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人们,你们都冷不冷


亲人们,你们都冷不冷

献给亲人们的野菊花

据说重阳节被定为老人节,重阳节是每年农历的9月9日,那么重阳节之后的20天左右便是农历的10月1日了。这个日子,虽然不是什么节日,但非常像一个节日,其实这就是人们不约而同地约定俗成的一个节日,这个节日就是大名鼎鼎的农历的“十月一”,十月一,送寒衣”啊!

每年人们给九泉之下的亲人们上两次坟,一次是清明节,一次就是“十月一”。清明节与寒食节关系密切,寒食节与介子推关系密切,而“十月一”据说和孟姜女给丈夫送寒衣哭长城关系密切。所以说大凡节日一般都是有来历的,有故事的。不过清明节之后越来越热,而十月一之后越来越冷。其实立秋之后天气就凉了,中秋节之后更凉了,国庆节种麦子溜化学肥料溜麦种手都有些冷,特别是重阳节之后,都需要给摩托车和电动车的车头穿棉衣服了,否则两只手就冻的无法握攥车子的把手了,所以说十月一前后特别是晴朗的凌晨不戴手套是绝对不行的。

清明节主要是儿子上坟,为逝去的亲人们扫墓焚化纸钱,而十月一则主要是出嫁的女儿上坟扫墓为逝去的亲人们焚化纸钱特别是送寒衣。俗话说十月一穿齐毕,即该穿的应该都要上身,但是农历10月的中午还是比较暖和的,俗话说十月小阳春嘛!但一天两头的早晨与下午还是比较冷的。

秋天是菊花的世界,农历的九月是菊花大显身手的时候,而野菊花大约从重阳节开始一直开到农历的十月一之后的好些天。

记得每年十月一给逝去的祖母父母等亲人上坟的时候,正是满天繁星般的金灿灿的野菊花铺天盖地汹涌澎湃地笼罩并覆盖亲人坟墓的时候。那么金黄那么明艳那么朝气蓬勃那么如火如荼。奶奶呀,爸爸,妈妈,有这么多的精气神饱满的野菊花为你们日夜守护站岗放哨陪伴增光添彩,你们是不会感到孤独寂寞冷清寒冷的,要是你们真的感觉寒冷感到缺钱花的话,那就让迟到的孙儿为你们三叩九拜的为你们多焚烧些纸钱和寒衣吧!

祖母离开我们已经长达47年之久,她生于清末的1908年,卒于上世纪的1972年冬的腊月大年三十的夜晚,终年只有人的64岁。据父母说祖母娘家是现在的蓝田三里镇的一个叫做杨村的村子,并说祖母的那个侄子叫什么“民科”。民科叔的家小姑带着我只去过一回,我对他家和他本人印象不是很深。后来还有一次,民科叔开着小四轮拖拉机带着他的女儿曾向西三十多里来到父亲所在的砖瓦厂,给他家买了一车砖拉回去了,那时我父亲就在我们华胥公社的砖瓦厂工作。我只是远远的望到了公路上开足马力冒着黑烟飞快奔驰着的小四轮拖拉机,四五十岁的民科叔开着,旁边坐着他20多岁的女儿。我的祖母是民科叔他姑,我们是老亲戚,大概自从祖母去世后,民科叔就再也没来过我们家,这还真应了那句俗话,姑死了舅埋了,表兄表弟不来了。不来的原因一个是路途遥远,来回60多里路;再一个就是究竟是谁先不来了根本是说不清了。 任何亲戚都是越走越寡淡。大约被称为亲戚的双方礼尚往来也就是50年左右——半个世纪,50 年后的作为亲戚的双方就从亲戚变成彻底的陌生人了。

其实这是很好计算的,当一个女子嫁到你家后,这大约往往是20岁左右,50年后,她也就70岁左右了,人生70古来稀,七八十岁之后,她也就寿终正寝了,只要她不在了,她娘家的人也就懒得来你家了,这样一来你们两家的亲戚关系只能是名存实亡,难道不是这样的吗?所以说姑死了舅埋了表兄表弟不来了,是一句实实的实话,放之四海而皆准。

