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的老男孩-小镇上的童年（借米）

连载文章（32）小镇上的童年-借米

童年在小镇上度过，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中期，小镇还处于计划经济的尾期阶段，基础物质还靠定量配给制，虽市场逐步在开发，但依然物质缺乏；

童年处于长身体阶段，加上缺乏油水的饭菜，特容易饿，也特别能吃；记忆中，童年时候，大米是需要凭粮本去粮店购买，每月月初带着粮本，拎着白色的面粉袋去粮店买米；那时的粮店都是国营的，因人小力气小，每次都只能购买十斤或二十斤的大米；那时总感觉，从小镇去粮店太远了，需要穿过汽车坪，继续走上十多分钟才能达到粮店；那时小镇上的交通工具全靠走；尤其拎上或背上十斤或二十斤大米回家，感觉那个路程真的很遥远；

记得升入初中时是需要家长带着去学校报名，需带着粮本和户口本前去；学校在确认录取信息后，会给学生开一张介绍信，然后拿着介绍信到街道，街道也会相应的根据升学信息给学生增加到中学的粮食供应量；具体记不太清楚，好像是小学的定量大米是每月15斤，而初中可以定量增加到20多斤大米；

童年家中每月定量的大米，根本就不够吃；每每到月底的时候，米缸中就会没有米吃；需要出去借米，到月初定量米下来后采购还给人家；家中借米的任务一般都是我去完成，邻居都是老人住户，家中每月都会是有余粮的，每月我都会交叉着去不同的奶奶家借米；

童年对零食是非常渴望，在那个年代，大家都差不多，没有特别富裕的，但有特别穷的，尤其是像我们这种家庭，生活很艰难，家中不会有多余的钱给孩子吃零食；小镇上老人家庭相对会好一些，子女可能都在外地工作，老人自己有退休工资，子女还会有孝敬老人；水果对于童年的我来说是一种奢侈品，每每能够得到一个小小的苹果，恨不得能够站到大街上吃，让所有人知道我有苹果吃；小镇并不产这类水果，即使现在普及的苹果、梨等都是稀罕的物质，水果不但对小孩是稀罕物，对大人也是一样的；可能也就在过年或者生病的时候才能看到，但不一定能吃上，因家长们会将这些水果送人或者孝敬自己的父母；

童年因家中的变故，很小开始就会有很强的自我保护，不会去其他人交流，总感觉自己和他们不一样；街坊邻居也会给我零食等吃，但一般都不要，都会告诉人家我家也有；童年的我就像身上披着一层铠甲，害怕也不让任何人来伤害我；永远忘记不了童年心中的那个小苹果，又到月底的时候，去邻居游奶奶家（注：小镇老居民，子女都在外地工作，老两口在小镇上生活；游爷爷酷爱书画，明天都会写字，后有教过我的书画）借米；那时有专用的米斗，一米斗米是十斤，半斗是五斤；待把米借回家，倒入米缸时，发现米斗中倒出两个青苹果；在那一刻，我慌了，苹果是绝对的奢侈物，在童年的心中，这两个苹果不亚于现在的一台苹果手机；那时真的是慌了，意识中第一反应，就是要将苹果还给游奶奶，认为游奶奶是将苹果保存在米缸中，在给我借米时，没有注意，将苹果装进来了；母亲看到后，只是淡淡的跟我说：不用还了，是游奶奶给你吃的；我不停的反问母亲，真的可以不用还吗？真的不是游奶奶不小心的吗？最后苹果被我吃了，但那次后，我最也没有去游奶奶家借过米了；

小镇的人就是这样的，对你的恩、对你的情和对你的爱，不会去刻意，都会在一个不经意中让你感受到情和爱；童年的一个青苹果有可能会改变一个孩子的一生；童年、少年、青年时代有着太多的这种经历；一一都跟那个青苹果一样记在心里，一直想有机会去感恩这些小镇的人，但无奈忙于世俗生活，这些老人们都已经不在了；记得去省城读书的那一天，清晨，我和母亲刚出家门，几乎半条街道的街坊邻居都在外面等着我们，各种语言入耳：“伢子，终于长大了啊！”“伢子，要听话啊！”“伢子，要认真读书啊”！.....

多少年来，那个场景一直在脑海中盘旋；更不忘在一旁摸眼泪的老人，不停的有人往我口袋里塞钱，当时我口袋里塞满了五十、一百的人民币，没人人知道都是谁给，更没人知道谁了多少；老人眼角的泪水更多的是对这个艰难家庭看到希望感动的泪水，也是一种幸福的泪水；

小镇的恩、小镇的情，一辈子可能都没有机会去回报，但会永远记住心中，心中的那个“青苹果”永远都会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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