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同途。”
9月22日下午,清华大学大礼堂,一场短短十多分钟的演讲,真诚质朴、激荡人心。
这是由清华大学、中国物理学会、香港中文大学联合主办的杨振宁先生学术思想研讨会——贺杨先生百岁华诞的盛会。
会上,杨振宁先生发表了演讲。镜头里,他虽白发如霜、颜容沧桑,却仍然精神矍铄、思维敏捷,举手投足间,尽显儒雅气息,让人折服不已。
演讲中,杨振宁只字不讲自己的一生成就,却提到了故去的挚友“两弹元勋”邓稼先先生,字里行间,袒露出赤诚、深挚的家国情怀。
(邓稼先、杨振宁合照)
而他身旁45岁的翁帆女士,一直静静倾听、脉脉凝视着他,脸上挂着清浅的笑意。
不知不觉,他们竟已携手走进婚姻17年了。
一般来说,婚后第17年,会被称之为“玫瑰婚”,寓意婚姻犹如玫瑰花开,浪漫、甜蜜,即使有像花刺一样的磕磕碰碰,却总会把日子过出幸福的芬芳来。
而他们的“玫瑰婚”,是否如斯美好、平顺?
17年前,二人官宣结婚,惊世骇俗、饱受争议。
17年来,他们经历了什么?曾有过怎样的想法和选择?
岁月漫漫,时光悠悠,无数个朝夕,似乎已经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答语。
01
【物理泰斗】
1922年9月22日,杨振宁先生出生于安徽合肥,自幼天资聪颖、敏而好学。
小时候,因父亲被聘为清华大学数学系教授,他曾跟随父亲到北平生活。后来,又因“七七事变”时局动荡,不得不随母回到合肥。
此后,受战乱影响,全家一直颠沛流离,最后辗转抵达昆明。
其时,他开始读高中二年级,后来被西南联大录取。
1942年,杨振宁毕业了,并在两年后完成该校硕士研究生的学业。
1945年,他获得了庚子赔款奖学金,远赴重洋,到美国芝加哥大学留学。
毕业后,他获得哲学博士学位,并担任该校讲师、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研究员,后升任为教授。
在该研究所,杨振宁曾与“偶像”爱因斯坦成了同事,还有过短暂的交流。
1954年,杨振宁和米尔斯提出的“杨-米尔斯规范场论”,被普遍认为是20世纪后半夜基础物理学的总成就。
1956年,杨振宁与李政道经过潜心的探讨与研究、实验后,提出了“宇称不守恒”理论,被科学界称之为“科学史上的转折点”,并于1957年,一同获得诺贝尔第50界的物理奖。
(年轻时的杨振宁与李政道)
那一年,杨振宁35岁,可谓一代英才,头角峥嵘。
这,也是中国人首度站在诺贝尔的领奖台上!
(李政道(左)、杨振宁(中)在瑞典首都斯德哥尔摩接受诺贝尔物理学奖)
1964年,他加入美国国籍,随后担任纽约州立大学某分校教授、兼物理研究所所长。
1972年,在中美关系尚未解冻之时,他第一次访问新中国,得知我国的原子弹完全是靠自己力量来制成的,激动得热泪盈眶。
此后,他不顾美方滋扰阻扰、无惧巨大风险,一直感召着、并带动着其他美籍中国学者访华、交流,并尽可能地以自己的声望与影响力,敦促中美建交。
1998年,他担任清华大学教授,并于2003年回国定居,往返北京与香港,孜孜不倦致力于科研事业。
2017年8月26日,杨先生恢复了中国国籍,内心无比踏实、安稳——终于,此生、此身和此心安处,都是吾乡。
多年来,他一直为着我国打造出高水平科研平台而倾力奔走,参与建立学术研究所、捐资助研、学术交流……
他一生成就杰出、著作等身、誉满天下,堪称实打实的世界顶级“物理泰斗”,更是怀着拳拳之心,耗尽心血、倾力报国,为我国的科技教育事业作出了巨大贡献。