而我的小姑也是60多岁去世的,同样是60多岁去世,母亲(我祖母)显得是那样的苍老,而女儿(我小姑)却显得是那样的年轻。祖母的遗像大概照于50年代末60年代初,她是1972年去世的,可她的遗像却是那样的苍老,一双三寸金莲,从上到下一身黑,头上顶着一方黑色的头帕子,面容比较平静,略微显得有一些笑意,那慈祥的温和的炯炯有神的目光是向前向上看着的……

祖母大约在50岁左右的时候,就因为严重的风湿性关节炎而下半身彻底瘫痪了,这样一来她就整天坐在窑洞最里边的黑暗的屋子里的土炕上,隔着木头方格的窗户看着窑洞里家人的出出进进和外人的来来去去……那年月冬暖夏凉的祖母居住的窑洞的最里边没有安装电灯,成年累月的伸手不见五指,祖母就每天坐在这黑咕隆咚的窑洞最里边,简直李清照似的守着窗儿,独自怎生得黑?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祖母白天就在炕上端端的坐一整天,到了天黑以后就睡,那年月没有电视,没有收音机,祖母居住在窑洞最里边,通过一个胡奇垒成的土墙与窑洞的中间隔开,这墙一直垒到窑洞顶部,上面最高处有一个一尺见方的透着空气的天窗,往下一两米才是那个一米见方的木头格子大窗子,窗子上既没有糊纸,也没有挂布,只是透着空气的十几个巴掌大的正方形的木头方格,祖母每天就通过这些方格看着家里人的进进出出和外人的来来去去……

而祖母居住的隔墙外边的窑洞则只安着一个15W的昏黄的小灯泡,那年月全村每家每户都只能安这么一个小灯泡,那年月都没有电表。只有到了每年腊月20以后全村决分时,才在西头大场引线姑奶的窑洞里安装一个100w的大灯泡给每家每户分钱,记得上小学的我从那雪亮刺目的窑洞里走出来来到西头大场时,一家伙什么都看不见了!当年的当时的我真是一下子吓坏了。

记得70年代初,村里的两个小伙子当兵要离开村子远赴西藏时,他们都一块来到祖母居住的漆黑的窑洞里,坐在祖母坐着的土炕前面的长凳子上与祖母依依惜别,这都是他们的父母让他们这样做的,他们就是害怕这一去五六年将来回来后再也见不到祖母了,这还是痒痒处有虱怕怕处有鬼,这两个小伙子中的一个在西藏当的是汽车兵,五六年后就复员退伍回来了,而回来的时候祖母早已不在人世了,而另一个没有学习驾驶汽车的小伙子就再也没能回来了——他因公负伤光荣的壮烈的牺牲了,成为了水磨村的第二个烈士,水磨村一共有三位烈士。

祖母居住在窑洞最里边的时候,我正上小学低年级,祖母常常拄着双拐艰难的溜下土炕的东北头大小便,年幼的我经常给祖母端屎倒尿,我是老大,大弟还很小,小弟还没有出生,祖母最疼我,常常把好吃的她舍不得吃都留给我,我大约能给她老人家倒四五年盆子。我的两个姑母一个小姑还有一些亲戚朋友经常隔三差五的来看望祖母,他们带来的好东西,祖母吃的很少,大部分都是祖母留给我吃了。但非常令人奇怪的是64岁去世的祖母特别是她照的那个遗像为什么就那么苍老呢?那是16开纸的黑白半身像,也许那样的峥嵘岁月的物质精神生活都非常的艰苦卓绝了。那年月才真是典型的人生70古来稀啊!那时的女人特别是男人一旦过了50岁,就显得非常苍老了,浑身上下一身黑,再拄一个拐杖,你就甭提有多老了!简直是黑人黑马黑骡子,腰里别个铁勺子。还真是头戴黑来身穿黑、浑身上下一锭墨啊!黑衣服给人的感觉就非常苍老,加之五六十岁的老婆老汉穿上再加上又拄着一根拐杖,你就别提有多么苍老了。

