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荐指数：★★★★★

悬疑指数：★★★★

视觉指数：★★★

剧情指数：★★★

今天要跟您分享的，是科幻IP《攻壳机动队》。

《攻壳机动队》从1989年起由日本画家士郎正宗在漫画刊物上开始连载，

漫画

于1995年经日本动画鬼才导演押井守搬上大荧幕，

95版

又在2004年再次推出高分续作——无罪。

04版

2017年，这个IP由寡姐斯嘉丽约翰领衔，拍摄成了真人版电影。

真人版

至今，还一直有电视剧集的更新。

电视剧

虽然《攻壳机动队》这个IP在日漫迷当中享有盛名，但对很多人来说依然是一个比较陌生的系列。有人看过《黑客帝国》，但不知道《黑客帝国》的灵感就是来源于《攻壳机动队》，有人看过寡姐斯嘉丽约翰逊的真人版《攻壳》，但不知道漫画原著的存在。

如果从来没有看过这个系列，真的是太可惜了。

《攻壳机动队》的江湖地位，其实并不亚于宫崎骏的电影，他们一个是魔幻系的扛把子，一个是科幻系的扛把子。

宫崎骏&押井守

真人版VS动画版

草薙素子

巴特

荒卷大辅

在2017年这部美版《攻壳机动队》上映之前，这个大IP已经有了漫画，电影和动漫剧集，其中，95剧场版和04剧场版更是经典中经典，是日漫史上不容错过的佳作。

因此在2017美版《攻壳》里，不能免俗地致敬了这两部剧场版动画电影，许多分镜头，甚至都是完全一样的。

比如少佐出场的第一幕，和95版几乎一模一样。素子出现在大楼的顶部，脱下衣衫，利用光学迷彩进入隐形状态执行任务。

不同的是，95版素子本身的皮肤就拥有光学迷彩的功能，脱下-衣服就能隐形，美版的寡姐则是用一身看起来像皮肤的连体衣来实现隐形的功能。

既要向原著致敬，又要电影能够过审，所以导演只好找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不过这个骚操作着实苦了寡姐，每次寡姐要穿上这身衣服都得费老大的劲，拍戏的时候更是闷得满身大汗，苦不堪言。

另外，把垃圾车上恐怖分子逼进水塘这段和95版也是如出一辙。包括隐形素子在水塘里与恐怖分子的打斗的场景，几乎就是95版画面的还原。

我很好奇那个浅浅的水塘到底是个一个什么样的地方，是下雨后的积水？还是人工的什么景点？如果有哪位小伙伴知道取景地是哪里的，欢迎给我留言。

不过真人版电影里，垃圾车司机和黑客两个角色合二为一了。这个角色坚信自己有妻子和女儿，还曾拿出照片让同事看自己和女儿的合影。但照片上，其实只有他自己一个人。

一个独守空房了十年的单身汉，被入侵大脑以后，突然相信了自己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庭。令人不禁遐想连篇——我们自己以为的生活，会不会也不过是一段别人植入的记忆而已呢。

还有，最终的大决战，依然是女主角大战蜘蛛战车。素子用尽全力撕开战车顶盖的画面几乎被原封不动地保留了下来。我们见到了手臂被扯断，而支离破碎的素子的样子。断肢的末端延伸出电缆和接口，血肉和机械交合在一起的画面成为了赛博朋克史上的经典定格。

我们虽然知道素子是义体战士，但并未见识过素子真实的面貌，为了提醒观众素子的身体并非真实的肉体，素子必须支离破碎。类似的画面，在04版再次重演，导演押井守仿佛在用这样的行为艺术反复提醒我们，真实和虚幻总是被捆绑在一起的，正所谓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总体上，2017真人版攻壳算是沿用了押井守版本攻壳的世界观，但讲述的故事，却是一个完全原创的故事。

原著中的素子虽然也是只保留了大脑的义体特工，但身份并不是反政府分子。并且一出场就已经是素子。

真人版攻壳，一旦去掉科幻的外衣，本质上，是一部女主角找回自己身份的《谍影重重》，起名叫——素子的身份，都不为过。

原版攻壳的故事，重心则完全不是如此，或者说，原版攻壳的故事根本就不是重心。95版的故事里，素子并没有对自己的身份产生过怀疑，而是对自己的存在产生了怀疑。

我认为，这也是95版和17版最大的不同之处，因为这一点，所以我们只能把2017版的《攻壳机动队》算作是《攻壳》系列的，一部同人电影。因为故事可以改编，但精神内核不能改变。

