院,与部队失掉联系。本人见此启事或知其下落者,请速与湖北省孝感市39155部队政治部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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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则寻人启事,恰好被柴云振的儿子柴兵荣看见,在子女们的劝说下,柴云振最终与部队取得了联系。


1984年10月的一天,59岁的岳池县大佛乡农民柴云振,穿上了一身崭新的军装,站到了庄严的颁奖台上。


一场迟到了33年的授勋仪式,终于得以进行。


那枚高高挂在部队荣誉墙上的勋章,终于和它的主人相逢了。老师长崔建功激动万分,他把柴云振的右手高高举起,声音颤抖地高声说:“同志们,这就是我们寻找了30多年的特等功臣,我们部队的骄傲啊!”


台下掌声雷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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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1985年,受秦基伟将军所托,同是抗美援朝参战老兵,时任八一电影制片厂导演的李娴娟,前往四川岳池县大佛乡,见到了正在地里忙碌的柴云振。李娴娟看到他从田埂上走下来,是一个很瘦的老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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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多年过去,他村里的人,甚至他的家人,都不知道原来身边藏着这么一位战斗英雄。


后来李娴娟问柴云振,这么多年了,你为什么不找回属于自己的荣誉呢?他抽着烟袋说道:“我是一个当兵的,就是打仗,你打完仗了,负伤了,回来当农民嘛,打仗以前我也是农民。打仗就要打胜仗,和敌人拼,拿命去拼。”


在别的采访中,柴云振还袒露过当时的心境:“我那时候想的是,我人已经残疾了,回部队只能给国家增加负担。那时候朝鲜还在打仗,国家的经济好困难喽。和那么多牺牲在朝鲜的战友比起来,我已经是运气最好的了,还有啥子想不通的呢?”


2018年12月26日,一级战斗英雄柴云振安详逝世,享年93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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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的功绩,祖国不会忘记,人民不会忘记。


2021年6月29日,中共中央授予柴云振“七一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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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4-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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