俗话说大儿大孙子婆和爷的命根子,我根本没有见过我的英年早逝的只活了51岁的爷爷,但我见过爷爷和他的三四个好朋友照的一张比较大的黑白照片,大概是热天,他们浑身上下都一身雪白,那年月都是奶奶种的棉花纺的线织的布做成的衣裳,爷爷人高马大比较瘦比较黑,手里举着长长的旱烟袋,他们的神情都比较平静而严肃,但我当时年龄太小没有记住爷爷的相貌,那张照片也被我弄坏弄丢了。爷爷只活了人的51岁,51岁,这正是一个老小伙子呢!爷爷在方圆十里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呢?这看你是要说呢还是要打呢?要说没人能说过他,要打没人能打过他,很讲理,绝对跟人不胡来,喜欢打抱不平,更喜欢为朋友两肋插刀,但爷爷唯一的一个缺点就是不知怎么样的竟然染上了赌博的恶习,竟让这个恶习败坏了他一生一世的英名!你想,本来家里就很穷,竟然还弄这个无底洞的事情,怎能不折损自己的寿命呢?说不定爷爷的英年早逝就跟这事情有直接的关系。

爷爷人瘦且黑满脸的杀气,简直就是张飞李逵的脾气,但我觉得他最像关公,因为他非常的讲道理重义气,从不跟人黑说白道,即使输了也输的从从容容坦坦荡荡洒洒脱脱。爷爷去世时父亲只有人的11岁,爷爷去世两三年之后,我们蓝田就解放了,可怜的爷爷竟然没有熬到解放。爷爷脾气暴躁,祖母和全家人都非常畏惧他,爷爷生于1896年,卒于1947年,终年51岁。他离开人世到现在已经72年之久了。总而言之,在当时的方圆十里之内爷爷是一个道高望重的英雄好汉。据说天非常旱时,张王二斜的小伙子们上来要分水磨村的红河水,只要远远的望见爷爷插在地上的铁锨特别是蹲在铁锨旁用长长旱烟袋吃烟的爷爷,就尻子一拧立马作鸟兽散了,因为较量中他们尝到了铁锨的厉害!那不是普通的铁锨,而是寒光闪闪的锃明瓦亮的钢板铁锨!

爷爷的坟墓在大队烧砖的罐罐窑的东北的那一块地里,据说解放后的五六十年代破除迷信时被平掉了,现在被外队的人们在上边建筑了家院,可怜我们每年烧纸都没有地方烧,只能在这块地以西的大路上象征性的祭奠亡灵了,是可忍孰不可忍?!这狗日的二队简直把我们水磨村欺负到家了。要知道那块地里是我们赵姓人家的祖坟啊,那块地的九泉之下长眠着我们赵姓人家的列祖列宗啊!

祖母的坟墓在村子西头的一面很陡很高的坡底下,坡底下是比较宽的机耕路,机耕路紧挨着坡,机耕路北边一两丈高的坡中,竖了一个青石墓碑,那底下便是祖母的坟墓。原来是没有墓碑的,立碑子时找不见坟墓了,只能说大概就在立碑子的那个地方。唉,沧海桑田桑田沧海啊!几年前每到夏秋,坡上面的人家门楼子外面的雨水汇成一条河从坡上流下来刚好冲刷着祖母的坟墓,也不知每年都渗进去了多少,反正把祖母的坟墓从碑石两侧冲刷成了一个一二尺宽的约一尺深的渠道,等我们发现时也不知都冲刷了几年了,谁知道进没进去水呢?

我们发现后大弟就用铁锨在祖母的坟墓以西两丈处重新修了一道南北的从上往下流的一道渠,把祖母坟墓原来被冲刷开的那道渠填平弄高了,所以后来一直到现在祖母的坟墓就很安全的再也没有出现什么问题了。只是祖母坟墓所在的那一面高坡的坡底下的路上和路北的一两丈高的坡上铺天盖地的长满了一人多高的构树,简直连人行走的机耕路都长满了这样的构树,只能把树用手和脚分开踏开一条一二尺宽的羊肠小道,然后往北上坡,上到两丈高处才是祖母的墓碑,那坡是很陡的,人根本难以站住,脚底下不停地打滑,上去的时候还要拽着那些构树的根部,一步一步的往上攀登,而且还要把面前的构树往两边分开并压倒,只有这样才能开辟出一条上坟烧纸的路来。

