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光久散文 : 泳池落叶

这天，上午九点半左右，我们夫妇二人去家门口的露天泳池游泳。说起游泳，我们在国内是经常去的，只不过那里的泳池一般是室内的，都需要花钱买票或办卡才可入内，那已成一段美好的回忆了。

而这里的泳池均为露天造就，为居民免费使用。而且，泳池身旁的大树参天，绿草茵茵。一阵风吹过，沙沙的声响和草木的清香已有另类的意味，给人以不同的享受和参悟。

上午的阳光明媚，微风徐徐，泳池水面一片碎银，闪闪发光，微波轻漾。天空永远都是瓦蓝瓦蓝的，朵朵白云偶尔掠过，水和天空均呈现出一种特殊的韵味和意味深长的情致。

岸上，微冷，但水里却是温温的，给人一种柔美、体察不尽的感觉。入水后的惬意总是丝丝醒神，漾漾揉怀。池水非常清润明亮，畅游之后极具肌爽肤润的体验和自得。

游到水池中间，透过泳镜忽然看见一片落叶悬浮在水中，微黄的、完整无缺的叶子，连着一根短而粗壮的叶柄，叶柄的尾部末端缀着一个突起的节疤。叶片上的纹路清晰可见，平展舒缓的身子显得安然、平静。可能是叶柄过于粗大，而使整个叶子潜入水中，叶柄拽住叶片，半浮半沉，并随着水的波动而晃晃悠悠、或上或下的，虽亮出沉静和坦荡的神气，但落寞的样子多少有点惨淡。我从它的身上越过，返回时它已经更接近水底了，可仍有种奋力向上的趋势，一副不甘沉沦的神态。游完六百米后，站在池边岸上，远远看见它，它还是那样的身姿，在水中默默地招摇，似和我告别，也像是独自孤寂的祷告。

季节，适才入秋。按理说，落叶还不是太多，但不管多与少，也不管它们曾站得多高，彼时绿得多么的鲜亮，此时或稍后它们都会奋力一跃而悄然入地。真的，从地上长出的一切，最终都将回归土地，化成泥土，为来年的春醒垫高守望的台阶。因此，每一片落叶都有它们自己独特的轨迹和告白，就像这片误入泳池的落叶，虽不情愿，可一旦入水，便一展身姿，让从身边经过的人都有刮目相看的端庄和闲趣。心有灵动，便波澜不息！

第二天，还想将那片给我别样参悟的落叶捎带回家，插入书页，让它与书香为伍，延续生命的另一个历程。可满池的水已似一潭清泉，不见一丝杂物。显然，水池已被维护人员彻底地打捞和清洁，那片落叶已不知所终，心中便有了小小的、离别的黯然。它去了哪里？我无法探知，只能望水兴叹！

初秋的落叶，不枉为生命的另一种存在形式，它向世间讲述一个道理：每个生物，都应广泛地承受各自的生命存在，不惧苦难和深深的寂寞，勇敢地面对我们所能遇到的一切的、最奇特、最无法解释的际遇。因为，只有你用内心真实的而充分顽强的承受，你的世界才会有别人无法理解、体会和抵达的精彩和高度，你的人生才是完整而充满魅力的。

有些事情，你必须独自面对、独自承受，因为别人是无法与你感同身受的。每个人生命历程的不同，所面对的境遇和处理方式的差异，所有这些，都会让你应使用与别人无法认同的方法、体验和结果去经历、去感知。每一种生命都是一个独特的过程，也应是一个自然的过程，不可强迫、无法扭曲。

让生命的过程顺其自然，无论如何，生命的每一个片段和形式都是合理而真实存在的。

就像这片沉入水中的落叶，它是寂寞的、无奈的，但也是自然的，那是生命的另一种过程、另一种尊严和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