而辉煌成就之外,杨振宁先生的感情世界,同样很是美满幸福、为人称道。
在美期间,他邂逅了一位才华洋溢的名门闺秀——抗日名将杜聿明的爱女杜致礼,二人曾是师生关系,只是不曾联络。
重见后,他们相知相爱,并于1950年结为伉俪,其后有了三个孩子。
相濡以沫半个世纪,杜致礼一直都是杨振宁心尖上的爱侣、无比得力的“贤内助”。
遗憾的是,2003年10月,在和杨振宁一起携手度过了53年的时光后,杜致礼因病辞世。
发妻故去,唯剩81岁的杨先生茕茕孑立、形影相吊。垂暮之年,无人与他立黄昏,无人问他粥可温。
屋里的每个角落,都在翻涌着无尽的思忆。
日子,似被悲伤填满。而孤独,常常会咬魂噬骨。
02
【知性才女】
1976年7月,翁帆出生于广东省潮州市一户殷实的家庭。
打小,她成绩优异、乖巧可人,是个人见人爱的“乖乖女”。
1994年,她考上了汕头大学,攻读外国语言文学专业。
随着眼界的开阔,翁帆变得越来越有个性、标新立异。
她染着一头黄发,穿着前卫、明眸皓齿,是学校模特队的成员,走在校园里,非常引人注目。
同时,她还是个学霸,考试总是名列前茅,英语科目尤为出色。当时,老师同学都“盖章”她是个不折不扣的“才女”。
这样一个面容姣好、品学兼优的姑娘,自然不乏前仆后继的追求者。
但她不为所动,一心以学业为重,让人感觉是个“冰美人”。
1995年,汕大召开首届华人物理大会,当然,也邀请了杨振宁及其夫人。而作为学校里的佼佼者,翁帆很幸运地被选中,负责接待杨先生,做一些翻译工作。
这可是全球顶尖的物理学家、科学家啊!翁帆满心激动,又无比紧张。
杨振宁夫妇睿智优雅、低调谦和的气质,让翁帆敬畏、敬仰不已。
而清纯温柔、知书达礼的翁帆,也给杨振宁和杜致礼留下了极其良好的印象。
(翁帆、杨振宁、杜致礼合照)
临别前,杜致礼还拉着翁帆的手,微笑寄语:要她好好学习,将来要到美国深造哦。
杨振宁夫妇回到美国后,翁帆跟他们偶有书信往来。
那时,在她心目中,杨振宁是可敬的老师,而杜致礼,则是和蔼的师母。
时间稍纵即逝,一转眼,翁帆大学毕业了。
但,她的职场之路并不是很顺坦:先是就职于汕头的一家企业,工作了一个多月后就离职了。然后,她又来到深圳一家高尔夫俱乐部上班。
在深圳工作期间,她收获了一段感情,跟香港的一位普通职员匆匆走进了婚姻,并当起了全职太太。
然而,这段婚姻很“短命”,由于种种原因,仅仅维系不到两年就破裂了。
当时,她的朋友都很为她惋惜,觉得她前夫配不上她,两个人貌合神离。
事业上毫无建树,又经历了一场失败的婚姻,翁帆曾一度陷入了挫败的谷底。
但她始终是个心有猛虎的人。
其后,她报考了研究生,并于2002年入读广东外语外贸大学翻译系的硕士班。
那年,她26岁,芳华正好,心有微光。
她不知晓,奇妙的命运之手,已在悄悄安排着她的人生下一站。
03
【旷世之缘】
打从妻子过世,杨振宁先生的日子,孤苦、悲凉无比。
得知师母离去,翁帆便不时联系杨振宁,安慰、关心老师,希望他不要太过悲恸。
而杨振宁,也在这真挚纯粹的点滴温暖里,慢慢缓过劲来。
日复一日,曾经的距离,在不知不觉间,越拉越近。
有种独特的情愫,在时空里潜滋暗长,直至逐日变得苍翠、稠密,枝枝蔓蔓,四处延伸在二人心间。
是的,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曾经有无数的顾虑、质疑,曾经反复叩问自己……但最终,都无法抵御本心。
喜欢就是喜欢,爱就是爱,无法遮掩,无法否认,能跨越一切,照见彼此、确认彼此。
网上有一张照片:翁帆容貌,跟年轻时的杜致礼相较——同款温婉的眉眼,同款恬淡的笑靥,简直是孪生姐妹!