母亲曾对我说有一次她去给祖母烧纸,结果给墓碑前的也不知是左还是右边的树丛间的不知什么蜂伤了面部,我听说后马上就扛着圆头锨拿着砍刀,把从机耕路通向墓碑的两岸的构树大刀阔斧的披荆斩棘,开辟出一条路,并用圆头锨修好了台阶,而且还把墓碑周围附近的构树丛用纸和枯叶点着,连烧带熏,但是没有发现任何飞舞着的蜂。所以现在每年好几次去烧纸,就非常的轻而易举了。

只是那条东西向的宽宽的机耕路上的构树仍旧那么茂密蓬勃,中间只有窄窄的那条羊肠小道。而机耕路的以南紧紧挨着的都是人家的后院,这些人家常常把垃圾从后院往机耕路上的构树丛中的羊肠小道上扔,简直仍的满路满树,加之那面坡上的人家也把垃圾往下边扔,简直是南北夹攻,所以我每次给祖母上坟都要提心吊胆的经过那满是构树与垃圾的那条羊肠小道,这条羊肠小道简直成了我的上坟专用小道了,因为平时根本没人走这条路,所以这条路就格外的让人感到肮脏阴森凄清可怕,但有什么办法呢,祖母就长眠在这个地方的九泉之下啊!

我的三个姑都先后去世十几年几十年了,我的父母也去世三四年了,我的两个弟弟远在天边,我的儿女们也远在天涯海角,我总不能让我的妻子一个人去给祖母烧纸上坟吧?她胆小怕事!所以给祖母上坟扫墓烧纸这件事就责无旁贷的义不容辞的天经地义的落到了我的肩头!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我不去烧纸谁去烧纸?我不去上坟谁去上坟?我不去扫墓谁去扫墓?我不去送寒衣谁去送寒衣?我不祭奠祖母谁去祭奠祖母?

那毕竟是最疼爱我的可亲可敬的可怜的命苦的祖母啊!我会走路之前完全是在祖母那温柔温暖的怀抱里长大的,祖母让我吮吸她那干瘪的没有丝毫乳汁的乳房,晚上就让我躺在她的臂弯搂着我轻轻拍打着我入睡,给我讲千奇百怪的非常有趣的故事,当一个年轻的女疯子冲进我家把熟睡在炕上的我抱起来疯疯癫癫地左摇右晃时,正在案上和面的祖母立即举着两只面手飞速的从馍笼里摸了一个蒸馍,一手塞给疯子,一手从疯子怀里抢过了还是婴儿的没有睡醒的我……

祖母德高望重人缘极好,记得给她入殓之后棺材在家里放置了一周,几乎天天有村上的妇女都到我家里来手抚棺材失声痛哭,母亲说从东到西每家每户的妇女凡是做妈妈的还没有没来的。记得给祖母入殓时,几个姑姑用卫生纸蘸着白酒给祖母象征性的洗脸,志学爷非常严肃的对我说,XX,快再好好的看上你婆最后一眼,枋盖子一盖,今生今世就别再想见你婆的面了。我脚尖着地搬着棺材棱堎子,怯生生的看着好像睡着的婆婆,不禁失声痛哭泪如雨下……埋葬了婆婆,父辈母辈们都说咱的XX今个哭得最好最伤心……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日月不催人自老,而今这些父辈母辈早已走得一个也没有了。记得当年骑竹马,看看又是白头翁,而今的我已经是须发灰白的五十又七了!凝望着这些德高望重的祖辈父辈母辈的慈祥善良微笑着的遗像,仿佛又置身于他们的音容笑貌之中,空荡荡的老宅的破烂的冬暖夏凉的窑洞里,我走到哪他们的目光就把我追寻到哪,我简直无法逃脱他们诚挚幸福亲切关爱的善良而慈祥的追寻的目光,寒窑还是那样的破还是那样的烂,还是那样的令人孤独寂寞,面对他们的遗像我把他们的英灵苦苦的搜寻,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爷,婆,爸,妈,姑:是不是我们都不长大你们就不会变老,是不是我们在撒撒娇你们还能把我举高高,是不是我们都不放手下辈子我们还能遇到?下辈子我一定好好听话,不再让你们操劳。这样想着唱着唱着想着,不知不觉的我已经老泪纵横,泣不成声了……