如果以好莱坞工业电影的标准来评价，2017年美版的《攻壳》已经很够看了，娱乐性实属中上水平，寡姐的美色也给电影加分了许多。但要是以《攻壳》系列的标准来评价，对不起，完全不合格。

如果您想要知道《攻壳》系列究竟在讲什么。我建议您还是要再去看一下95版。虽然很可能看完这95版以后，更加不知所云了。但那里，才有攻壳的精神内核。

接下来我要聊的，是原版里世界观的设定，以及95版的剧情故事。我还是强烈建议，没看过的95版的朋友，您一定要自己去看一遍，感受一遍。当进度条走到自己无法理解的地方时，不妨按下暂停键，思考一小会儿，你认识的世界究竟是否依然，是你认识的世界。

原著设定

在公元2029年，以光、电子和生化技术为基础的电脑、AI和网络，主导着每个人的生活。移动通讯向人体靠拢，从可移动通讯终端开始，经由可穿戴通讯终端的阶段，逐渐发展到了可移植通讯终端的阶段。

技术的发展使得通讯终端直接植入人体成为可能，人类的躯体和思想从此可以直接与标准的计算机和网络互动。这些可移植的终端逐渐替代了过时的可移动/可穿戴技术，最终的发展形态就是电子脑的原型。

另一方面，通过机械部件来代替身体器官的义体技术“Cyborg Technology”飞速发展，甚至“所有器官都是人造的”这种极端的情况也可以轻松做到。

改造一部分身体结构的人有之，只保留大脑而全身机械化的人有之。几乎所有人类都进行了不同程度的改造，很多人的身体都有着与网络连接的端口，也就是人们在脖子后面的接口。

对人们来说，身体只是一个电脑终端而已，是一个容纳人类灵魂的容器。人类和机器融为一体，人和机器的界限也变得模糊。由于AI技术的高速发展，人和机器似乎只能通过有没有“ghost”来区分。

电子脑的流行，使得人们开始处在脑部入侵的危险之下。在脑部被入侵的情况下整个人的人格，包括过去的记忆和个人的身体判断都将完全受到黑客的支配。

为对抗日益新颖的科技犯罪，人们采取了各种措施，例如开发防火墙和屏障，加强神经网络内部安全系统，以及通过法律来进行约束。在这一背景下，内务省特别指派荒卷大辅为部长，组建了一支以草薙素子少佐为队长的秘密特殊部队「公安九课」（俗称：攻壳机动队），专门通过一些特殊方式秘密解决无法以常规处理或是需要迅速采取行动的非常状况。

公安九课所面对的罪犯，有时可能是政府中的高官，有时可能是偷换他人大脑的投机份子，更有可能是身边的同伴；每一次的案件，都是对人类存在的再思考，亦都可能给队内的每一个队员带来沉重的精神压力。

一次案件中，一个人工智能机器人逃离了制造公司，在夜间被车撞倒。公安九课接受了她的躯体。

没想躯体内装载的，正是九课一直在追捕的电子骇客——傀儡师，他能入侵人们的电子脑，轻易篡改人们的记忆。

傀儡师表明，自己是主动上门来到九课，并且宣称自己也是一种生命形态。

然而，公安六课横插一脚，抢走了傀儡师。素子紧追不舍，最终在一个博物馆中拦截了抢走傀儡师的人，依然是一场与蜘蛛战车的激战，素子扯断了自己的双臂，搭档巴特赶到，救下了素子。

在公安六课的人马到达之前，素子深潜进入了傀儡师的系统探明真相，不料傀儡师却告诉素子，自己早就知道素子，并主动找到素子。一番令人云山雾绕的台词过后，傀儡师和素子通过网络融为了一体。

一个新的未来，由此诞生。

电影片名的解析

电影名叫《攻壳机动队》，英文是ghost in the shell

“Shell”是一个计算机术语，指的是命令行界面的解析器：简单地说，Shell就是程序和用户交互的层面；抽象地说，Shell就像是程序的边界；程序的内部称为“Core”，Core不与主体互动，就如同灵魂不与现象界互动。

《攻壳机动队》中用Shell指代包裹ghost的容器，这个容器可以是随母胎诞生的肉身，可以是后天加工出来的义体，也可以是其他虚拟的形式。在这里，shell主要是相对于ghost的一种代称。

