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罗马人为什么这么爱泡澡？浅谈古罗马的公共卫生制度

在人类历史中，最喜欢洗澡的恐怕要数古罗马人了。他们在澡堂里泡澡、吃饭、聊天，甚至开会和看书，待一天也不感到厌烦。据传有一位外国人问罗马皇帝为什么每天洗澡一次时，罗马皇帝回答说“因为我没有时间每天洗两次澡”。想要了解古罗马历史，最好的方法是从古罗马的澡堂入手。

罗马不是一个缺水的城市，它城边就有一条大河，就是即使是进入枯水期也水量充沛的台伯河。城内的七座山丘里的还有许多溪流和山间洼地雨水、溪水汇集的湿地。但也许当时的人们认为，就像著名的罗马大道一样，仅仅依靠自然是不够的，建立人工的稳定供应系统是必不可少的一项工程。所以，古罗马从公元前312年开始建设水道系统，通过规模庞大的高架和地下水道，把附近山区的泉水源源不断地引入城市，至公元三世纪共建造了十一条之多，干线全长600多公里，供水总量超百万立方米，实现了全城覆盖，在市区平均70米就有一个公共水槽，基本上每个居民出门走几步就有一个公共用水点，有条件的家庭支付一些安装费和水费，还可以把水接进自己的家里。

古罗马的公共浴场通常被称为thermae，取自希腊语中表示热的词thermos，较小的或归私人所有的浴室，则常用balneae表示。洗澡是古罗马人喜闻乐见，老少咸宜的日常活动之一，不仅在精英阶层流行，在其他阶层也很普遍。不同的是，精英阶层可以在自己家里盖浴室，自娱自乐，而其他人想洗澡只能去公共浴场。

公共浴场不是古罗马人发明的，浴场的历史实际上可以追溯到古希腊。公元前二千年左右，克里特岛克诺索斯的宫殿建筑群就出现了浴场。尽管罗马人的浴场比希腊的更加宏伟，风格更加大气，但罗马浴场的建造灵感来自希腊这一点毋庸置疑。第二次布匿战争后，罗马出现了公共浴场，随着时间的推移，浴场逐渐遍布了帝国的各个角落。

对古罗马人而言，公共浴室不仅是洗澡的地方，更是非常好的社交和休闲场所。公元五世纪之初，罗马城内的公共浴室数量已经达到了856个。最大的是戴克里先大浴室（国营大澡堂），可以同时容纳三千多人！这个浴室是罗马皇帝戴克里先投资修建的。

《世界文明史》记载了古罗马时期浴室遍地的盛况：公元前33年，古罗马共有170个浴室，而到了4世纪，浴室的数量上涨到了856个，还有1352个游泳池。

公共浴室作为一项社会公益设施，收费是非常低的。军人、奴隶以及儿童都是免费的，男性收费一个quadrans，女性加倍，而quadrans是罗马货币里面币值最小的单位。

中午1点到两点半，通常是罗马人最休闲的时刻，大部分人会选择呆在公共浴室。一个设施完善的公共浴室通常包括会客室、图书馆、健身房、餐厅、花园以及商店。浴室的角楼通常会用作图书馆和展览室，古罗马没有现代意义上的公共图书馆，一般人想要看书，要么自己买，要么借别人的，除此之外，他们还可以去洗澡，通过浴场的图书馆查阅资料。在罗马皇帝图拉真（Trajan）、卡拉卡拉（Caracalla）和戴克里先（Diocletian）的浴场中，都发现了图书馆。他们的浴场中往往会有几间墙上有壁龛的屋子，那些壁龛足够深，可以容纳古代卷轴和图书。另外，出土的皇室奴隶身份名牌也佐证了这一点，一些奴隶既是“浴室工作人员”（vilicus thermarum），同时还兼任“希腊图书馆馆员”（bybliothecae Graecae）。柱廊围墙的庭院内是健身房，有的浴室甚至在室外花园放置孔雀供人观赏。这些设施完备的浴室其实是包括了浴室、围墙、角楼、庭院和沿街的商店共同组成的多体建筑，也可以每个大型浴室就是一个城中之城，怪不得罗马人那么喜欢逛浴室了。

罗马人养成洗澡的习惯也就不足为奇了。有人形象地描述古罗马人的一天：“日出前起床，吃过早饭去工作，中午下班或放学，吃过午饭2点钟进入浴场，看看书、做做运动，然后泡个澡。去商店买点东西，再回家吃饭。”这是后世那些终身才洗几次澡，依靠香水来掩盖身体异味的人们所无法比拟的。

公共浴室的水箱和浴池是相连的。通过加热水箱内的冷水，让热水流入浴池，然后冷水下沉再次回到水箱，被二次加热，就这样循环利用。浴室地板下方是空心的，火炉产生的热气从地板下面经过，热气再顺着墙壁内安装的瓦管上升到屋顶，最终排出室外。如此一来，地板、墙壁、天花板都得到了加热，整间屋子变成了蒸汽浴室。地板设计的厚度是足以防止洗浴人脚被烫伤的。

标准的罗马式洗浴过程是这样的：先进入更衣室脱衣，全身涂上香油，再到健身室运动一会儿，进入温水池泡澡。然后进入热室，坐在椅子上熏蒸汽，进入热水池，由奴隶或者自己动手，用金属刮板把全身污垢刮一遍。最后进入冷水池冲洗。