也许,这就是冥冥中的缘分。
2004年2月的某天,杨振宁邀请翁帆在中山大学见面。
而他们上一次见面,是在1995年的汕大。可以说,是“阔别”9年再度重逢。
而这一次的见面,却不是普通意义上的见面。杨先生表明了心迹,翁帆也坦然接受,二人就此确认了感情。
他为她写诗,流露深深的爱意与欣赏:
“没有心机而又体贴人意,勇敢好奇而又轻盈灵巧,生气勃勃而又可爱俏皮。是的,永恒的青春!噢,甜蜜的天使,你真的就是上帝恩赐的最后礼物,给我苍老的灵魂,一个重回青春的欣喜。”
而翁帆,也为杨振宁写了很多英文诗,写完就发给他看。而杨振宁,会把诗歌修改一下,又发给翁帆。
二人一起吃饭、旅行、聊天,跟普通情侣毫无二致,真心实意地相处,心有灵犀地互动。
多年后,杨澜采访翁帆时,问过她,如何把爱和崇拜分开?
翁帆淡然而笃定地答:
“你不觉得一个女人,假如她崇拜一个男人的话,然后假如这个男人又喜欢她或者爱她,其实她也很容易爱上这个男人的。”
她对他,始于敬慕,倾于才情,陷于灵魂。
2004年12月24日,二人走进了民政局。他们决定永远在一起,不需隐瞒,不需顾虑。
杨振宁曾这样讲述:“2004年,我们才正式交朋友。在当年(2004年)11月之前,我们已经互相了解了很多,包括各自性格、家庭情况等。在我给她打电话求婚时,其实双方都已经考虑很成熟了,所以一点波折都没有,我就求婚成功了。”
那年,杨先生82岁。而翁小姐,只有28岁。足足差了54岁。
这个消息,犹如一个炸弹一样,在社会上引发了一场“地震”,掀起了轩然大波。
无数口诛笔伐扑面而来。
有人抨击杨先生有伤风化,有人斥责翁帆是为了钱财声名,有人质疑他们结婚是“各取所需”,有人断言他们过不了多久就“散伙”……
难以想象,当时的二人,经受着如何的舆论重压和流言蜚语。
04
【挚爱无言】
外界的非议,犹如豆大的雨点,不断砸向他们。
而坚定的感情,却像一把宽大的伞,撑开来,让两个人无惧风雨,相互搀扶,勇敢、淡定地越走越稳。
他们就这样走着走着,到了今年,已经是第17年了。雨停了,云散了,阳光正温煦。
婚后,翁帆无微不至地照料着杨先生的起居,细致用心地打理着他的日常事务,时常陪他出席各种会议、活动,一路都在贴心搀扶着丈夫。
所以,我们看到的杨先生,尽然年事已高,却总是健朗优雅、双目炯炯。
无论是照片,还是视频,他们总是十指紧扣、言笑晏晏。那种真切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十多年来,他们的婚姻生活有若细水长流,琐碎、温情而又安然。
他们曾一道出外,满世界旅行,领略天地大美之景。
他们常相依着散步,随心畅谈心中所思所想。
她悉心照顾他,走路十多分钟,怕他累着了,会拿手绢把石头擦一遍,扶他坐着歇一歇。
他对她也很妥帖,她生病不舒服,他会一口一口喂她吃麦片粥。
他们走进婚姻却又不只局限于婚姻,彼此都在努力拓展各自的生命宽度:
杨先生继续为物理、科研事业而发挥余热。
而翁帆,则一举考取了清华大学建筑历史专业的博士学位,同时还学习弹钢琴、学开车、学法语……
她弹琴时,他就在一边静静聆听。
她刚考了驾照开车时,他要她开车到山顶,她开得不稳,差点冲下悬崖,他却在一边开心大笑。
他们还一起默契配合,出了一本书《晨曦集》,记录了杨振宁的治学心路和家国情怀。
他说她是甜蜜的天使。
她觉得她是她生命里的“带路人”。
……
一派岁月静好的甜,足以让悠悠众口抿嘴不语。
什么投机婚姻,什么遗嘱财产分割,什么后悔了亏大了……
一路携手走来的17载,就是最实在的真相。
在采访中,杨振宁曾说过,他过世后,翁帆可以改嫁。
翁帆嗔怪他瞎说,他却说:杨振宁希望在他离开这个世界后,你能改嫁。而年轻的杨振宁,却不希望你改嫁。
听得人百感交集。
衷心祝福他们,在拥有彼此的时光里,继续静享人生的缤纷、感情的美好。
世间爱情,从来就没有固定的模板,而是有着无数版本。
遇着最契合的灵魂,便是值得,便是属于自己的、最好的孤本!
-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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