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逆结构——论自然和人类社会的进化（上卷）（91）

二十、文明的曙光（7）

新石器时代是农耕文明的摇篮，是农耕时代的前奏。但是世界各地的发展道路却有很大的不同，为什么会出现如此大的差异？为什么新石器时代最早是从西亚开始的？因为西亚的地理位置是三大洲的交汇点，是交通的枢纽，是从匠人开始人类走出非洲的必经之路。特别是黎凡特地区，是非洲通向欧亚大陆的一条重要走廊，意思是“日出之地”。尼安德特人和智人都曾汇集于此地，并定居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当气候变暖或者变冷，南方和北方的人群也会向此地迁徙。很显然，不管是因为人员的流动造成的人口聚集，以及人员流动带来的各种信息交换，西亚地区都具有突出的优势。前面我们已经提过，物质结构在形成的过程中，一定的物质密度以及能量密度是必不可少的，越复杂的结构需要的能量密度越高。例如，光合作用的植物所需要的能量密度大约是恒星的1000倍，人类大脑的能量密度大约是恒星的10万倍。当物质交汇于某一区域，变得非常密集，如果密度超过了一定阈值，它们就可能在原有的结构中进化出更复杂的结构。越简单的结构消耗的能量越少，越复杂的结构越需要从物质中获取更多的能量，因而从物质中获取能量的方式决定了不可逆结构的进化路径。

对于人类社会而言，获取物质和能量不仅需要一定的技术手段，而且需要一定的组织形式。社会组织是人类社会所特有的，它们通过复杂的行为和意识将群体以某种方式集合在一起。由于西亚是三个大陆的交汇点，从各个地区流动过来的群体带来了不同的经验、知识、技能、生活方式以及组织形式，这些信息在密集的人群中不断地被传递、学习、借鉴和创新。而且，这些人的流动性很大，自然环境的变化促使他们不断变换他们的居住地，各种信息随着群体的流动相互融合，这种反复交融的过程就加快了社会进化的速度。人类的经验、知识和技能都是从漫长的生活中用压力、痛苦、饥饿甚至死亡换来的，每一代人都会丰富这些“信息系统”，并传承给下一代。人类利用这些日积月累的“信息系统”应对大自然的挑战，并通过不断改变生存方式才得以延续。人类社会前进的步伐并非是人自身能够掌控的，但也不是飘忽不定的，有时我们似乎能够主宰命运的方向，有时似乎又显得非常脆弱。在与自然环境的抗争中，人类社会不断经历着扩张与收缩、破裂与重建，这种反复使得人类社会的结构变得越来越稳定、越来越复杂。

在新石器时代，人类越来越多地聚集在一起劳动和生活。因为聚集是物质形态进化的必然趋向，是自然力产生的结果，是构造更复杂结构的起点。人类的聚集开始多半是出于安全保障和劳动分工的需要。分工意味着协作，协作意味着相互的依赖，就像当初单细胞体结合在一起形成多细胞体一样，最终成为一种不可分割的生命结构。当然，分工也会带来效率的提高和生存机会的增加，也意味着更多思想的碰撞，这种化学反应会产生出更多意想不到的结果。虽然在人类社会内部存在着群体之间的竞争和矛盾，但是这种冲突是有限度的，它受到社会结构的制约。社会群体在进化过程中取得了一种共识，即社会结构的破坏将会损害到所有人的利益。因此，在正常情况下社会秩序将得到共同地维护，只有在极端情况下才会失去控制。

我们前面曾提到过，当人类聚集在一起形成一个共同狩猎、采集的群体时，类似领袖式的人物就会出现，他也许是一位长者或者是一个能力较强的人。社会核心的出现是社会发展的必然趋向，它同时导致社会出现不平等的现象。等级现象是政治的要求，而私有化则是经济的要求，通过权力分配形成一个组织性更强的社会形态，通过劳动分工建立一个更复杂的生产体系。只有建立一个等级化的核心结构，才有可能促使物质朝着结构内部流动，而不是向外消散，并从中获取更多的物质和能量。这种结构增强了不可逆性，也增强了进一步扩张的可能性。我们由此得出一个简单的结论：谁能够建立一个稳定的核心结构，实现物质和能量有序的流动和转换，谁就能够获得更多的物质和能量，并进一步创造出进化和扩张的机会。核心结构虽然有一定的优势，但相较平行结构也会产生一些负面效应。当物质不断地向核心流动会导致核心的密度过高，从而危及到不可逆结构整体的稳定性。类似的情况在人类社会中时常会出现，关于这一点在以后的篇幅中还会深入探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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