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1978年5月初，王近山躺在病床上已经处于弥留之际。昏迷不醒的他脑海里全都浮现着当年打仗的情景，嘴里微弱的声音不停地喊着：“敌人打到哪里了？我们的人现在谁在那里？”

他的小儿子眼红肿着对父亲说：“李德生叔叔在那里。”

图 | 王近山中将

王近山听到这句话，长舒一口气说了一句：“只要李德生上去了，我就可以放心睡觉了。”5月10日，一代战将王近山走完了他人生的最后历程。

邓小平在晚年的时候曾经说过：“六纵的王近山手下有‘三剑客’，肖永银、尤太忠、李德生，李德生的部队被称为铁军，他救过我的命！”

大器晚成的李德生

为什么说李德生大器晚成呢？因为李德生和他同年龄段的将领相比，一直提拔非常慢。从军以来，红军时期非常坎坷，抗日战争遇到贵人相助，解放战争屡立战功，抗美援朝一战成名，到了70年代达到人生巅峰。

1916年4月，李德生出生在河南新县。新县位于大别山腹地，和湖北黄安（现叫红安）、麻城非常近，处于鄂豫皖三省交界处。

图 | 李德生观摩演习

1930年2月，李德生参加红军，担任红11师32团交通排的传令兵。1933年2月，在红四方面军反蒋介石的“三路围攻”中，李德生左胸被打穿，幸亏抢救及时，加上他身体素质好，才幸免于难。伤愈归队后，李德生调到红12师先后担任35团和34团供给处政治指导员。

在反“六路围攻”结束后，1934年10月，红12师组织调整，李德生主动提出不当指导员，回到红10师当交通队的班长，并担任党支部书记，从干部变成了战士，这一步导致他在以后的提升中变慢。而在此时，比他大4岁的王必成已经是红89师第265团副团长，比他大1岁的陈锡联已经是红11师政委，比他大6个月的王近山已经是红10师28团团长。

1935年6月，在长征过程中，李德生无意中说了一句：“最近党支部的生活有所松懈，不像以前那样紧张了。”这句话被师政委的秘书听到后，他给政委叶道志打小报告，诬陷李德生说部队不像以前了。叶道志也不调查，直接开除了李德生的党籍，撤销了他的党支部书记和班长职务。

图 | 李德生视察部队

抗日战争时期，陈锡联任129师385旅769团团长，他知道李德生是一个能打仗的兵。他亲自任命李德生为通信排排长。李德生先后参加了夜袭阳明堡、长生口、神头岭伏击战和百团大战。在1938年10月的一次战斗中，一发子弹从李德生的额头打进去，从脑后传出去，险些夺去生命。抗战结束时，李德生已经由排长成为769团团长。

解放战争时期，李德生任6纵17旅旅长，司令员是王近山。在1948年著名的襄樊战役中，王近山把最艰巨的任务交给了17旅旅长李德生，最终他指挥部队“刀劈三关”，也就是琵琶山、真武山和西关铁佛寺，最终建立了奇功。

抗美援朝作战中，李德生由35师师长提升为12军副军长，在著名的上甘岭战役中，他作为五圣山指挥所总指挥，直接指挥12军、15军在一线作战的部队，最终守住了阵地，率部凯旋。

图 | 李德生上将

在70年代初，李德生深得毛主席、周总理信任，先后任北京军区司令员、总政治部主任。1973年党的十大上，周总理亲自提名，他当选为中央政治局委员、常委和党中央副主席，成为从红军入伍时期同批将领中职务最高的。

一代战将王近山

王近山是《亮剑》李云龙的原型，他的人生比李云龙更精彩。王近山在二野中被誉为“王疯子”，他疯到什么程度呢？李德生说：“老首长打仗，身边必须跟着六七个警卫员。为什么呢？因为一不小心，他就冲到敌人阵地上去了。”

在抗日战争中，王近山率领386旅16团从太行山回陕北保卫延安，到了韩略村的时候，他利用就近的险要地形直接消灭了一支日军中队长以上军官的“战地参观团”。从缴获文件查明，这个参观团是当时侵华日军华北总司令冈村宁次组织学习“扫荡”经验的，被打死的人中包括1名少将旅团长，6名大佐联队长，让冈村宁次颜面尽失。