Ghost，最直白的翻译，是灵魂，也有的版本翻译为人格或者自我。我觉得《攻壳》里的Ghost很难被直接翻译为某个中文词语。翻译不同，很可能就直接影响了观众对电影的理解。

反过来说，如果要把灵魂翻译为英文，通常也不会是用ghost这个词，更多会用spirit或者soul。

之所以用Ghost，是因为人们根本无法确认灵魂的存在。对无法用现有知识来解释的现象，还不如就用幽灵来代替。

如果能够搞明白什么是ghost，什么是shell，那么基本也就理解了《攻壳机动队》作品到底在讲什么了。

《攻壳机动队》究竟在讲什么

95版里最关键的两个角色，无疑是最终结合到一起的素子和傀儡师。那么我们就从他们身上开始找寻线索。

素子，是一个无限接近机器人的人类。

傀儡师，是一个无限接近人类的机器人。

人类怀疑自己没有生命，机器人却坚信自己拥有生命。

那么问题就来了，他们两个，谁，拥有ghost呢？

如果是放在今天，2021年。那么无疑，素子是拥有ghost的那个，因为在我们的常识里，只有人类才能拥有灵魂。一个人工智能，象棋下得贼溜，世界上最厉害的棋手也不是他的对手，这个人工智能拥有ghost吗？不，我们认为这只是一段高明的程序。

程序，就是再高明，也只不过是程序。程序员，就是再卑微，也是程序的主人。

但是，电影里傀儡师的一段话，让我惊出一身冷汗。他宣称要以独立生命体的形式申请政治庇护，并说：“我认为你们人类的DNA也不过是一段被设计用来自我储存的程序。生命就像诞生在信息洪流中的一个节点，DNA对生命而言，就像是人类的记忆系统一样，独一无二的记忆造就了独一无二的人。虽则记忆本身就像是虚无的梦幻，人还是要依赖记忆而存活。当电脑已能使记忆外部化时，你们应该认真考虑一下其中的意义……我是诞生于信息海洋中的生命体。”

这段话，信息量巨大，我们把它拆解开来看。

傀儡师认为，人类的DNA就是一种自我储存的程序，这说的很有道理。DNA几乎完美地复制了我们曾经的基因，才保证了生命能够以某种稳定的状态延续下去。你可能难以想象，人类与大猩猩的基因DNA重复率高达98.8%，也就是说人和大猩猩，两个物种之间的DNA差异还不到百分之2。如果没有很高的自我存储和自我复制的能力，DNA很轻易就能把我们变成完全另一个物种。所以傀儡师说的很对，某种程度上DNA就是一段高级的自我复制的程序。

然后傀儡师把DNA和生命的关系，类比为记忆和人类的关系。独一无二的DNA造就独一无二的生命，独一无二的记忆造就了独一无二的人类。

这句话非常关键。代表了人工智能傀儡师如何界定生命存在的标准。他认为记忆决定了生命的存在。

想象一下，如果自己的记忆被完全替换，我们究竟还是不是曾经的那个人呢？电影里那个恐怖分子，被篡改记忆以后，坚定地相信着自己拥有完全不一样的人生。在他看来，他的人生也并没有什么缺憾，同样也是完整的人生。

我们不太可能去怀疑自己的记忆是否真实，因为我们每天就生活在记忆的残影里，怀疑记忆就是在怀疑世界。

如果你看过95版，你会记得傀儡师之所以被认定为恐怖分子，就是因为他篡改别人的记忆。如果在傀儡师看来记忆代表了生命的存在，那么他篡改记忆的行为，跟杀死生命已经没有了区别。同理，他制造新记忆的行为，也相当于在创造生命。可想而知，傀儡师是把自己放在了多么高的位置上。

但，这只是傀儡师定义存在的标准。并不是所有人都秉持这样的观点。

比如少佐的搭档——巴特。他就不这样认为。他说哪怕少佐连大脑也替换了，她依然是自己的战友——少佐。在巴特看来，决定生命存在的并不是记忆，而是行为。只要少佐依旧与自己并肩作战，管她是人脑，狗脑，还是电子脑。我认你，你就存在。

当然，巴特在17年真人版和95剧场版的表现，主要还是力量担当，你会感觉他说这话，特别虎。

不过呢，也特别实在。普通人谁会先把脑袋掰看来看看究竟是真是假，是不是有被掉包，记忆，更是无法被人直观测量或者感受到的东西。我们评价一个人，一般来说都是趋向于通过人们的行为，这才是真正能看得见，摸得着的。