公共浴室有各色人等。奴隶、市民、商人、政客、军人，甚至皇帝！商人们在浴场中结识同行、寻找商机或者合作伙伴，他们不会白白浪费大把的时间只为洗澡；政客们在洗澡的同时，会大谈自己的理念，以说服有头有脸的罗马精英加入他的事业，为他摇旗呐喊。如果他希望得到更多罗马人的青睐，还会在自己生日那天，支付公共浴场的运营费用，以邀请所有罗马人免费洗澡，以此来使大家对他感恩戴德。

去罗马浴场是古罗马人日常生活中最重要的组成部分之一。这些浴场不仅在罗马，在帝国的其他省份也多有发现，反映了罗马人对于浴场无与伦比的热爱。对于沐浴的需求，来自于罗马人的生活价值观，他们认为身体健康来自于沐浴、饮食、按摩和运动。因此，浴室拥有他们想要的一切。罗马人每周会出入浴场很多次，每个人都会保证自己身上一尘不染，由于卫生观念先进，公共设施齐备，罗马社会出奇地干净。

罗马人的浴场文化则是一种全民活动，他们用澡堂将生活的方方面面串联起来，通过洗澡这个过程完成了大量日常工作，可以说罗马人的浴场文化就是生活本身，可以想象，历史上发生于古罗马的那些事件，大部分都是在浴场中策划、实施并完成的。

罗马帝国后期，罗马城大概有144个公厕，它们基本建在了公共浴室旁边，是为了方便使用浴室的脏水冲洗。进入公厕，首先需要映入眼帘的是装饰考究的宽阔大厅，设有壁龛和雕像。地面上有用于清洁冲洗的自来水渠。跟现在卫生间不同，公共厕所里没有挡板、没有隔间，只是一排排外形像钥匙孔一样的“联排坐便器”。

善于交际的罗马人把公厕也当成了社交场所。于是经常会有这样壮观的场面，公厕里面一个挨一个坐在茅坑上的罗马人在谈天说地，政治、天气、时尚甚至美食，尽管空气中弥漫着沁人心脾的异味。

公厕内的坐便坑前有便后洗手的水沟，还有一根根小木头，前段包裹着海绵，这就是当时的“厕纸”了。这些海绵是一次性的，用过后可以更换新的。有些设施豪华的公共厕所甚至备有地热系统，冬天如厕时，足以给人以无限暖意了。

古罗马公厕的排水系统甚至比古代中国还精妙。它的设计原理已经和现代的没什么不同，利用各种“飞天走地”的管道收集地下水和雨水，使得公厕下方的沟渠始终有流水冲走排泄物。更奇葩的是，古罗马人喜欢把公共厕所建在浴室附近或者里面，利用大量废弃的沐浴用水来冲厕所，深谙水循环的道理。

罗马城外有很多像高架桥一样的雄伟建筑，这些其实就是延伸到罗马城内的引水渠。十一条引水渠通往城内，它们将罗马城外清清的山泉水通过引水渠内的铅制水管引入城内，供应这个百万人口的超级都市每天的饮用、洗浴、洗涤和城市消防用水。

由于有便利的自来水供应，在整个罗马帝国时期，每个罗马人每天可以享用1100升的水，而现在一般居民用水每人每天仅为200—300升。经过分水系统处理的自来水供应城市的各个角落。

古罗马医疗

古罗马很重视医疗。从他们对医生是特别优待可以看出来。恺撒在就任十年期独裁官的第一年（公元前46年），着手进行了许多改革，其中之一就是授予医生和教师本人公民权。即无论来自哪里，是不是解放奴隶，只要在罗马行医、从事教育行业，就可以获得罗马的公民权。这在现代人看来没什么，但在阶层壁垒森严的时代，对行省人或解放奴隶来说，一个平等的身份是非常具有吸引力的，因为，获得公民权意味着不仅可以享受罗马公民的政治权利和受到罗马法律的保护，还可以获得免除相当于收入10%的行省税，每月免费领取大约30公斤的小麦,以及免费观看角斗和驷马战车比赛等诸多好处。

由此，古罗马的医生数量大幅增长，不仅军团有自己的医疗队，警察、消防队也有了专属的医生，在城市的各个地方，出现了大量的小型诊所，连可以接纳病人住院的医院都有了。

恺撒此举的目的在于解决医疗和教育人才的短缺，效果非常明显。但他采取的办法不是由政府投入巨资成立公共机构或者补贴，而是赋予他们平等的身份，鼓励更多的医生和教师开办个人诊所和学校，让他们在自由市场进行公平的竞争。

市场的竞争，也促进了行业分工的细化，医生的种类也分成了研究医生、家庭医生、开业医生和军医，比如著名的亚历山大博学园就兼具医学研究所的功能，教授解剖学、生理学、病理学的理论。而医生也更加的专业化，出现了内科、外科、妇产科、眼科、耳鼻科、牙科等专科医生。从而带动了医学科学的发展。这与中世纪盛行的放血疗法，简直是云泥之别。西塞罗在给朋友的信中这样感叹道：“难以想象，当年西波克拉底在科斯岛传授医学时，每个生病的部位就找不同的医生。”

罗马帝国已经消亡，可是作为一个曾经辉煌的文明时代，它的城市建设依然值得后人借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