图 | 八路军伏击日军

在1946年9月的定陶战役中，王近山指挥6纵喋血大杨湖。1946年8月，国民党出动14个整编师共38万人，向晋冀鲁豫解放区发动猛攻，刘邓决定先歼灭孤军冒进的整编第3师。但此时晋冀鲁豫野战军只有4个纵队才5万多人，部分团甚至连2个营的兵力都不够，要对付兵力装备远远强于自己的整3师谈何容易。

刘邓召集各纵队司令开会，征询大家如何打、谁来打的意见。各纵队司令没有一个人说话。王近山一看没人敢上，呼地站起来掷地有声地说：“我和政委商量过了，我们6纵承担最艰巨的任务。打得剩下一个旅，我当旅长；剩下一个团，我当团长；剩下一个连，我当连长。全纵队打光，我们对得起党，对得起太行山的父老乡亲！”

图 | 129师刘伯承、邓小平（中间）

关键时刻，让一向感情非常内敛的邓小平都激动万分地说：“好样的！我支持你！”晚年的邓小平回忆起当时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他说：“那不叫疯，那是一种革命英雄主义精神！”

战争时期的王近山在打仗中可以用这股“疯劲”，让人想不到的是，建国后，他又把这股“疯劲”用到了自己的婚姻家庭中。

图 | 王近山和妻子韩岫岩

50年代末，担任北京军区副司令员、公安部副部长职务的王近山，喜欢上了自己的小姨子韩秀荣。他的妻子韩岫岩无法忍受王近山的出轨，而且是出轨自己的亲妹妹，告状到了毛主席那。王近山是党的高级干部，毛主席非常震怒。最终，王近山被开除党籍，撤销北京军区副司令员、公安部副部长职务，中将降为大校，后又被发配到河南周口西华县黄泛区农场当副场长。一代战将由此成为了阶下囚。

图 | 许世友和毛主席

在王近山贬职到河南的时候，他的老首长和部下都非常关心他。1969年，许世友在北京的一次开会中，因为王近山的事专门找到毛主席，毛主席最后同意王近山出来工作，到南京军区干副参谋长。

李德生为王近山争取职务

王近山和李德生都是红四方面军出身，从抗日战争开始，李德生就是王近山的部下，一起共患难、同生死，结下了弥足珍贵、热忱真挚的革命友情。

1973年，王近山20岁的女儿王媛媛从部队医院抽调医疗队，赶赴安徽金寨革命老区为当地的群众看病。王近山抽空去看望女儿，父女见面后有说不完的话。但是，王媛媛说着说着，脱口说出了“李德生”三个字。

王近山听了后，当即脸就变了，发起火来，直接批评女儿：“李德生三个字是你叫的？他是你的长辈，你在我面前，只能叫他李叔叔！我和你李叔叔是从战场上一起走过来的，你一定要尊重长辈！”

图 | 南京军区副参谋长王近山

王近山在南京军区当副参谋长期间，夜以继日地忘我工作，积劳成疾，突然大出血住院，经医院诊断为胃癌。消息传到北京，邓小平亲自指示：“王近山的病要想尽一切办法抢救，如有困难就送到北京来。还有什么困难军区及时提出来。”

1974年冬季的一天，时任沈阳军区司令员的李德生去北京开会，专程看望老领导邓小平。一是向老领导汇报自己的工作情况；二是向老领导反映王近山的情况。

李德生说：“老政委，王近山是你的老部下，我也是他带出来的。现在我们这帮老部下都比他职务高，而且他还得了胃癌。”

图 | 李德生（右一）

邓小平摆摆手说：“你说得对，我们不能让立过大功的人吃亏。这个问题我也考虑过，人大常委会的人选大概没有军队代表的位置了，我去找刘澜涛（全国政协副主席），建议让近山同志到全国政协当常委。”随后，王近山被任命为全国政协常务委员。

1978年5月10日，王近山因病医治无效在南京逝世，终年63岁。1992年5月，军事科学院出版了回忆王近山将军的文集，邓小平提了4个字：“一代战将”。

2011年5月8日，李德生将军在北京病逝，党中央为他举行了隆重的追悼会，享年96岁。

参考资料：《一代战将：回忆王近山》《李德生回忆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