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妮的方言能完全代表陕西话吗？

陕西话真的存在吗？估计大部分人第一反应就是一度风靡全国的“武林外传”里面佟湘玉掌柜的声音了。剧本里的人物设定说佟湘玉是汉中人，而通过发音可以很容易判断，闫妮老师说的是地道的关中官话。而且闫妮是西安人，让她说偏四川语系的汉中话可能也比较为难。

■ 《武林外传》剧照

那么陕西话究竟是什么呢？

就关中话来说，普通话里面的上声（shǎng shēng），也就是第三声变成类似普通话四声的高降调。比如剧里的“展堂”变成了“暂糖”，日常生活中“领导”变成了“另道”， “水果”变成了“税果”。

第四声又变为了平声调的一声的低降调，“趣味”读作“屈位”， “快来”读作“kuai来”。

有意思的是第一声有循环回来变成了第三声的发音，比如“开车”读作“凯扯”。除此之外，“我错了”读作“额错了”，这里的额是存古读音中的软腭音——nge。

当然，关中话还有特殊的习惯用语，“克里马擦”、 “瓜怂”、 “木囊很”、 “瓷的很”和“聊咋咧”等等，虽然有部分词汇难登大雅之堂，但细细评读也不失生活的理趣。

那么问题来了，关中话就是陕西话吗？这个说法即对也不全对。学术点说，关中话属于中原官话——关中片，与河南话是一个大区。同属关中片区的还包括山西的运城和河南的三门峡，这种黄河中上游河谷里的地区。这是由于这一片区属于黄土高原，另一方面又是滋润的河谷地区，被潼关、武关、萧关和大散关护卫，因此号称“关中”，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兵家必争之地。自古以关中地区就是定都的首选地区。

三秦大地除了关中地区，还包括南北两个兄弟陕北和陕南。关中平原以北的黄土高原说话的腔调就变味了。总的来说，延安语系还有点关中话的味道。一直向北，等到了陕北的榆林一带，就纯粹成了山西一样的“晋语区”了。晋语是北方唯一不属于官话的地方，这是因为晋语内部分支非常庞杂，语言学家也一筹莫展。

说起陕北话，最显著不过的特点就是前鼻音语调，简单来说就是跟鼻炎类似的发音。陕北人说普通话的时候就常会出现——山（shang）丹（dan-nge）丹（dan-nge）花开红艳（yan-nge）艳（yan-nge）；其次就是“甚”和“球”这两个字的广泛应用，“作甚呢”、“闹甚呢”、“管球啊”和“完球了”。再次就是元音多合口音发音，比如“很（he-nge）难（nai）开口说话”。最后就是习惯叠字，“羊肚子手巾三道道蓝”。

又比如，黄土高原的特殊地貌形成的塬，因此陕北人常说“见个面面容易拉话话难”等一些家长里短的唠嗑用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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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眼南方，陕南片区就更为复杂了。在陕南地区还保留着关中话的余脉，陕西东南部的靠近湖北的“商洛”地区，这里是秦国大功臣，著名军事家商鞅的封地，也是秦国名相中的张仪口中“商于六百里”的商，谈起秦楚两国的关系基本都离不开这一著名的河谷地区。商洛话中原官话和江淮官话的深度接触，与关中话相似度很高，但也有不少赣方言，还有来自广东的客家话。

穿越“云横秦岭家何在，雪拥蓝关马不前”的秦岭山脉后，陕南的另外两个重要地区映入眼帘——汉中市和安康市。在这里有一条维系陕南地区命脉的母亲河，同样也是汉族名字来源的——汉江。汉江作为长江最大的支流，源自于汉中宁强县，最终在武汉汇入长江。当年秦国为了强大自己对抗楚国，正式越秦岭吞并了还被成为南郑的汉中地区。李白笔下“地崩山摧壮士死，然后天梯石栈相勾连”的伟大诗篇，形容汉中通往蜀国的路途艰险异常。为了打通通往蜀国后方粮仓道路，秦人开通了金牛道，终于灭掉了有过三星堆文明的古蜀国。

汉中自古以来都属于四川接近的文化圈，被称为“小成都”。如今的汉中话也和四川话同属，听起来是西南官话又夹杂着陕西词的四川话，属于中原官话和西南官话的深度接触。比如“瓜娃子，你晓不晓得”、“粉皮子”、“面皮子”。

而安康话，则更是夹杂了荆楚地区方言和关中话的特殊发音，像是关中话，又像是四川话。安康话属于西南官话和江淮官话的深度接触，并有部分赣湘方言的存在。比如“说话”的读音为“佛话”，“漆黑”被说成“黑马咕咚”，“昨天”读作“燕儿个”等等。

看来，地道的陕西话是各不相同的，这同时也见证了文化语言的互相交融。

参考文献：

1. 张永哲.语言资源观视域下的陕西方言保护[J].西安电子科技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20，30(01)：127-131.

2. 赵娜娜.关中方言词汇研究综述[J].吉林广播电视大学学报，2020(04)：140-142.

作者 | 王博士 | 厦大医学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