由于种种的原因,爸妈的坟墓之间还隔着别人的一座坟墓,而且爸妈的坟墓还不是并排,爸的坟墓偏北,而妈的坟墓偏南,算好还不是距离很远,大概相距两三丈。妈的坟墓里边的那个放置棺材的小窑洞的顶部距离地面大约不到一米,结果让秋天的霖雨给拉了一个磨扇大的黑咕隆咚的窟窿——塌陷了!这还了得!一共塌陷了三次,我接二连三的给里面填满了土,每次都用独轮车子给里面填土,又和妻子用笼抬着土给里边填土,每次都要填二三十车子土或二三十笼的土,最后终于把那个频频出问题的小窑洞的上面用脚踏用锨拍用䦆头砸地搞成了一座坚硬的小山包才罢了休,远看就好像一个巨大的茶壶盖,估计以后就再也不会塌陷了。爸撒手人寰一年左右,妈就也撒手人寰了。爸临终之时的那天早上还吃了两个我给他炖的鸡蛋羹呢,那时可能是稍微清醒的,谁知从此以后就一直处于昏迷状态,大约到了夜晚12点左右爸就咽下了微弱的最后一口气,永远的离别了我们。

亲人们,你们都冷不冷

我的父亲与母亲

当时只有妈和我守护在爸的身旁,记得那是正月19夜晚的12点左右。妈对我说,你爸这个时候老了好哇,老了就不受罪了,要是到了农历的二三月,天气越来越热,他背部老碗大的褥疮恐怕肯定就要……这个时候老了好哇,就不受罪了,就去享福了。不是我们不给父亲治疗,而是医院已经拒收!况且父亲的一双脚也已经肿胀化脓,连袜子都不敢脱,再给父亲入殓后,棺材的小头的缝隙流出的东西简直能和一脸盆泥。我对打墓的人说了,打墓的人对我说,赶快把泥土处理掉千万不要再给别人说了,否则送葬时就没人抬(棺材)了!

父亲在村里虽然也是一位德高望重之人,但和我爷爷比起来只能是稍逊风骚或略输文采,父亲11岁失去了我爷爷,12岁就出外闯荡给人家掌柜的当相公伺候人家,稍微大些在泾阳县城的一家中药铺给病人抓药,几年下来,父亲也能给别人开中药方治病了,那时已经解放了,大概父亲嫌这家中药铺的工资又低又少,就不为五斗米折腰的私自抛弃了这样的好事,独自一人到大西北的甘肃青海新疆一带闯荡去了。

父亲确实找到了一份不错的国家正式的工作,就是像保尔柯察金那样为国家修筑公路,父亲是副队长每天领着几百名工人打着红旗推着独轮车架子车用洋镐䦆头铁锨不管刮风下雨的为国家修筑公路,他真的就像保尔柯察金一样,实干苦干加巧干,那时候正当英年,黑瘦黑瘦的,长头发黑黑的发明,很喜欢喝酒,每次都用大洋瓷缸子,一喝最少都是半斤!英雄好酒嘛!据父亲后来对我讲有一次,正当他们筑路放工时分,忽然不知从什么地方一家伙跑来了很多可爱的野马驹,都在活蹦乱跳的嬉闹吃草,父亲和他的工人们一下子兴高采烈起来,于是他们一人就好不容易的逮了一匹小马驹,骑上去往回走,他的工人们跃马扬鞭,但父亲骑的那匹马欺生对父亲耍起了脾气,父亲从未骑过马,所以这匹小马驹就把父亲给摔下来了,据父亲说他当时受的伤比较重,不幸中的万幸是没有骨折,因为父亲从未骑过马啊!

就在这个筑路队里父亲在别人的介绍之下认识了女筑路队里的母亲,母亲是和她河南平舆的姑娘们坐着风驰电掣的火车不远万里的支援大西北来到这里的,他们都是当时国家正式的筑路工人,于是就在这里他们相遇相知相爱结婚了。要是这样继续干下去的话那该有多好啊!