假设一个人，记忆的99.99%都是原来的记忆，有0.01%被篡改了，比如某天早上先穿左脚鞋的记忆，改成了先穿右脚鞋。但这没有影响到此人后续的行为逻辑。那我们到底认不认可他依然是从前的那个人呢？

我们会发现，不管从任何一种感官去体察，这个人与之前都完全相同。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就会被自己的感觉所说服，他就是同一个人。

这便是巴特的“行为主义论”。当然我说的比较夸张，但意思就是这个意思。

这样一来，当事人——素子，就不淡定了。这里我说的素子，是寡姐版的素子。她无法确定素子究竟是存在，还是不存在。或者说，现在的素子，是否还是曾经的素子。

这就像那个很著名的典故——忒休斯之船。

如果有一艘船，出海后船上的木头被逐渐替换，直到所有的木头都不是原来的木头，那这艘船还是原来的那艘船吗？如果是巴特，他一定会认为，是。如果是傀儡师，他一定会认为，不是。

而素子，则陷入了困惑之中。无法面对这个问题。这就是寡姐版素子，最大的一个心结。因为她的人脑被移植了新的记忆，而身体的所有部件又都被全部替换，即便找回来曾经的记忆，她究竟还是不是曾经的那个素子呢？

然而这个问题终究是无意义的，因为一旦思考这个问题，就等效于引入了另一个更加绝望的问题：即从来就不存在什么真正的“我”。人类无时无刻不在进行着身体内细胞的更新，而产生这些新的细胞的原料来自于你所转化的食物，你所吃下的食物会成为你的一部分；理论上每过7年，人体内几乎所有的细胞都已经更新了一遍。人们之所以自我感觉仍然保持了意识的连贯性，其原因在于人类的神经元一旦发育成熟后便不再更替，为此付出的代价则是随着年龄增长而不断劣化的智力。 从思维的角度来说，人日有一死，此即为睡梦，睡梦乃死亡的预习，死亡乃睡梦的姐妹。每一次睡眠都是一次自我的更迭。

所谓稳定的“自我”，其实根本就不存在。

在95剧场版里的素子，其实也有类似的困惑，但95版和17版素子内心最大的不同，就是95版的素子并不是困惑于自己的身份。她在潜水的那段戏中，和巴特有一段对话，原话是这么说的。正如要有林林总总的部分，才能组成一个完整的人，而其每一部分又要有千差万别，才得以构成迥然不同之人。异于他人的面容、下意识里的声调、梦醒时所见的手掌、儿时的记忆、未来的命运，以及我的电子脑所触及的信息海洋，所有的这一切，孕育了“我”。个人意识的升华，使我意识到自我的存在，同时也将我限定在“自我”之中。

95版的素子，对自我这个问题看得还是比较透的。当时她的观点，更加倾向于傀儡师的观点，所以傀儡师会说，看到素子，就像看着一面镜子。

但是，素子看着傀儡师时，却并没有那么淡定。因为傀儡师明明是一个人工智能，却宣称自己是生命。那么生命到底是什么呢？

现在的素子，除了大脑，没有一样东西来自自己的人类母亲。她仅存的大脑，还必须依赖一堆精密的科学设备才能保持存活，一旦机器停止运作，大脑就会随之死亡。

但是现在，他看到了傀儡师，对方连大脑都没有，只有一堆计算机芯片，一样过得很滋润。

这很难不让素子联想到一个问题，如果自己的人类大脑，换成一台精密电脑，又会如何呢？

我相信在《攻壳》的科学水平设定下，人脑换电脑，素子依然能够拥有原先所有的记忆，身体的高科技部件，又能够完全支持素子完成曾经所有的行为。那么这样的一个素子，还是不是曾经的那个素子，这样的一个素子，是否，还依然拥有Ghost。

素子说过，大概所有全身义体化的生化人都会有同样的困惑，也许自己很早以前就死了，现在的我只是由义体和电子脑构成的虚拟人格，也许真实的“我”根本就不曾存在过…… 我的存在终究也只是由周围的状况做出相应的判断而已。

见到傀儡师以后，素子的这种担忧被放大了。没有人会打开自己的脑袋，去检查里面究竟是人脑还是电脑，曾经我们能够明辨智慧还是非智慧，是因为科技水平不足以创造出和人一样智慧甚至比人类更加智慧的东西。但现在，这件事情已经成为了可能。和人类一样智慧的新物种就在自己的面前。