可是到了三年自然经济灾害的1960、1961、1962年的时候,父母所在的这个筑路队里面的吃喝也是困难重重啊!但还不至于没啥吃,可就在这个时候,老家的小姑在泄湖公社做行政工作成为了国家的正式干部,而老家只剩下三寸金莲的年迈体弱的祖母了,连每天的吃水都成了问题了,更不用说在生产队里的劳动了,因为是三年自然灾害的时期啊!所以家里只有祖母一人过着饥寒交迫的生活……见于此种情形,父亲牙一咬心一横和母亲抛弃了国家正式工人的工作,同母亲夫妻双双把家还了!当时父母亲所在的单位的领导与同志都死死拉住父亲的手苦苦挽留,但父母的心早已飞到千万里之外的蓝田的老家了!

回来之后一家人当然是皆大欢喜,但没想到从此以后父母竟然当牛做马的当了一辈子的农民!而国家的三年自然经济灾害时期很快地就过去了很快就有所好转了,特别是父母单位那些没有回家的工人,在以后的几十年里简直个个都像跌进了蜜糖罐罐,简直幸福的不得了,但父母一点都不后悔,硬是流血流汗的在老家的农村苦干实干加巧干的干了一辈子,直到他们双双瘫痪到病床之上。

父亲确实面貌丑陋,1962年与母亲回到老家后,就把又黑又长的中分头一家伙剃了一个光秃子,套起黄牛犁地种地磨地,扛起钢板铁锨上岭上扎地,推起独轮车子推粪,父亲德高望重很有领导指挥才能,真可谓锥处囊中总不免会脱颖而出,回到老家之后将近半个世纪的风风雨雨,父亲历任生产队出纳、会计、副队长、队长、公社砖瓦厂厨师、发货员,父亲虽然高小文化水平,但父亲能打会算,能说会道,无私无畏,他当生产队出纳会计时记的账写的字竟然是那样的整齐美观漂亮,谁会相信他写的字竟然是那么样的整齐美观漂亮?

父亲确实是一个长得很丑陋的一个人,他黑而瘦,前奔楼后马勺,但他在人们心中的形象却是那样的高大那样的光彩夺目!还是看看村人为他写的挽联吧:

东奔西走有胆有识为乡亲开出万代幸福泉死而无憾

南来北往无私无畏教子孙养就一身浩然气终能瞑目

横批是:难忘队长

父亲走后的一年左右母亲就非常清醒的走了,当时天气已经非常明显的转冷了,记得是冬至前后,母亲一次也没有在床子上拉过大便,只是尿湿过床子几次,临走时异常清醒,神色异常平静,她不吃不喝已经四五天了,好在她临终的一两天她的远在千里之外的弟弟(我舅舅)被我叫来接来,一直陪伴在母亲的周围跟前,千方百计的给她说着说那,母亲坐在床头背靠柜子,自始至终平静地听着听着,从头至尾几乎没有说任何话,就那样异常清醒的突然向上翻起了眼珠……母亲临终之时,就我和舅舅陪伴在她的前后左右,舅舅说算好,你妈还勉强喝了我买回来的一箱子奶中的一小包……

生病前的70多岁的母亲虽然瘦弱,但是在最热的时候每天都推着独轮车给家里养的两只大羊在村子周围割美美一独轮车子青草,我推着这样的一车子青草都觉得有些吃力……

爸,妈,姑:

我们一家四口已经乔迁新居四年多了,真是宽房大屋啊!葡萄已经熟了,枣子也早已经红了,你们为啥就不来看一看呢?你们的大孙女已经大学毕业,已经硕研毕业,已经找到了一份正式的满意的称心如意的工作,一月一万块钱哪!她小时候不是还说长大后要给你们买花边边裙子吗?你们怎么就不来穿呢?你们的重外孙子都已经半岁多了,你们为啥就不来笑着看一看呢?你们当年亲手抱过的疼爱的小孙子已经大学毕业了,已经开始上研了,已经搞发明创造了,你们怎么就不过来看一看呢?

妈,爸:你们怎么就不过来看一看我们的新居呢?

姑:这么些年了,你怎么就再也不回娘家了呢?怎么再也不到我们新居来呢?你们可都没有来过啊!

妈,爸,姑:

我们一家四口日子好了,过好日子了,我也快熬到退休了,可你们都在那里啊!?都在忙啥啊!

妈——

爸——

姑——

祖母——

爷爷——

你们冷不冷啊!?我给你们送寒衣来了!

你们都睁开眼来高兴地看一看笑一笑嘛!

2021、8、水磨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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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5-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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