而素子的身份又非常特殊，是一个为国家卖命的高级工具人。国家有非常充足的动机把自己改造成听话的机器。又有足够高明的科技让自己保持相信。这让素子产生了恐惧，害怕自己只是由义体和电子脑构成的虚拟人格。而虚拟人格，在素子看来，并不是Ghost。

所以当荒卷要求素子消灭掉傀儡师的时候，素子迟疑了，因为她已经开始怀疑自己究竟是不是跟傀儡师是一样的东西。

素子一方面担心如果连傀儡师这样的人工智能都拥有了Ghost，那自己到底算是什么；另一方面又担心，万一自己跟傀儡师真的一样，那怎么办。

因此，素子必须真正进入到傀儡师的系统当中去，看清楚傀儡师到底是什么，到底是否存在Ghost。

那么这个问题又绕回来了，傀儡师，究竟有没有Ghost呢？

我的答案是，肯定的。

首先看他的行为逻辑，他不停地在强调自己跑到这个义体中是因为无法攻破六课的攻性防壁，但来到九课则是自愿行为，注意，他说的是自愿。

进入义体，是为了生存，被迫做出的选择，是所有生物都有的求生意识，哪怕是没有ghost的病毒也会做出的所谓趋利避害的举动，而来到九课则是自愿的选择。来到九课很可能导致自己被捕，被消灭，但傀儡师忽略了这些足以影响结果走向的重大风险，这超出了我们现在所认知的人工智能的运算逻辑，因为我们所谓的智能，最基本的逻辑，就是要学会趋利避害。

比如智能汽车，某厂的车，总爱刹车失灵，就会被我们认为不够智能。所以人工智能发展的方向，就是尽可能不要让刹车失灵，尽量不要撞上人，车或者花花草草。

傀儡师的这个自愿行为，显然也不够智能，因为对自己的安危产生了巨大的风险，但我们也很清楚这并不属于某厂的刹车失灵那样的低级错误。

某种程度来说，傀儡师已经拥有了自己的意愿，并且有自己想要达成的目的，傀儡师在九课时对六课说：“生命就像是诞生在信息海洋中的一个节点，DNA对于生命就像记忆对于人类，独一无二的记忆造就独一无二的人......当电脑已能使记忆外部化时，你们应该认真考虑一下其中的意义。”

这段话，是傀儡师对生命存在形式的诠释，这种诠释不同于人类教科书里的描述，是傀儡师自己的思想，是傀儡师拥有Ghost最好的证明。

其实我认为，当一个东西开始思考他有没有ghost的时候，就说明，他已经拥有了ghost。

傀儡师为什么要和素子结合在一起？

为什么傀儡师和素子要结合在一起？当然不是因为他们彼此的真爱啦。这听上去像笑话，但真的还有许多网友赞同这个观点

为了避免观众继续产生类似的误解。02重制版甚至把傀儡师的男性语音都换成了女性。

95版的结尾，傀儡师和素子在结合之前，有大段大段晦涩难懂的对话。

傀儡师说：“我称自己为生命体，但我还远远不够完善，还缺少一些基本的生命机能：像死亡和繁衍后代的能力等。复制仅仅是复制，一个病毒就可以完全毁灭我，只有复制是无法产生多样性和唯一性的。为了生存也为了物种间的平衡，生命一直在不断的繁衍和改变，细胞不断重复着死亡和重生的过程，在他们的有生之年，不断地成长变化，在他们死亡之日，除了基因不会给后代留下任何东西。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抵御各种可能的灾难带来的灭亡，你需要变化是为了抵抗将来可能被灭亡的命运。”

我需要与你融合，你我多少都会有些变化，但不会失去任何东西，之后，想要互相确认彼此的存在，便是不可能的了。”

素子问：“你能保证我依然是我么？”

傀儡师回答：“完全不可能，人类本身就在不断变化之中，你希望保持自我的愿望便是对你自己的限制。”

我们曾被限制在自我之中，现在我们完全相通了，我们的能力曾被限制在一个小范围里，但是现在是打破枷锁升入更高境界的时候了。”

当时的社会由于科技的高度发达，越来越多的人类将自己改造成义体人，同时人工智能高度发展，在进化中他们表现得越来越像拥有ghost，那么这样的发展最终会走向一个极点：人类为了追求敏捷、力量，除了脑组织之外其他都是机器，如素子；而机器除了没有脑组织，不能死亡和繁衍之外，只要换上人形义体那乍一看根本就是人类，如傀儡师。

也就是说，人类与机器越来越像，以至于到了一个极点，这时人类开始思索，自己到底还有没有ghost，自己还是不是个人，而各种程序和AI开始觉得自己有ghost有思想，想要变成人。

其实少佐和傀儡师，就是这两样的最极端的代表。

那么，这两个物种走到这一步后，该怎么办呢？答案便是像电影中傀儡师做的那样，融合！一个因为全身义体化所以对自己的存在感到迷茫的人类，和一段在网络中游荡从而产生了ghost的程序，融合了。

最后大决战发生在一个庄严肃穆的博物馆，绝非偶然，而是押井守的神来之笔。战车的机枪横扫而过，将太古的鱼类化石打得粉碎，暗示着鱼类登上陆地的壮举完成了生物进化史第一次超越自身存在的尝试；

押井守又让战车的炮火一路打到了生命之树的最顶端，这棵树是人类一步步的进化的发展史，树的顶端是我们现在的人类，这隐喻着人类再次升华的黎明之光，一切条件已经具备，人类超越自身存在的时刻来临了，如同鱼类登上陆地一般，人类将通过与机器的融合，超越肉体固有的藩篱而达到崭新的境界。

因为不管是人类还是人工智能，都需要变化来避免灭亡，“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抵御各种可能的灾难带来的灭亡，你需要变化是为了抵抗将来可能被灭亡的命运。”

就像素子为什么要招募一个几乎没有义体化的陀古萨一个道理，“无论个体还是集体，过于单一化只会走向毁灭。”所以人类与机器结合是在变化中求得生存的道路，只有这样，人类和机器才能共同生存下去，否则二者都要灭亡。

与机器和AI结合之后，人类还是人类么？

答案，就在最后素子的口中，在你面前的，既不是被称为“傀儡师”的程序，也不是被叫做少佐的女人。所谓，不完全是，也不完全不是。

人类本身就在不断地变化和发展 ，今天的人类和明天的人类本来就是不一样的，从茹毛饮血的猿猴，到繁文缛节的文明人。不管从外形，器官，还是思维，都已经有了天壤之别。

现在的人类之所以能成为现在的人类，就是人类拥抱变化最好的回馈。而人类一旦开始追求保持自我，也就开始了自我发展的束缚和限制。

其实，人类与机械，AI融合在一起，和人类开始用树叶遮挡裸露的身体，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都是求生路上的迫不得已。而融合的好处是，人类在身体机能上可以突破曾经的局限，人工智能则得到了真正繁衍的能力。两个物种同时都得到了升华。

这当然是好的一面，那会不会有不好的一面呢，一定会有。如果人类的进化是一个系统，这个系统也必然面临漏洞，因为万物皆有破绽。对于复杂系统来说，填补一个漏洞必将引入新的漏洞——如同一个魔方，专注于一面的色彩必然会打乱另外几面的色彩。

对于一个系统来说，重要的不是查错能力，也不是改错能力，而是容错能力。增加系统的容错度则必增加系统的冗余度，两者不可兼得，所以最后得到的，一定是一个健壮的系统，而不是一个“美好”的系统。

《攻壳机动队》里的世界，离我们似乎还非常遥远，但我认为，一定会是人类未来发展必然要面临的一个重要阶段。

电子脑的技术已经不再是什么天方夜谭，通过脑电波控制义体的技术已经在从实验室级别向量产级别稳步发展。人工智能也进入了启蒙的阶段，在人类的循循善诱下，以远超人类的学习速度，开始孕育自己的智慧体系。

一部90年代的漫画作品，却已经开始思考人类，机器和程序汇编起的复杂世界格局和伦理关系。人类思想的穿透力真的是巨大的。因此我们完全不用怀疑，未来不会成为现在。

关于这个未来世界究竟应当如何发展下去，电影的结尾作者给出了他的解决方案——融合。但最后的最后，作者也表达了自己的迷茫和困惑。

融合的下一步，我们又该去向哪里？虽然重振旗鼓的素子踌躇满志，眼神坚定，但面对脚下无限延伸的城市网络，依然留下的，是一个疑问句。

那么，我们将要去向哪里呢？在这无限广阔的苍茫宇宙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